嗨特小说>穿越重生>不夜侯>第52章

  回京的这一路, 比靳渊预想的还要艰难。

  自出了扬州地界,拦路的人便如潮涌般汹涌而来。初初拦截他的那一批人痛下杀手,靳渊本就分了大批人手交给白兴洲押送裴顺入京, 他身边只留了不多的人手, 但个个是好手。

  即便是这样, 那次交手过后, 他也折损了不少人,连盛成礼都一时不防, 受了伤。

  靳渊的目的一来是吸引李善的注意力,让白兴洲那边压力小一些。二来人手精而简,更能快速赶到京城。

  等他入了京,便可调动他埋在京城的势力, 化被动为主动, 支援白兴洲。

  岂料越是接近京城,前进的越是困难。

  靳渊敏锐地察觉, 似乎是从两天前, 阻拦他的人不再下狠手, 却处处阻挠他去往京城。那些人且战且退,志在将靳渊困守于当前位置,不让他迈进京城半步。

  而靳渊也如他们所愿, 被困在了京郊,寸步难行。

  “公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盛成礼左臂上草草绑着绷带, 殷红的血迹缓缓渗出来。

  夜间温度偏低, 敌人又只是为了困住他们并不准备下死手, 所以靳渊大大方方地让手下的人生了火。

  他们此时所在是京郊一处茶棚,房屋破败, 已许久未用,大抵只是给路过的行人一个歇脚的地方。

  靳渊视线从盛成礼的左臂上扫过,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了下去,“是两批人,最开始狙杀我们的,应该是李善的人,而这两天阻拦我们的,大概是李蔓。”

  靳渊毫无笑意地勾了勾唇角,“这兄妹俩,终于联手了。”

  “那于咱们,是好是坏?”

  “好坏说不好,但若是李蔓始终置身事外不掺和进李善所做的事情里来,依着她太后的身份,我若想将她连着李家连根拔起,也无从下手。”

  靳渊之前一直坐在火堆旁写着什么,此刻将手中的纸张搁在火苗上一一燃尽,“等着吧,最多明日,阻拦的人便会撤退了。”

  “为何是明日?”

  靳渊看着一串而上的火苗,“因为颠倒是非,先发制人,是他们李家的拿手好戏。而布置完这一切,只等着请我入瓮,三天足够了。”

  果然如靳渊所言,第二日晨雾散尽后,拦阻他们的人退的干干净净。

  靳渊眺望京城方向,目光中风云翻涌。良久,他翻身上马,对着京城的方向挥了下手。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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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桓自早上醒来便眼皮直跳,心神不宁。

  他在去上早朝的路上第八次询问吉祥,“最近真的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吉祥好气又好笑,同时又觉得阵阵心酸,“真没什么大事儿,陛下您且放宽心。”

  宁桓眉心闪过一抹忧虑,抬眼看了下南方,正是扬州所在的方向。

  吉祥又是一阵鼻酸,赶紧垂下头去,压下眼底漫上来的泪意。

  他知道,他的小主子,是想长公主了。

  自打长公主去了封地,吉祥眼看着他的小主子日渐消瘦,连话都变少了,不是不难过的。

  他知道皇上其实并不想让长公主走,只是他势单力薄,连自己都护不住,他害怕强留长公主在京城,比送她去扬州还要危险。

  所以他宁愿留下他自己一个人。

  可同时,宁桓于功课政务上的学习愈发的勤勉,连要求向来严苛的靳相都好几次夸了他,吉祥又颇觉欣慰。

  他的小主子,到底是要做大事的人。

  只是吉祥没想到,早朝才一开始,便风云交汇,变天了。

  先是内阁奏报,近期不止一个地方官员上本,说是在当地某座山上发现异常,或是当地乡民夜半赶路,或是乡民上山砍柴,亦或是某个乡民外出垂钓,但无一例外都被人打晕丢到了山脚。

  若只是一起还好,每个地方都发生了不止三起。县令将此事上报给当地知府,知府又将此事告知了当地驻军统领,驻军攻上山后发现,山上竟藏着一窝私军!

  知府和驻军统领心知此事的严重性,半刻不敢耽误,连夜便审理了抓到的人,岂料越审越是心惊。

  领兵之人铮铮铁骨,不管如何审问都半句话都未曾透露,但是山上的兵士竟惶惶然,说自己无意中听将军提过,自己是靳相的人。

  待知府与驻军统领再拿此事去审问领兵之人,那人竟一声不吭咬舌自尽了。

  此事涉及到朝中重臣,知府和驻军统领不敢耽搁,当即便写了奏本,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京中。

  一时激起千层浪,满朝哗然。

  李阀党派难得抓住这么大的把柄,又早有准备,一个接着一个的抨击靳渊。靳相党自是不信,争相给靳渊辩白。

  两派吵的不可开交。

  与此同时,刑部尚书葛进忽然出列,当朝直指收到举报,说礼部于春闱期间收受考生贿赂,有营私舞弊之嫌。

  而众所周知,礼部尚书梁国辉,是靳渊的人。

  朝堂之上,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最后,是李善站了出来,状似不经意问道:“靳相今日怎的不在朝上?”

  旁观了一上午朝堂争斗,晕乎乎的中立党这才发现,今日靳相并未列席早朝。

  难怪靳渊一党被打压的快要抬不起头来,原来是靳相不在,他们失了主心骨。

  可靳相今日为何不来早朝,是确实有事来不了,还是知道私军一事被翻了出来,着急去处理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住地猜疑着。

  李善之前也未曾想到这番算计竟然如此顺利,不仅将私军一事直接载到了靳渊身上,还将他拦截在了外面,不能当朝为自己辩驳,在中立的老臣们心中埋下了猜疑。

  他一时得意忘了形,“咱们靳相日理万机,终日里也不知在忙活什么,连早朝都能缺席。不如这样,让刑部的人去丞相府一趟,将靳相请来朝中,也给他个辩驳的机会。”

  这话一说,明显是将靳渊定了罪,朝上好几个人当场变了脸色。

  上首的李太后轻轻咳了声,淡淡地瞥了李善一眼。李善挑了挑眉没当回事,但顾忌此事还需李蔓从中设计,便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李蔓淡然对宁桓道:“皇上,坐了一上午,本宫也有些乏了。靳相既然有事今日不在朝上,不若等靳相得了空再行处置此事,皇上以为如何?”

  宁桓脸色苍白,背脊挺直,双手攥成拳置于身子两侧。

  他其实是知道靳渊的去向的,靳渊离京之前,特意派人来宫中告诉他,有要事要去扬州一趟。

  靳渊并未让来人告知他是何事,可是宁桓轻易便猜到了。

  能让靳渊抛下一切奔赴的人本就不多,又是扬州这样一个浅显明晰的地方,答案显而易见。

  是阿姐出了事。

  宁桓思来想去想不出阿姐能出什么事,他又怕并不是阿姐出事是他想多了,万一他胡乱说出来阿姐真的出了事,他可能百死也难辞其咎。

  可越是不能说,憋在心里,宁桓越是难受。

  直至今日,李阀一党猛烈抨击靳渊,宁桓才慢慢悟出一些东西来。

  阿姐出事了,李阀一党下的手,而靳渊得到了消息,赶去救阿姐,兴许正中了李侯的圈套。

  他年纪虽小,却并不傻。于他皇位有威胁,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的,不是靳相而是李侯。若真有养私军这种事情,也该是李侯所为方才说得通。

  可如今情形如何?靳相可还安好?阿姐又是否安全?

  宁桓越想越心惊,脸色愈发惨白。

  李蔓问话之后,整个朝上都安静下来。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宁桓开口,李善又问了一遍,“皇上以为如何?”

  他语气平缓,每个字却咬的很重,无形之中给宁桓又施加了一波压力。

  宁桓额头冷汗直冒,他咬住牙关,嘴唇蠕动了好几次,才终于挤出声音来,“就依太后…”

  却瞬间被一道冷淡却又力道的男声掩盖了,“本相以为,不好。”

  随着声落,靳渊的身影出现在殿外,一袭藏蓝色锦袍上血迹斑斑,面染风尘,竟是连衣物都未换,直接进了宫来。

  满朝又一次哗然,连诸事不问的齐王都站直了身子。

  还是姜老忍不住问:“靳相这一身,是怎么搞的?”

  靳渊哂然一笑,“此事说来话长,本相此刻即便说了,姜老恐怕也未必相信。倒不如换个人来说吧。”

  靳渊抬脚进去大殿,身后跟着的人一个个进了去。

  先是最常跟在他身边的护卫盛成礼,朝中不少人都认识他,之后是个不认识的男子,但他押解着的人,朝中不少人还是认识的。

  是扬州知府,裴顺。

  靳渊往殿中走去,众人目光也跟着他转到了殿中。

  李善目光中惊疑不定,“靳相擅自将裴知府绑了来,所为何?”

  “本相为何绑了他,李侯不知?”

  李善怒极反笑,“本侯如何得知?靳相有话不妨直接说个明白!”

  “本相说了,换个人来说。”靳渊脸色冷白,口气冷漠。

  “哦?换谁来说?你这个护卫?”

  靳渊目光往后一递,“不是就在此处么?”

  众人本来目光随着靳渊回到了殿中,此刻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回了殿外。

  只见殿外站着两个女子,为首的那女子一袭白裳被风尘染成了灰色,神色寡淡,垂着眼站在那里。

  姜老和上位直接站了起来的宁桓同时出声。

  “长公主殿下!”

  “阿姐!”

  宁枳压下听到宁桓声音那一刻眼中泛起的复杂神色,抬起头来,“老师。”

  她又看向殿中,一袭明黄锦袍,站在那至高之位上的小皇帝,轻声道:“皇上,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我的阿弟。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卡在这里有点难受,但我这段全写完的话,今天又更新不了了。我还在继续写,但是手速真的慢,今天要是能写完凌晨会发出来,写不完就明天发,总之明天一定写完这一段不吊胃口的哈顺便说一句,出现的确实是宁枳,不是温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