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上方这个几近发狂的男人, 顾青娇有些站在悬崖边缘般地心慌,明明身处在号称全市最高端安全的一栋房子里,却因为这个人的到来而瞬间充满危险。

  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顾青娇奋力抵抗着, 却也仿若是被固定住头尾的鲶鱼, 男人将她困在外表华丽温软的“砧板”上, 一道道更为深刻的吻痕毫不留情地烙在她身上。

  时厉瑾与顾青娇亲密接触的次数不多, 但他一次便能精准掌握她身上最为敏.感的几个地方,他不知轻重地在那几个部位反复折磨挑弄,甚至只需要掀去外表那层碍事的薄纱, 便可通过指尖的摩挲带她进到更高一层的浪潮。

  顾青娇一边煎熬着一边心道他妈的, 愣是把一本大女主爽文混成了强取豪夺风,怕是等系统修复回来后, 发现女主已经被反派啃完骨头喝完汤了, 准会闹得她几天几夜头疼欲裂。

  她赶忙止住男人下一步的动作,喘着微醺的气息颤抖道:“别……妹夫,我、我肚子疼, 你别弄我了。”

  时厉瑾从前被她唬骗惯了, 以至于如今反应过来之后,哪怕对方轻轻掀个眼皮都感觉她是在打小算盘,时厉瑾冷笑一声,手指揉磨着她殷红的唇瓣, 淡漠道:“又想玩什么花样?”

  “没有花样!真的疼……我可能要来例假了, 你、你从前上生物课, 老师都没说过吗, 女生来例假那几天会疼死的。”

  “从前上课都在睡觉, 所以没什么文化,听不懂道理。”时厉瑾的语气不改, 但手劲明显松下来了。

  顾青娇这才得以挣脱开,双手捂住自己的小腹,呢喃道:“好疼。”

  她低低垂着头,看不见时厉瑾此刻的表情,但感知到对方移开了身子,似乎的确冷静了下来。

  “真的疼?”他问。

  顾青娇收回双膝从床上缓缓坐起来,双臂交叉抱紧自己,无助地点头。

  少顷,一只温暖的手抚在她的左耳边,将脑袋轻轻摁了过去,贴在男人更为温暖的胸口上。

  时厉瑾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说:“对不起。”

  顾青娇也十分配合地将脸埋了进去,微微颤肩。

  时间过了一会,娇也撒得差不多了,她慢慢抬起一只手,轻声细语道:“把手机给我,我给我妈妈打个电话。”

  时厉瑾抚着怀中人的头,挑起一缕发丝在食指上一圈一圈地绕着,“像你这个年纪夜不归宿,不需要给家长报备。”

  顾青娇:尼玛。

  “可我之前跟她们说好的,到朋友家后就会打个电话报平安。”她继续编。

  “去朋友家还要带着行李箱,是打算和这位朋友同居么。”

  时厉瑾轻微扯了扯指间那缕头发,顾青娇扶着头“嘶”了一声,她气得不行,直接从他怀里钻出来,瞪着眼怒道:“过分!把手机还我!”

  时厉瑾缓慢地扫了两下眼睫,并未将这句话听进耳朵里,他理理凌乱的衣领,将扯开的纽扣重新扣好,随后下了床。

  “在我回来之前,不要乱动。”

  男人扔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后,终于走了。

  顾青娇在听见楼下关门声后,迅速来到窗俯望,很快,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果然从别墅区开走了,她迫不及待地下楼,可找了几分钟都没在客厅里发现自己的行李箱。

  不用想也知道,行李箱肯定是被时厉瑾藏起来了。

  眼下还是苟命要紧,顾青娇迅速跑到门口准备逃离,可门把拧了半天都拧不动,明显被锁起来了。

  他竟然,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关在别人家里?!

  想起第一回 见面的时候,系统就跟她说过时厉瑾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初顾青娇不以为然,结果没想到竟然会验证在自己身上。

  她坐在沙发上冷静地喝了杯水,后又想起“摩尔斯电码”的求救信号,也不知在书里通不通用,她决定先试一试。

  顾青娇现在没有任何通讯工具,屋里也找不到手电筒,唯一有点用处的就是书房里的台灯。

  她将台灯带到顶楼,在空旷的露台上寻了一处插电板,开始“三短”“三长“三短”地投射光线,希望能有人看到。

  可这串求救信号进行了很久,顾青娇高举台灯的手都有些发酸,但就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有些着急,干脆站在小圆桌上再次举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青娇无法判定时厉瑾什么时候回来,正当她有些沮丧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道嗓音极为细软女声——

  “你是在求救吗?”

  顾青娇吓了一跳,随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发现原来隔壁露台上站着一个女人。

  顾青娇从圆桌上跳下来,将台灯放在距离对方尽量近的位置,这才看清女人穿着一件松散的红色吊带,长发懒散地披在身前,顶端还有些凌乱——这看起来不像一个正常女人。

  尤其是这么晚了,女人衣着单薄地站在黑夜里,更诡异的是,她似乎一直都在这里,并且亲眼看见了顾青娇之前的一举一动。

  她是谁?为什么如此阴森地出现在这里?

  顾青娇心里有很多疑虑,但目前的状况由不得她多问,她先是客气了一句:“原来有邻居啊,我想出去,但钥匙不见了,姐姐,请问你家有楼梯吗?我可以翻墙到你家之后再出去吗?”

  顾青娇等了半天,对方却一声不吭,她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想着这样要求的确太不礼貌了,于是又换了个说法:“抱歉,我刚才太着急了,是因为未婚夫犯心脏病住院了,我忙着去找他,恰好手机又坏了,姐姐,方便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我给他家人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在冷风里吹了差不多半分钟,女人才软绵绵地回了一句:“我没有手机,你也别过来。”

  “好的……”

  顾青娇以为对方是因为安全起见所以才拒绝自己的,且由于她也是女孩子,顾青娇担忧自己逃离后,对方会被时厉瑾找上麻烦,所以想想还是算了。

  结果她都准备离开了,却在转身后听到隔壁屋内传来一道厚重的人声,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从二楼传来,话语急促但模糊不清,似乎还有些许苍老,是个男人。

  这道声音之后,顾青娇看见女人搓了搓手臂,似乎明明站在风中很久,但这才感受到寒冷。

  女人接着上一句话对她说:“别过来,我家里有危险的男人。”

  危险的男人?

  顾青娇听到这里,内心不由一震:同病相怜啊姐妹,我这也有很危险的男人,而且他非常变态。

  顾青娇探了探对方的状态,有些担忧地问:“姐姐,你没事吧?需要帮助吗?”

  女人缓缓摇头,两颗眼眸在黑夜里细微发亮,她的身姿美得优雅,双腿细长,但语气却弱得像病中的林黛玉:“我每天只能出来两个小时,不过,今天很高兴认识你,可是我得回去了,我们明天中午再聊,好吗?”

  顾青娇心里莫名涌上来一股酸涩,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默默将台灯调转方向,不再用那道白光对向女人。

  “好。”她答应道。

  女人回屋的步伐很慢,似乎并不愿接近楼下的男人,顾青娇心里浮出不安,后又听见她身上似乎有着细细的铃铛声响,不知是挂在腰间,还是脚踝。

  顾青娇心率莫名加快,直到看见对方脚下有些反光,她悄悄靠近护栏,发现那竟是一对镣.铐。

  结合所有的信息以及第一直觉,顾青娇这才意识到,或许对方遭遇的才是真正的危险!

  她迅速扫视了周围两圈,可这家里无论是屋内还是露台,都整洁得像个新房,更别说什么楼梯、木板之类的可翻越工具,顾青娇越来越着急,台灯的光线在她手中隐隐发颤。

  楼下传来关门声,时厉瑾竟然回来了。

  顾青娇立马将台灯插头拔掉,跑下二楼,急忙地将台灯往床底一甩,钻进被子假装睡觉。

  好在时厉瑾并没有立马上来,而是在楼下乒乒乓乓地不知在做些什么,正好顾青娇也不想理他,便起来将房间门反锁,重新爬上床睡了。

  她睡得一向很快,哪怕心里依旧藏着事情。

  等似乎醒过来时,她隐约感觉被一只手托起了脑袋,顾青娇迷迷糊糊抬眼,看见时厉瑾坐在床边,一只臂弯搂着她,另一只手里端着白瓷碗。

  时厉瑾:“起来,喝点红枣姜茶。”

  顾青娇怔怔看着他,视线慢慢移向门边。

  他是怎么进来的?不是反锁了吗?

  狗男人阴魂不散啊。

  顾青娇虽说刚醒来脑子不够清醒,但也知道面前的男人是个什么角色,自己又在他身上亏损了多少,一笔一账,都牢牢记在她心里的小本子里。

  “不喝,手机还我。”顾青娇盯着他。

  时厉瑾倒也没被吓到,他对付顾青娇向来固有一套手法,男人淡定地举起碗轻轻吹了吹,后又腾出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顾青娇两边的咬肌,双指稍稍用力,使她的嘴乖乖分开。

  时厉瑾:“喝不喝?”

  顾青娇被迫嘟着嘴,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后,点头。

  男人终于松开,手臂重新搭上她的肩膀,像个没事人一样地揉了揉刚捏过的地方,另一只端碗的手也移了过来,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舀了一勺要喂她。

  “我自己来。”顾青娇挪肩抵开他,差点将碗里的汤撒到他身上。

  喝完之后,时厉瑾将碗拿下楼,顾青娇故技重施再次把门反锁,她这次还多了个心眼,直接搬来一张椅子抵住门边,这下看他还好不好意思进来。

  然而事实证明,只有洗涤不净的灵魂,没有脸皮不厚的男人,时厉瑾不知怎的又将门给打开了,看到椅子后也没什么反应,轻轻松松挪到一边。

  顾青娇在被子里磨了磨牙齿。

  温软的大床微微一沉,男人毫不犹豫地躺了进来,顾青娇默默挪开,嘴里嘟囔着:“要不要脸。”

  这话刚好钻进了时厉瑾的耳朵里,之前两人在这张床上差一点就全垒打了,他还要什么脸?不仅没什么脸,顺便还将那张脸埋进了顾青娇的颈间蹭了蹭,含糊不清地轻声喊道:“娇娇。”

  顾青娇听得骨灰都在颤抖。

  稍不留神,男人的手就移到了她的腹部,在她今天捂着的那个地方轻轻揉了揉,问道:“还疼吗?”

  顾青娇艰难地咽了一口气,将他的手拿开,“别动我。”

  “你转过来,我不动你。”

  “自己去找一间空房睡好吗?你在这里我很烦。还有,明天我要离开这里,请你别锁门。”

  时厉瑾将脸抬起来,嗓音犹如遭到冷水泼了一般瑟索:“去哪?”

  “没有你的地方。”

  顾青娇想着刺激他一下就行了,毕竟病人不可控,却不料这病人竟失控成这般田地,她上一秒刚过完嘴瘾,下一秒右肩就被他就扳了过去,男人极为危险性地半俯过来,一双眼阴沉沉地盯着她。

  时厉瑾:“既然这么讨厌我,那当初为什么要引诱我?”

  “你记忆错乱了,妹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当然知道,”男人贴着她的发丝,病痴般地叫着那个人的名字,“顾青娇,你能不走吗。”

  顾青娇藏在被子里的手下意识攥紧起来,“她已经走了,你还叫人挖了她的坟,时厉瑾,你很过分,我如果是顾青娇,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好啊,别放过我,最好纠缠我一辈子。”

  床褥动荡一阵,顾青娇整个人被他强行扳了过来,两相面对着,她双膝自卫地弯曲起来,尽量和时厉瑾隔出距离,男人的力道天生盖过她一截,奋力推拒间,顾青娇碰到了他腕上的纱布,对方细微地缩了一下,没再接着动她。

  “你别动我,自己都还受伤呢,万一把少爷你碰坏了,我赔不起。”顾青娇平静地说。

  时厉瑾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手臂伸长将遥控器拿来,对着空调一顿操作之后,又随便不知扔在了哪个地方。

  “行。”他只说了一个字。

  仅十分钟,房间冷如深冬。

  顾青娇紧紧抱着被子,心里骂了一遍他的祖宗。

  她吸了吸鼻子,感觉再不想点办法就要冻感冒了,翻身一看时厉瑾,妈的,睡得比猪还香。

  顾青娇渐渐凑近,将自己冻得冰冷的双手从他衣服里钻了进去,要不是因为僵得没有力气,甚至还能狠狠掐他两把。

  “妹夫,好冷啊,你把空调温度调高点。”

  果然男人的身体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热的,双手往里这么一放,她感觉舒坦多了,但明显对方并不舒坦。

  时厉瑾腹部的肌肉条件反射地缩了两下。

  时厉瑾:“不调。”

  顾青娇缩进被子里发抖,牙关打颤道:“你这个变态,你迟早会被我弄死的,真的。”

  时厉瑾很顺利地抱紧了她,半小时后,空调自动关闭,顾青娇也睡着了。

  第二天,顾青娇骂骂咧咧爬起来,将床上四件套全扔进了洗衣机。

  讲真,她在电视剧里见过很多狗男人,但从没见过睡玩就跑的,光跑还不够,还要锁门,手机不还,行李不给,就连钱也没留下一分,真是白吃、白痴!

  吃完桌上的早饭,顾青娇抬眼看了下时间,才发现原来已经十二点半了。

  果然,自从被时厉瑾关在这里,她的睡眠时间都缩短了。

  顾青娇再次来到顶层露台的时候,发现女人已经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了,优雅地抽着一根细烟。

  来之前,她特地带了一壶咖啡和两只杯子,在完全看清女人那张脸后,顾青娇倒咖啡的那只手颤了一下。

  住在隔壁的女人很漂亮,但嘴唇上有明显的殷红,那是被人咬过的痕迹,顾青娇顿了顿,下意识舔了一下自己的,已经不疼了,但反观女人那边,破了层皮又夹带着血,肯定非常疼。

  女人发现她后,慢慢起身走了过来,手里的烟头往石栏上重重一摁,将残损到露出烟草的小家伙随手扔掉。

  “你来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那样我就得发呆两个小时。”女人玩笑地说着。

  顾青娇举着咖啡的那只手微微一顿,又控制不住看了她唇上的伤口一眼,立马调头,“我去帮你倒杯牛奶。”

  “不用了,我喜欢咖啡,给我吧。”

  顾青娇点点头,将唯一找到的“外交工具”衣架杆拿了过来,把咖啡杯稳稳固定在头部,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咖啡平安送到女人手里,她温柔地道了一声谢,也不管唇边的伤口,直接喝了下去。

  顾青娇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将咖啡放凉了再递给她。

  “今天太阳很大。”

  “是啊,希望下一场雨吧。”

  “雨后会看见彩虹吗?”

  “会有的。”

  ……

  咖啡喝完,顾青娇远远地和她面对站着,也不知该聊些什么,更没有具体话题,两人像是英语课本上逢几页就会出现的人物对话框,东一句、西一搭地你来我往着,场面尴尬而艰难,既要避免谈及自己,又要避免谈及对方。

  直到女人的“两个小时”结束,隔壁屋内再次传来男人不耐烦的喊叫声,顾青娇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问出她的名字。

  “姐姐!”顾青娇趁她转身前喊了一句,“我怎么称呼你?”

  女人淡淡地看着她,那双眼睛仿佛从刚才男人的声音响起时,就已经黯淡下去了。

  “我叫莫禾,别人都叫我‘阿禾’。”

  她目光涣散,仿佛口中的“别人”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顾青娇的手肘支撑在石栏上,对她暖暖笑了一下,“我叫顾青娇。”

  女人神思飘忽地想了一会,像是在脑中描绘着她的名字。

  “顾、青、娇……你的名字很像我知道的一个人,而且,你长得也很像她。”

  顾青娇神情一滞,嘴边的笑容逐渐消失。

  “谁?”

  “顾青梳。”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身份大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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