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终于遭报应了。”单慧君笑着拍桌。“陆明洲失宠, 日后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夫人小声些,要是被其他房里的丫鬟听到,可不得了。”
喜翠紧张地向院门外张望, 没有看到旁人才松了口气。昨儿个宫里来了圣旨,三少爷被撸了指挥使之职,被贬去巡街, 一个晚上的时间, 府里所有人都知道了。昨儿个自家夫人已经高兴一晚上, 到了今天那高兴劲也没有消退。
清风苑里有些刚来的丫头不懂得府里的深浅, 跟着二夫人一样都很高兴。
府里的老人经过前一年的洗礼, 对三房的那位夫人异常敬畏, 就算三少爷现在被太上皇厌弃,她们也不敢如从前一样说风凉话。就怕被听去后被三房的记在小本本上。
喜翠一直跟在单慧君身边, 经历的事情更多。深知三房夫人的厉害, 一直谨言慎行,就怕入了对方的眼被针对。心里叹口气,小声劝慰。
“夫人可别太大声,如今三少爷还在府里,到时候让他知道怕是……”
“怕什么, 他还敢打我不成?”单慧君冷哼。“只要他敢动手,我就敢敲登闻鼓,让全京城都知道陆明洲对嫂嫂动手。”
“按照三少爷的性子, 倒是不会对您动手。但宁少爷就可能……”
单慧君脸上的笑容僵住,想要说什么又即时住了嘴。偏头扫了喜翠一眼, 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怎么三房的事情不能提了, 一说就打断我。还让我小声, 凭什么, 这是我的院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哪一房的丫头?”
“没有没有。”喜翠急忙摇头。“昨晚宁少爷特意过来交代奴婢们让劝着您,别让三房抓到把柄。”
“哼,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单慧君沉下脸,一巴掌拍在桌上。
喜翠垂着头,不敢再说话。
最近二房也不平静。原因是二夫人常常让表小姐单漪送汤给宁少爷。前几天被禁止入院门。
二夫人叫来少夫人骂了一通,还说不贤惠。当天晚上宁少爷就来了清风苑。
“母亲不要再为难宜静了,不让表妹进院子是孩儿下的命令,与她无关。”陆子宁温声说。
“心疼了,迫不及待来为她开脱?”单慧君冷哼一声,面对陆子宁眼底透出慈爱。“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婚快一年了也该纳个妾。漪儿早年丧母嫁到别人家我也不放心,你纳了她岂不是正好。多生两个孩子,我睡着都能笑醒。”
“母亲在说什么胡话,单漪是我表妹。单家虽然落魄了,但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单家的女儿怎么能给别人做妾室。”
“武安侯府的门第不差,你也不差。嫁过来我这个当姑母的还能照顾她,哪里不好。”
“母亲慎言,这话切莫再提。若是让我那些同僚知道你逼让表妹给我做妾,不知会怎么耻笑孩儿。”
“我什么时候逼你表妹了。你听谁胡说八道了?是她自己愿意给你做妾。”
“不管她到底愿不愿意。”陆子宁板起脸。“表妹如果再敢踏足我的院子,孩儿立刻派人送她回家。”
“你——”单慧君愤愤拍桌。“梁宜静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护着。”
“宜静很好。”
单慧君深吸一口气,半晌挤出笑脸。“不要你表妹也行。我给你两个漂亮丫头抬做姨娘如何?”
“母亲。”陆子宁每个字都喊得特别重,顺利让单慧君转头看他。“我们武安侯府家风清正。上至祖父下到三叔,哪一位婚后纳过妾。就连父亲后院的姨娘,也是未娶您之前的通房。父亲有你之后连她们的房门都没进过。孩儿成婚还不到一年就让我纳妾,让别人知道怎么想。”
“谁会多想?京城里的公子哥哪家不是妻妾成群。”
“有时候孩儿觉得江清波说的很对。”
单慧君:???
“表面对梁宜静很好,背地里不停往我这儿塞人,给她添堵。”陆子宁叹口气。“母亲对她哪里不满,你说出来我让她改。”
“我哪里有针对她,母亲是为了你好。想让你早点为家里开枝散叶。”
“那您怎么不给父亲纳妾。”
单慧君不可置信瞪大眼。“陆子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都不能接受父亲纳妾,为什么要逼宜静?”
“你你……你为了梁宜静居然忤逆我?”单慧君指着陆子宁的手不停地颤抖,脸上有伤心,有难过,还有愤怒。
“孩儿只是想让母亲感同身受,日后不要再为难她。”陆子宁偏头不去看单慧君,平静的解释。
“你给我滚。”单慧君指着大门。
“母亲先休息,孩儿先回去了。”陆子宁起身大步离开,走到门口忽地顿住脚步。“太上皇当初赏识孩儿,一是因为家风清风,二是孩儿洁身自好。母亲切莫在胡来。”
“滚——”
“孩儿告辞。”
“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当初就不该生你。”脚步声远去,单慧君气红了脸,抬手砸了茶杯。
砰——
茶杯砸在石桌上。拉回了喜翠的神智。瞥了眼絮絮叨叨数落宁少爷夫妻的二夫人,头垂得更低了。
“夫人菜上齐,该吃午饭了。”另一名大丫鬟说的。
单慧君收敛怒容,长出一口气,脸上荡着笑。“去把我珍藏的好酒拿出来。今儿个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我要喝几杯。”
“夫人可不能多喝,今儿个下午郑国公夫人会来做客。”喜翠提醒道。
“小酌几杯,不妨事。”
两人移步小厅。喜翠接过酒壶,亲自给单慧君斟酒。每次只倒小半杯,就怕对方喝醉后误了今天事情。到时得罪客人,主子没气撒,她们做丫鬟的就要遭殃被罚。
三杯下肚,单慧君脸颊泛红。喜翠不敢再倒酒,只能不停地给对方夹菜。饭后扶着微醺的主子躺上床。
“行了去外面守着,到时间在喊我起来。”单慧君不耐烦挥挥手。
“是。”
一个时辰后,喜翠轻轻摇醒单慧君。等到对方睁眼,不悦的目光扫过来,忙开口解释。
“夫人,郑国公府的人快来了,您该起来梳洗了。”
“知道了。”单慧君掩唇打了个哈欠,坐起身。“你去把二小姐叫来一起见客,让她打扮漂亮一点。”丽嘉
“奴婢立刻去。”
*
陆明洲被贬去巡街,有人高兴也有人真正担忧。大房裴淑娴母女帮忙协助管理中馈,让江清波能有更多时间照顾病人。明镜堂送来好药材。
武安侯更是亲自来到秋水苑。江清波听到禀告,立刻走出寝房迎上去。
“公爹亲自过来是有何事交代?”
“明洲伤势如何了?”武安侯停住脚步,站在秋水苑院门口问道。
“好些了,说会话还是有精力的。”
“方便吗?我去看看明洲。”
“公爹请。”江清波往旁边走了两步,让出中间的路。等人走过,偏头看向身旁的绿梅。“去泡杯茶。”
“是。”
武安侯走进内室,自觉地拉过凳子坐下,看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陆明洲。
“睡着了?”
“???”
她出去的时候陆明洲还是坐着的,怎么回来就躺下来。还闭着眼装睡,就差在脸上写上‘不想见你’四个大字。江清波无语地扯了扯唇角,都一把年纪了还如此幼稚。
“大夫开的药会使人困倦。儿媳叫醒就是了。”她坐到床边暗自在男人的胳膊上掐了一把。陆明洲睁开眼。江清波挤出笑容,无视对方控诉的眼神,扶着人坐起身,又在后面塞了三个枕头。
“公爹来了。”
“父亲有何事?”陆明洲面无表情开口。
江清波瞪了一眼陆明洲,就不能带她出去再问?忙起身笑看看向武安侯。
“你们慢慢聊,儿媳先去小厨房看药煎好了没。”说着接过绿梅端上的茶盏,放在武安侯旁边。感受到父子两之间紧张的气氛。想了想又开口。
“夫君得伤很重,生气容易崩裂。还请公爹担待些。”
“放心。只有他气我的份。”武安侯笑着说道。
江清波带着绿梅离开内室。刚走出房门,身后响起武安侯的细小的声音。
“看老子给你讨回来的媳妇多好,别不知好歹。一天天对老子拉着个脸。”
江清波摸摸鼻子。公爹有时候真暴躁,尤其面对陆明洲的时候。她在门口站了一会,没有听到陆明洲的声音,想必懒得搭理。这两父子的相处模式真令人捉急。她叹息一声,转身前往小厨房。在里面转了一圈,走到廊下的摇椅坐下晒太阳。
“小姐。”绿衣走上石阶站在江清波面前。“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那边答应了。”
“真快,看来对方也忍不了。”江清波失笑。
“那可不,谁让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绿衣嫌弃撇嘴。
“你先别回应,晾几天。看看那人的反应再说。”
“好的小姐。”
江清波剥好橘子,分了一半给绿衣。“一会你去左大夫那里问问御医给的药丸有没有问题。”
“奴婢一会儿就去。”绿衣咽下橘子肉,点头回应。
“晚点再去。你先去歇一会。等小厨房的点心好了,你顺便给左伯伯带些过去。”
“好。”
江清波吃完橘子,闭着眼躺在摇椅上。偏头看向寝房大门。恰好看到武安侯从里面出来。她茫然眨眨眼,两父子不是要好好谈谈么,公爹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抱着暖手炉起身迎上去。
“公爹,你们这么快谈完了?”
“我跟这野小子没什么好谈的。”武安侯嫌弃地说。
武安侯的比喻真恰当,陆明洲的确是野,不然也干不出拿刀捅自己的事情。又野又狠。
“你身体也不好,照顾明洲要量力而行。坚持不住就把他扔给底下的婆子伺候。”
“多谢公爹关心,儿媳省的。”
“天气冷,回去吧。”武安侯说完,大步流星离开。
江清波目送武安侯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门口,转身回了内室。刚进去听到有序的敲击声。陆明洲凝望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指曲起轻轻敲击床板。
“想什么呢?”江清波坐到床边看向陆明洲。
“没什么。”陆明洲回过神,停止了敲击声。“今天晚上吃什么?”
“喝粥。”
“又喝粥?”陆明洲面如菜色,长长叹口气。“夫人,为夫的食谱能不能换一换?”
“左大夫交代清淡为主。”江清波打量他,秀眉皱起。“好像瘦了,晚上多吃点。”
“天天喝粥,没胃口。”
“一会我让小厨房多做点大菜,晚上我坐在对面吃,你应该就有胃口了。”
“……你在哪里学的残忍手段。”还对面吃,这是人干的事情?
“怎么能说残忍,妾身是在激励夫君呢。”
“……你想吃就直接说。”陆明洲扶额挑明。
“嗯,妾身想吃。”
江清波长叹一口气,陪着陆明洲一起吃了半个月的粥,不止舌头淡了,连人都淡了。现在她只想好好吃一顿全肉宴,鸡鸭鱼肉都要吃。
“……要不我们一起吃?”
“夫君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
“……”
“睡会吧,粥好了叫你。”江清波拿开枕头,手腕被抓住。她眨眨眼,疑惑抬头。“怎么了?”
“先扶为夫去如厕。”
“夫君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江清波扶着他起床,想了想开口。
“什么话?”
“你一天如厕十多次,是不是肾不好?要不找时间让左大夫看看。”
“……”陆明洲解裤带的手顿了顿,咬了咬后槽牙。“为夫每天喝粥。”
“可我从前生病也喝粥,也不像夫君一天如厕十几次。”
陆明洲;……
“夫君有病要趁早治疗,不要讳疾忌医。”
“……”
陆明洲深吸一口气,好半晌才挤出一个笑,余光瞥向垂着头的江清波,眼底暗流疯狂涌动。
“等伤好立刻看,绝不耽误。”
“好。”
*
转眼半个月过去,陆明洲的伤势好的七七八八,马上要去上任巡街。
江清波起了个大早,旁边的枕头已经空了。伸了个懒腰,看向绿衣。
“陆明洲什么时候走的?”
“姑爷和往常一样天不亮就走了。”绿衣说。
江清波挑起眉,眼底荡开疑惑。巡街也要这么早去?之前被贬的圣旨下来,她就有点担心。但陆明洲自己像个没事人一样,她也不好特意安慰,怕对方不好受。今儿个本来打算早起送一送,结果人早就走了。
“奴婢看姑爷心情挺好,走前吃了一碗阳春面。”
“???”
好友心情吃面?那应该是真没事!
“小姐,奴婢听到一点消息。”绿衣拿过衣裙,小声说道。
“什么消息?”
“二小姐和郑国公的嫡次子前几日交换了庚帖。”
“单慧君的动作真快。之前怎么没有听到风声?”虽然她待在秋水苑照顾陆明洲,但不像上次一步不能出。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保密工作很到家啊。
“这次二房做得隐秘。奴婢也是前几日偷听到明镜堂的姐姐们说的。”
“偷听?”庚帖都换了,有什么不能明着说吗?
“听说侯爷不同意。”绿衣说。
“为什么?郑国公㛄婲的嫡次子不好?”
江清波想了想对郑国公府没有什么印象。她想想又觉得不对。陆子慧是单慧君的亲女儿,应该不会害她。
“郑国公的嫡次子寂寂无名,倒也没有不好的传闻。但她的姑姑曾经是太上皇最喜欢的宠妃,年老了也在宫里有一席之地。”
“这家世也算不错。为什么不同意?”江清波皱起眉,心底涌起好奇。
“可不是。听说二少爷和陆子宁一起找了武安侯谈了一夜,这桩婚事才成。不过还有要求,不让宣扬。”
订了婚不让宣扬?
江清波越听越糊涂。按照她对武安侯的了解,对小辈是真的疼爱,不会坑自家孙女。二房又在搞什么鬼?
“留意一下,有什么动静报上来。”
“放心小姐,奴婢盯着呢。”
“今儿个管事们有事情报上来吗?”江清波抬起手让绿衣方便套上外袍。
“有几件,奴婢按照小姐从前的处理方式解决了。”系衣绳的绿梅接话道。
“最近我看你们几个忙的进进出出,忙不过来吧?”江清波的目光扫过绿梅脸上的疲态,面露心疼。侯府人多事杂,她带过来的可用之人又太少了。想了想,双眼一亮。
“莹姐儿最近跟着你学了不少,适当放事情让她做。从厨房采买开始吧。”
“厨房那块?”绿梅面露犹豫。“小姐,厨房是重地。贸然给子莹小姐练手……”
“你在旁边盯着就行。每日支出的银子定额,让她自己安排。等她熟悉厨房采买,嫁人之后能更快掌控中馈,不会被下人愚弄。”
“倒也是。奴婢一会儿就去找子莹小姐。”
“陆子慧那里我在想想让她管什么。”
“小姐要用陆子慧?”绿衣拔高声音。
“当然。”江清波平静点点头。“她也要嫁人,也该学着理家。当然要利用起来。你们难道不想轻松一点?”
绿衣and绿梅:……
她们想轻松一点,但让陆子慧管家……真的不敢想。也就她们小姐不仅敢想,还敢做。
一时间,她们不知道该同情自己,还是同情即将被奴役陆子慧。
饭后,江清波坐在亭子里的摇椅上,惬意的晒太阳。捧着侯府的账册翻开,张嘴咬住绿梅递上的柚子。
真甜!
“夫人的日子真惬意。”
熟悉的声音响起。江清波循声望去,看到陆明洲站在院子里,震惊的挑起眉。放下账册迎上去。
“今儿个这么早回来?”江清波抬头看看天色,日头刚刚偏西,这个点还没到下值时间。
“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陆明洲从身后拎出个盘子大的篮子。“巡街的时候看到一家点心铺子,她家奶糕做得不错,很多人买。”
“还不错,闻着挺香。”江清波掀开外面的白布,嗅了嗅,满意点头。转手把篮子递给绿梅。“拿去装盘。”
“你今天在家干什么?”
“看账。”江清波拉着陆明洲到亭子坐下,剥了个橘子塞进男人的嘴里。“怎么样?”
“还不错,挺甜的。”
“这橘子是你名下的庄子种的。收成不错。卖了一些,自家留了些。给相熟的人家送了些。”
“我名下的庄子?”陆明洲失笑。“从前我都不知道自家种的水果这么甜。”
“往年成熟之后一下子卖不完,只能贱卖了。”江清波指着果盘。“冬枣、柚子,山楂茶都不错,你尝尝。”
陆明洲净手后一一品尝,“嗯,都很甜。”
“是吧,我打算把那个庄子弄成果园,到时候让各府想买自己摘,体验别样快乐。”
“你做决定就好。”陆明洲握住江清波的手。“夫人辛苦了。”
“小事。”绿梅放下盘子,江清波拿了一块奶糕,食物在舌尖化开,眉梢舒展开来。“甜而不腻,奶香浓郁。挺好吃。夫君在哪家店买的?”
“东城青锣巷。要早上去,否则就没了”
“早上?”江清波皱起眉。武安侯府在西城。前往东城骑马大半个时辰。
“你那么早就巡街到东城了?”
“嗯。东城那边最近不太平,先去看了看。”
江清波对他竖起大拇指。“夫君真是个好官,有你盯着东城,那些想要闹事的坏人绝对不敢放肆。”
“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是好官。”
“以后会听到更多。”江清波握住男人的大手,安慰道。
傍晚。
两人一起吃晚饭,又一起在院子里散步消食。从前江清波常常一个人吃晚饭,一个散步,如今多了一个人倒有些不习惯。她躺在床上盯着帐顶,想到陆明洲。估计不习惯的人也还有他。从前是拱卫司左指挥使,现在被贬去巡街,落差之大,心里怕也不好受。
她刚才悄悄观察过男人,表面上看不出来。这事表面上看着越是没事的人,心里指不定已经千疮百孔。她不好直接问,怕陆明洲伤心。
“夫人。我里衣被打湿了。能否帮为夫拿一套新的?”
“马上。”江清波爬起床,拿了一套干净的里衣送进浴房。放下里衣准备离开,转身时一片青紫从眼前掠过。她猛然愣住。眨眨眼,眼底荡开疑惑。刚刚她好像看到陆明洲左臂上有一片青紫。不是很确定,脚步慢下来。准备不动声色再看一眼。刚巧陆明洲转身把左臂挡得严严实实。
“夫人若想看为夫直接说,倒也不必偷偷摸摸。”
江清波沉默了。沉思一会,点点头。“行吧,你站起来我好好看。”
陆明洲:……
“夫君?”江清波偏头看他。
陆明洲扶额,笑着摇摇头。“我的伤刚好,这几天有心无力,夫人今晚放过为夫吧。
“……”
她只是想看看身体,没有想要做不和谐的事情。
“如果夫人坚持,那为夫咬咬牙——”
“别别别,我立刻出去。”
江清波疾步走出浴室,再待下去不知道陆明洲会说出什么话来。钻进被窝,她眉梢皱起。刚才是她看错了吧?男人身上怎么会有淤青呢。
看错了,应该是看错了。浴房里的烛光有些暗,可能是阴影。江清波越想越觉得没错。提起的心放下,平静地闭上眼梦周公。
翌日起床,陆明洲早已经去巡街。
江清波吃完早饭,前往议事堂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散步的单慧君。
“三弟妹早啊。”单慧君笑着说道。
“二嫂早,这么早出来散步?”
江清波扫过对方脸上灿烂的笑。怀疑对方故意等她,毕竟单慧君之前从来不走这条路。
“无事一身轻。从前从早忙到晚,一刻都不得歇。如今有了时间多走动走动,当锻炼身体了。”单慧君抿唇一笑,转了话题。“听说二弟伤得重,如今可有好些。”
“二嫂的关心挺及时。夫君已经巡街两天了。”
“巡街啊?哎哟,巡街也蛮好的。”单慧君笑笑,一脸惆怅开口。“弟妹常年不在京城,很多事情不知道。拱卫司前两任指挥使下场可惨了,被太上皇抄家灭族。三弟能保住命已经很不错了。不像我……每天都要为子宁担忧。担忧他起草诏书的时候没做好,惹了太上皇生气被砍脑袋。”
“二嫂说得对。其实我早就想让夫君离开拱卫司,如今巡街多好,危险少,还能按时回家吃饭,陪我散步。”江清波荡开灿烂的笑。“多谢二嫂关心。没想到我们的想法居然一样。”
单慧君:???
好赖话你是听不懂?
“需要让侄子安全退下来吗?我跟阿爹说一说,暗地里操作一下也是可以的。”
“……???”
好不容易爬上去,怎么能退下来?单慧君连忙摇摇头。“不用不用,怎么好劳烦二弟妹。”
“不麻烦。我爹和太上皇的君臣关系还算可以。上道折子替子宁侄子挪下位子,还是可以的。”
“……真的不用。其实让子宁在那个位置历练一下也有好处。”
“但太上皇阴晴不定,万一惹怒他老人家被砍头怎么办?要不还是趁早挪一挪,比如礼部?”
“真的不用劳烦。诶,三弟妹很忙吧,我就不打扰了。”单慧君强硬转了话题。
“的确有点忙。那我就先走了。”江清波走了两步顿住,回头看向单慧君。“二嫂哪天需要帮忙就说一声。”
“好好好,到时有事一定找三弟妹。”单慧君笑着挥手,等江清波的身影远去,脸上的笑容敛下。冷哼一声。“神气什么,陆明洲现在只是个巡街的小卒而已。一条太上皇不要的狗。等着瞧,日后指不定巡街的差事都要丢。到时候看公爹还会不会将世子位传给他。”
隔天,又一道圣旨进入武安侯府。各房跪在地上,听着前方的年轻公公宣读圣旨内容。
“奉天承运……前拱卫司左指挥使陆明洲……逸群之才,册封为武安侯世子。”
作者有话说:
拔牙真的好痛,再也不想体验。
补一章昨天的。明天再补一点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