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夺霜>第055章 服毒

  她缓缓抬起手, 双眼直直地盯着谢浔怀中的骨灰盒,似想要摸一摸。

  见状,谢浔立刻朝她走了过去, 走到一半猛地刹住脚步,狠下心来道:“你师父就在这里,想得到他的骨灰,自己走过来拿。”

  裴玄霜闻言一顿, 高高抬着的手慢慢放下, 眼睛里的光辉也一点一点的散了去。

  “罢了, 罢了……”她躺回在榻上,“到了阴曹地府, 也是一样的……”

  谢浔干裂的嘴角抖了抖, 不敢相信这是从裴玄霜口中说出来的话。

  “你连你师父都不在乎了吗?你忘了你师父临终前对你的嘱咐了吗?”

  师父……裴玄霜半睁着双眼, 木然地盯着那片血一样红的床帐:“师父, 徒儿对不起你。”她阖目,“徒儿会当面向您请罪的,师父, 就让徒儿任性一回吧……”

  “裴玄霜!”谢浔捧着骨灰盒奔到榻前, 急道,“你若还不起来,本侯就将你师父的骨灰撒入江河,让你永生永世都见不到!”

  裴玄霜面上浮现出一丝鄙夷的冷笑:“你造了那么多孽,再多一桩, 想来也算不得什么。”她声音渐沉,听似虚弱无力, 实则字字如刀, “谢浔, 你别白费力气了,你……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不必告诉我。”

  谢浔浑身一抖,凶厉地将怀中的骨灰盒扔了出去。

  “这就是你的回应?”他将裴玄霜提了起来,“裴玄霜,这就是你的回应?你谁也不在乎了,死定了是吧?”

  纤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随即恢复平静。

  谢浔浓黑的眸子剧颤着:“即便我千辛万苦地找到你师父的遗体,把他的骨灰带回来见你,也激发不起你求生的欲望是吗?裴玄霜,你告诉我,你到底怎样才肯活,怎样才肯放过你自己?”

  裴玄霜紧闭着双眼,压根不理会谢浔。

  谢浔的心刀割似的疼了起来,甚至有一种想和裴玄霜同归于尽的冲动。

  “你到底想怎样?”他几乎崩溃地道,“裴玄霜,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你说啊!!”

  他疯狂摇晃着裴玄霜的身子,令她宛若一株被暴雨狂风摧残的,快要衰败了的荼蘼花。

  秋月在一边看得恸哭不止,悄悄抱起骨灰盒,不忍地道:“侯爷,收手吧,主子身子虚弱,受不了的呀。”

  “她受不了本侯就能受得了?!”谢浔眼睛红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本侯只是想让她活着,本侯做错了什么她要如此对待本侯!”

  说着,大力将裴玄霜推了出去,裴玄霜猛地撞在床帐上,顺着柔滑的红布坠落于榻。

  谢浔望着倒在朱红床帐里的裴玄霜,忍不住想起死于沙场,被乱箭穿心的父亲。

  血,浓郁的血,冰冷的血。

  “呃……”脑袋里仿佛有巨兽狠狠踏过,将他的头盖骨一点点撑开,痛得他魂飞魄散。

  “啊!!!”

  谢浔惨叫起来,一边叫一边朝裴玄霜伸出手,指腹碰到她冰凉面颊的一瞬,他再难忍受头痛欲裂的苦楚,昏死在裴玄霜榻边。

  提督府陷入混乱,白总管指挥着下人在琅月轩内外忙碌了一天一夜。

  次日,远在武安侯府的齐老夫人坐不住了。

  眼看得中秋佳节就要到了,偏偏她那宝贝大孙子还不来找她商量定亲的事,凡她差人去问,得到的答复一定是最近衙门里有事,忙得脱不开身,可她明明听说谢浔前两日还往雍州去了一趟,回来后就窝在提督府里避不见客,也不知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齐老夫人越想越不对劲,隐隐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便赶紧派了心腹前往提督府偷偷打探消息,一打探才知道,谢浔居然从雍州带回来个名叫胡婵的女子,那女子性子烈的很,自来了提督府便要死要活地闹,如今已生生将自己熬至油尽灯枯之境,她那宝贝孙儿见不得对方寻短见,又是请太医,又是找人参,硬是要把这位胡婵姑娘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齐老夫人气了个倒仰,先有裴玄霜,后有胡姑娘,两个女人加起来几乎闹掉她孙儿的一条命。她也甚为不解,她那宝贝长孙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怎地就从断情绝爱,不近女色的狠辣权臣变成恨海情天的痴情种了!

  齐老夫人越想越气,在侯府吃了两天护心丹后,趁着谢浔没什么动静,带着方嬷嬷杀上了提督府。

  待她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见到打雍州来的狐狸精时,几乎被对方吓了个魂不附体。

  那容貌,那气质,那身段,不是裴玄霜又是哪个?

  可裴玄霜不是死了吗?难不成谢浔找了个与其极为相似的女子来代替她?可、可这未免也太像了吧!

  “谁能告诉老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齐老夫人拄着拐杖的手抖啊抖的,“快!你们谁来给老身说说,这个女人她、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一屋子的奴才默不吭声,根本不敢回答齐老夫人的问题。

  “说话啊!”齐老夫人气得直杵拐杖,“一个个都是哑巴不成?”

  “老夫人,您别生气。”秋月一脸为难地回道,“主子、主子她没有死,一切只是个误会,她还活着的……”

  “误会?”齐老夫人大惊,“人命关天,你这丫头居然说只是个误会?”

  “老夫人息怒!”秋月赶忙跪地认错,“是奴才蠢笨无知,说错了话,只是、只是主子确确实实没有死,她一直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上……”

  齐老夫人脑袋晕了晕。

  她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离奇事。

  “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她到底是死而复生,还是借尸还魂!”

  一边说,一边拄着拐杖气势汹汹地来到裴玄霜榻边。

  无论怎样,当她亲眼看到那张真真切切,却又异常惨白,莫名带着一股死人气息的清丽面庞时,心里面还是缩成了一团。

  “玄、玄霜?”她小声呼唤,“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我是老夫人啊……”

  裴玄霜昏昏沉沉地睁开了双眼。

  她眼前一片模糊,仿佛遮挡着氤氲的薄雾,好一会儿才看清了立在榻前的人:“老夫人?”她心中感慨万千,“你来了……”

  齐老夫人一愣。

  “玄霜?真的是你?你没死?你还活着?”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是、我没死……我还活着……”裴玄霜有气无力,“不过,我早晚会死的。”

  齐老夫人褶皱堆叠的眼皮抖了抖,没能理解裴玄霜的话。

  “这、这这这、这不可能啊,我亲眼看着你入棺下葬,怎么可能……”说着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地瘫软了下去,所幸被方嬷嬷眼疾手快地扶住,这才没摔着。

  “你、你真的没死?”齐老夫人气了个脸白,“这太离谱了,玄霜,你能不能给我解释清楚,你和浔儿到底在干什么?”

  裴玄霜缓缓抽了一口气,闭了闭干涩酸胀的眼睛,道:“之前,我假死为逃脱谢浔的掌心,如今,我真心求死,只愿今生来世,再不与你、与谢家有任何瓜葛,否则,我宁愿永生永世不入轮回。”

  齐老夫人闻言一颤,惊恐讶异的神情化为震怒与不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脑中转得飞快,总算理解了裴玄霜的意图,可她根本不能接受裴玄霜的所思所想!

  “你的意思是,只要待在浔儿身边,你就要去死!假死不成,你就真死。你没完没了的折腾这么久,就是为了摆脱我孙儿是不是?”

  “是。”裴玄霜不假思索地道,“在玉蜂山下救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她转过脸,补充:“没能在遇见谢浔之初下毒杀了他,导致先机尽失,再难得手,是我第二后悔的事。”

  齐老夫人愕然,虚虚倚坐在太师椅上的身子摇摇欲坠。

  “都说医者仁心,你、你为何如此冷心冷情?浔儿待你不好吗?我待你不好吗?”

  “好吗?”裴玄霜咯咯冷笑,笑得一众下人脸色惨白,“他践|踏我,折磨我,侮辱我,奸|淫我。杀我师父,灭我师门,害我朋友,屠我家人,这叫……好?”

  齐老夫人一哽,一时间竟是无言可对。

  这确实都是她那混账孙儿能干出来的事。

  她攥紧拐杖,努力地想为谢浔争辩:“他做事是冲动了些,可是、可是对你总归是……”

  “你不必说了。”裴玄霜冷冷道,“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对你也好,对谢浔也好,我已无话可说,请走吧,不要扰了我最后的清净。”

  齐老夫人面上乍青乍白,胡乱地转动着眼珠,却不知该看哪里。

  “孽啊,孽啊!!”良久,齐老夫人锤着腿道,“你说你悔不当初,老身何尝不是?因为你,这个本就残破不全的家成什么样了……”

  她额头抵上拐杖上,伤心地哭泣着,一旁的方嬷嬷忍耐不住,跟着一块流眼泪:“裴姑娘,侯爷失恃失怙,也是个苦命人。他性子虽然狂傲了些,但心里面是真的有姑娘的,姑娘何不放下成见,和侯爷好好过日子呢?”

  裴玄霜闭着眼不说话。

  方嬷嬷叹了口气,便去看齐老夫人。

  齐老夫人哭过之后镇定了许多,她红着双眼盯着气息奄奄,骨瘦如柴,显然只剩下半口气的裴玄霜,道:“真是个犟胚子,你这样熬着自己可好受?”

  “不好受。”裴玄霜薄唇一张一阖,面上冷漠无情,“所以,若是可以的话,烦劳老夫人出手送我一程。”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虚飘得厉害,可齐老夫人还是清清楚楚的听进了耳朵里。

  “什么?”她无不纳罕,“你让我……送你一程?”

  “是。”裴玄霜道,“如果齐老夫人还记得昔日恩情,便请齐老夫人送民女一程,此恩此情,民女来世不忘。”

  齐老夫人愣了愣,猛地俯下身去,狠命地按住痉挛不止的肺腑。

  “你果真是……去意已决……”她轻轻点头,“也罢,你去了,是解脱,也是我孙儿的救赎,我便,成全了你……”

  齐老夫人走后没多久,方嬷嬷便带着一小瓶药粉找上了裴玄霜。

  “姑娘,你要的东西,老奴送来了。“

  她将药瓶放到裴玄霜枕边,小声道:“老夫人说了,此药喝下不会太痛苦,姑娘便……放心去吧。”

  “有劳齐老夫人了。”裴玄霜眼中难得露出几分笑意,“替我谢谢她老人家。”

  方嬷嬷望着那张苍白清丽的面庞一抖,后退两步,仓皇欠了欠身:“是。”

  她迅速转身离去,不敢再多看裴玄霜一眼。

  “姨娘好生歇着吧,老夫人送来的补品都是顶好的,记得按时服用,早早调养好身子。”方嬷嬷故意大声道,“奴才先告退了,改日再来看望姨娘。”

  这是做给下人的戏,裴玄霜无需配合。

  待床帐徐徐落下,她伸出手,将枕边的紫玉药瓶拿了起来。

  瓶塞打开,药瓶里殷红的药粉显现了出来,裴玄霜敷衍地嗅了嗅,轻而易举地分辨出几味绝佳的毒药。

  选了如此名贵的毒药给她,齐老夫人还真是有心了。

  裴玄霜一哂,扬起头,将毒粉吞了下去。

  毒粉入喉甚是干噎,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继而将药瓶掖在枕下,深吸了两口气后缓缓躺平在榻上。

  希望一切有个终了。

  希望这双眼睛,永远不用再睁开。

  在梦幽水榭昏睡了整整三日的谢浔莫名打了个觳觫,惊慌失措地坐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去找寻裴玄霜的身影,却发现自己睡在梦幽水榭中,立时勃然大怒:“谁叫你们将本侯送到这里来的!裴玄霜呢?她在哪儿?”

  “主子,裴姨娘好端端躺在琅月轩中,主子不必惊慌。”守在榻前的蓝枫道。

  好端端?怎么可能好端端!

  他刚刚明明梦到她死了!

  “本侯昏睡了几日了?”谢浔胡乱穿戴好衣服,“本侯昏睡的这几日,她如何了?”

  “主子昏睡了足足三日了。”蓝枫飞快答道,“裴姨娘处有王院判等人悉心照顾着,尚无大碍。”

  明明听得裴玄霜“尚无大碍”的消息,可谢浔心里依旧放不下,他瞥了蓝枫一眼:“你说,她还没死?”

  蓝枫的脸白了白:“没有。”又补充道,“听闻老夫人今日过来看望过裴姨娘,裴姨娘与老夫人感情颇深,经老夫人劝慰后,许能解开心结……”

  “你说什么?”不待蓝枫将话说话,谢浔忽然震怒地道,“你说,老夫人今日来了?”

  蓝枫不明所以,甚是恐慌:“不错。”他凝眉,“主子,怎么了?”

  谢浔盯着蓝枫冷峻的面庞,直感觉脑袋里一阵阵发紧,令他生不如死的头疾似乎又要发作。

  “快走!”他催促,“去琅月轩,本侯要见她!”

  当谢浔火急火燎赶到琅月轩的时候,刚好撞见了急着去梦幽水榭报信的白总管。

  “侯爷?”白总管面色惨白如墙皮,额上爬满豆大的汗珠,见了谢浔,慌不迭一拱手道,“侯爷,大事不好了,裴姨娘她、她……”

  “她怎么了?!”谢浔一把抓住白总管的衣领,“说!快说!”

  白总管骇得舌头直打结:“侯爷,裴姨娘莫名其妙中了毒,眼下正……”

  “什么?!”谢浔脚下晃了晃,猛地推开白总管,一阵风似的跑进了裴玄霜的卧房。

  卧房内,草药味浓得几欲令他晕眩。

  他忍着阵阵袭上头顶的痛意,觑着眼走到裴玄霜的榻边,将王院判等一干人等推了出去。

  “霜儿……”他伸出颤抖不止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放在裴玄霜鼻下,“霜儿,你别吓我……”

  裴玄霜面上一片安宁,五官舒展安然,仿佛睡得正香。

  他眼底进了沙子似的又痒又涩,却逼着自己没有眨眼落泪,终于,他从那琼鼻之下察觉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气息,登时松懈了神经,直挺挺坐在榻上。

  “侯爷……”手捧汤药的秋月苦着一张脸道,“侯爷莫慌,王院判已经给主子服下了解药,主子马上就能醒过来了。”

  谢浔垂首敛眸,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对着一旁满脸忐忑的王院判道:“她中的是什么毒?”

  王院判躬下身,道:“是鸩羽千夜,此毒毒性虽烈,却不会给服毒之人带来太大的痛苦,是宫中常见的毒药。”

  “鸩羽千夜。”谢浔沉声再问,“她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王院判便道:“至多一夜就能醒来,所幸下人发现的及时,毒性尚未蔓延,否则的话,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谢浔紧攥着的双拳稍稍放松,转过头,盯着秋月道:“说,本侯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秋月提着裙角跪倒在地:“回侯爷的话,主子这几日虽然依旧不吃不喝,但因强灌了汤药下去,到底还提着一口气。今日午后,老夫人来了,奴才隐约听到主子和老夫人说了许多话,且老夫人走的时候表情怪怪的,便暗暗留了心,后来,那方嬷嬷又来了,鬼鬼祟祟的在主子榻前晃悠了晃悠后逃也似地离开了,奴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悄悄看了看主子,不成想竟是在主子的嘴角见到了些朱红色的粉末,奴才以为那方嬷嬷给主子灌了朱砂,便赶紧将王院判叫来了,王院判查验之后奴才才知晓,主子竟是吞了毒……”

  秋月一边说,一边将一小巧玲珑的紫玉所致的药瓶递给了谢浔。

  谢浔接过药瓶,拿在手里来回看了看后问道:“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从主子枕头下。”秋月默默压低了声音,“主子把毒药吞干净了的……”

  “本侯看到了。”谢浔气绝,无可奈何而又伤心无力地道,“连我祖母都要利用,她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说着五指收紧,将那紫玉瓶捏成齑粉。

  “今日的事,多亏你了,本侯重重有赏。”他盯着裴玄霜,狠道,“有赏便该有罚,她们敢算计到本侯的头上来,就必须付出代价!”

  秋月闻言一抖:“侯爷三思啊,想来老夫人也是一时糊涂,不是存心毒杀主子的。”

  “存心?呵呵,你当是老夫人要杀她吗?”谢浔剑眉恨皱,“定然是她千方百计地向老夫人索要了毒物,但求一死。”

  秋月愣了愣,细想了片刻后默默认同了谢浔的话。

  “主子她,糊涂啊……”她按了按眼角,目光不舍地裴玄霜望了过去。

  谢浔却不忍再看裴玄霜。

  每看一次,他的心便狠狠痛一次,他对她狠不下心,绝不了情,断不了意,唯有两相折磨,无止无休。

  “好好看守着她……”谢浔缓缓起身,“蓝枫,传我命令,将方嬷嬷押送天井,不死不归。”

  “是。”蓝枫点头应下。

  谢浔揉了揉太阳穴,到底还是回过头来,看了裴玄霜一眼。

  那双清澈的褐眸依旧紧闭着,面色苍白的不成样子,几乎没有呼吸。

  他的头又痛了起来,牵扯着四肢百骸,噬他的骨,饮他的血,仿佛只要他一日不肯放过裴玄霜,便一日与他死命周旋到底,要他命来殉她的恨!

  “本侯就不信,会输给你……”他目光一沉,再向蓝枫下达一令,“告诉言琢,明日,我要严婆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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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玄霜当真是失望透顶。

  她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再一次从死神擦肩而过,悲凉凄切地活在这个世上。

  齐老夫人给她的毒药没有错,错就错在谢浔派了一大群人时时刻刻盯着她,让她寻死都寻得不得安宁,偏那王太医又拼尽了毕生医术吊着她的命,什么千年人参,天山雪莲,玉竹石硝通通拿来入药养身,她想从容一死,何其困难。

  她想不通,她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遇上谢浔这般难缠疯狂的恶棍!

  “姑娘,你醒了?”

  正自怨自艾地胡思乱想着,一道尖细沙哑,鬼气森森的声音沉甸甸传入耳中。

  “自是醒了,便起来与老婆子玩个游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