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夺霜>第047章 宿醉(捉虫)

  李沛昭稍显稚嫩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抹尴尬之色。

  除了手持拂尘站在他身后的徐公公, 所有宫人都深深埋着头,看都不敢看坐在他下首的谢浔一眼,仿佛谢浔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而他只是个穿着龙衮的无知小儿。

  李沛昭面上的笑意僵了僵,依旧用商量的语气道:“朕会好好处罚宁国公的,不过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想饶他一条命罢了。

  谢浔不屑一哼, 觑起双眸, 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手上的翡翠珠串:“皇上好生大度, 意欲谋反的叛臣都能放过,还有什么不能放过的。”

  李沛昭被谢浔呛了个白脸, 愣了好一会儿方道:“朕知道这件事为难谢侯了, 这样, 谢侯先前不是提议命谢溶出任江宁巡抚一职吗?朕思索了几日, 觉得此议甚好,便……”

  “多谢皇上恩典。”不待李沛昭把话说完,谢浔便道, “谢溶能得到皇上如此信任, 是他的福气。”

  李沛昭噎了噎,尬笑:“给谢侯上茶。”

  谢浔手边本就放着一碗热茶,闻令,宫人们立刻换了套新茶碗上来,重新给谢浔奉茶。

  “等等。”谢浔斜睨着身后的宫人, “你们下去,让徐公公来。”

  李沛昭与徐福齐齐一顿。

  “徐福。”稍稍停顿了片刻后, 李沛昭肃然下令, “去给谢侯奉茶。”

  徐福面不改色地走到了谢浔面前, 欠了欠身,毕恭毕敬地奉了茶。

  “谢侯爷,茶好了,请品尝。”

  谢浔却不接茶,只似笑非笑地盯着徐福。

  徐福垂着双眸,双臂伸直,端着茶碗一动不动,李沛昭默默注视着谢浔的反应,面色越来越沉。

  终于,谢浔抬起手臂,接过了徐公公手中的茶。

  他将茶碗撂在一旁,起身道:“皇上,臣忽然想起衙门里还有些事没处理完全,便先行退下了。”

  “好。”见谢浔要走,李沛昭如释重负,“天气炎热,谢侯一路当心,莫中了暑气。”

  “臣多谢皇上关爱。”谢浔草草行了一礼,带着蓝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御花园。

  谢浔一走,李沛昭立刻松弛了脊背,虚靠在龙椅上。

  “徐福,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李沛昭无力道。

  徐福白眉一挑,镇定道:“皇上,无论谢浔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此人都留不得了。”

  “留不得……”皇上苦笑,“可惜满朝文武之中,与朕心意相通的只有一个宁国公。”

  徐福惋惜地摇了摇头:“为了保全宁国公,皇上宁愿将江宁巡抚一职拱手相送,江宁……怕也保不住了。”

  李沛昭双拳攥紧:“朕知道,但朕没有办法!他想把江宁交给他弟弟,朕成全了他便是,总好过朕自断一臂。”

  他盯着头顶的九龙华盖,失意道:“朕一定是沛国最窝囊的帝王,虽高坐于金銮殿,却始终仰人鼻息,受人摆布。如今,朝野上下唯谢浔马首是瞻,只怕再过几年,人人只识谢侯爷,不知新帝王。”

  “皇上不必灰心丧气。”徐福道,“皇上就是皇上,任那武安侯再嚣张跋扈,天下依旧是皇上的。”

  “是朕的吗?”李沛昭冷笑:“朕想送给皇后的芙蓉石,他要走了;朕为曹太妃备下的棺木,他要走了;只要是他谢浔想要的,朕敢不给吗?”

  他拍了拍身下的龙椅:“只因这龙椅是他推着朕坐上来的,朕便要做他一辈子的傀儡,悲哉,悲哉啊!”

  徐福白眉一皱,躬身道:“若有一天,谢侯向皇上讨要皇位呢?皇上预备如何是好?”他压低声音,“奴才斗胆提醒皇上一句,前太子李沛桓,至今下落不明啊……”

  李沛昭冷笑着的脸顿僵。

  “那就把他找出来。”他狠狠攥住龙椅,“五马分尸!”

  ------

  盛夏的京城燥热憋闷,一如谢浔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分明已经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忘了,偏偏那女人不肯放过他,昨夜偷偷地入了他的梦,害得他不得安枕,从半夜熬到了天亮。

  天亮时细细一想,那个该死的女人,已经死了半月有余了。

  最多再有半月,他便能彻彻底底放下那个女人。

  如此想着,谢浔脚下轻盈了许多,步子越迈越大。

  蓝枫紧紧跟着谢浔,问:“主子,是否除掉宁国公?“

  “不必。”谢浔不假思索地道,“本侯倒想瞧瞧,皇上和那位徐公公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话音刚落,一家奴跳下马背,半跪在谢浔面前。

  “侯爷。”

  谢浔停下脚步:“什么事?”

  家奴道:“老夫人派奴才前来请侯爷过侯府一叙。”

  “知道了。”谢浔翻身上马,“驾!”

  他追风逐电地赶到了武安侯府,尚未踏进春光阁,便听到了齐老夫人唉声叹气的声音。

  方嬷嬷在一边劝慰着齐老夫人:“老夫人,您就别担心了,侯爷做事一向有分寸,便是对那裴姨娘有几分真心,时间长了,也就放下了。”

  “可这都过去半个月了,听提督府的下人说,那孽障仍是茶不思饭不想的,你让我这个做祖母的如何放心。”齐老夫人的声音越发苦涩起来,“那孽障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又该如何向他天上的老子娘交代。”

  “老夫人,您过虑了,侯爷是什么样的心性品格,您还不清楚嘛?”

  “正是清楚才担心呐。”齐老夫人愁道,“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人,偏偏对方还不依他,还自戕,这事极大的刺激了他的自尊心,稍有不慎……”

  “祖母。”在门外徘徊了许久的谢浔迈长腿而入,自然而然地打断了齐老夫人的话,“您和方嬷嬷说什么呢?怪热闹的。”

  齐老夫人和方嬷嬷齐齐合上了嘴。

  “浔儿,你来啦。”齐老夫人不自然地笑了笑,“瞧你,一头的汗珠,热坏了吧。”

  一壁说,一壁招呼着下人端上来新鲜的瓜果和凉爽的梅子汤。

  谢浔端起梅子汤饮了一大口,道:“今年夏天天气格外炎热,祖母还是去竣稷山避避暑吧。”

  齐老夫人顿了一顿,扫了谢浔一眼,欲言又止。她细细打量着面色愈发苍白,五官愈发深邃秾丽,轮廓愈发锋利逼人的谢浔,郁道:浔儿,祖母听说你在提督府吃不下睡不好,不如搬回侯府吧,咱们祖孙两个彼此照顾着,既妥帖,又能有个伴。”

  “孙儿害祖母孤寂了?”谢浔放下梅子汤,浅笑着道,“再过些日子的吧,提督府有白事,孙儿此时回来,恐冲撞了祖母。”

  他以此为借口,便是齐老夫人再不情缘,也只能应了下来。

  “好吧。”她望着谢浔浓黑的双眼,“最晚中秋,你必须搬回来。”

  “一定。”谢浔转过脸来看着齐老夫人,“中秋佳节,孙儿一定陪祖母一起过。”

  说罢,用银挑子挑了块四四方方的西瓜块,递到了齐老夫人的嘴边。

  齐老夫人一愣,继而笑眯眯地接过了谢浔递来的西瓜。

  老人家吃着孙儿递过来的西瓜,心里比蜜还甜,她隐隐觉得方嬷嬷说得对,她的宝贝孙儿根本不像她想的那么脆弱,他坚强果决的很,岂会为一个女子折戟。

  再看他的神情,虽是阴郁了些,但双目炯炯,神采奕奕,全然不似伤心欲绝的模样。

  齐老夫人心下大安,觉得手里的西瓜更甜了。

  “浔儿,有件事,祖母想告诉你。”她咽下西瓜,道,“溶儿看上了一位官家小姐,前个儿送了书信回来,想要定亲呢。”

  “哦?”谢浔扮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能入二弟的眼,想来这位小姐定是天姿国色,才貌双绝。”

  齐老夫人望着谢浔笑意盈盈的乌眸,莫名有些心虚:“听溶儿说是个大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他感情极好。”

  “情投意合?”谢浔忍不住冷笑一声,“既是情投意合,祖母还不快快成全了这对鸳鸯。”

  齐老夫人盯着谢浔愣了一会儿,默默攥紧了手里的绢子。

  “这件事,我打算交给你二姐去办。”她在谢浔结了冰似的面上瞟了瞟,“祖母要留在京城,操办你的事。”

  “我的事?”谢浔倚在靠枕上,一脸的满不在乎,“我有什么事需得祖母亲自操办?”

  “当然是你的婚事。”齐老夫人一鼓作气,“浔儿,祖母不想跟你兜圈子,你也给祖母撂句实话,你到底想娶个什么样子女子做妻子。”

  谢浔把玩着手里的翡翠玉珠,目光幽幽地不说话。

  见他并没有太过抗拒这个话题,齐老夫人朝前探了探身,追问:“你不是和那个丹阳郡主见过一面吗?感觉如何?”

  谢浔头一歪,哂笑着道:“丹阳郡主样貌品行都不错,但她是太后的亲侄女,祖母觉得,我能娶她吗?”

  齐老夫人恍然大悟,立刻否决:“既是太后的亲侄女,自然是不宜做咱们谢家的媳妇的,咱们谢家没那个造化,也不想惹这个麻烦。”老人家垂眸想了想,立刻抛出了第二个人选,“那郎尚书的女儿呢,她父亲是你一手提拔上去的,想来不会背刺与你。且此女钟情于你多年,为了你不知拒绝了多少上门提亲的青年才俊,你何不给她一个机会,看看你们两个有没有夫妻缘分。”

  “孙儿机缘巧合之间见过那位郎小姐。”齐老夫人话音刚落,谢浔便意兴阑珊地道,“郎小姐样样都好,只是太过板正,好似一块精雕细刻的木头,没意思的很。”

  闻得谢浔将好好的名门淑女形容成精雕细刻的木头,齐老夫人肺都气炸了。

  她重重地在炕桌上一拍,破口大骂:“这个不行,那个没意思的,你到底想娶个什么回来?难不成全天下的好女子都比不上那个死了的裴玄霜?!”

  此话一出,一屋子的奴才都愣住了。

  齐老夫人亦僵了脸,一瞬不瞬地盯着面无血色,手指不缓不慢拨动着翡翠玉珠的谢浔,默默咽了口口水。

  听着那“嗒嗒嗒嗒”的玉珠碰撞声,老人家只觉得脑仁嗡嗡直响,呼吸不畅。

  便立刻和缓了态度,轻声轻气地道:“浔儿,祖母气昏头了才会说那样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叹气,“祖母知道,自那裴玄霜离世后,你伤心的很,难过的很。可人死不能复生,你总要娶妻生子,总要向前看,祖母实在不愿看着你继续颓唐下去了。浔儿,你能否明白祖母的一片苦心?”

  谢浔乌丸似的眼眸缓缓扬起,带着几分不耐与厌恶道:“祖母多虑了,那裴玄霜确实有动人之处,可说到底不过是个山野俗物,孙儿早就腻烦了她,又岂会为她伤心难过?”

  齐老夫人一脸惑色:“是吗?”

  谢浔嗤笑:“孙儿岂会诓骗祖母。”他慢条斯理地将翡翠珠串戴在手腕上,语气分外冰凉,“奴才们闲来无事,最喜搬口弄舌,挑拨是非,祖母随便听听便罢了,不必往心里去。”

  齐老夫人盯着谢浔看了好一会儿也分辨不清他的话中几分真几分假,只得暂且妥协:“如此最好。”她软软地斜躺在引枕上,“如此,祖母就不担心了。只是浔儿,你到底想娶个什么样的人做妻子呢?”

  谢浔面上现出几分半真半假的惆怅:“此事孙儿也苦恼的很。”他看向齐老夫人,“若孙儿迟迟遇不上两情相悦之人,便请祖母全权做主,选个妥帖的人儿做孙儿的妻子。孙儿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祖母您喜欢,且识大体,不拈酸呷醋便可。”

  “你这要求也太宽泛了些,一听就是糊弄人。”齐老夫人被谢浔气得脑袋发沉,“我会好好帮你挑几个人,但最终要娶谁做妻子,你自己决定。你也别跟祖母说空话,你明确的告诉祖母,你打算何时定亲。”

  谢浔默了一瞬,道:“孙儿才死了个妾,若急着操办婚事,岂非白事红事撞到了一块?”他目光沉了沉,冷道,“便等那死人过完尾七吧,尾七一过,孙儿立刻定亲。”

  得到谢浔首肯的齐老夫人迅速行动起来,不出三日便将一沓子名门贵女的画像送进了提督府。

  可惜,在四星台逍遥快活的谢浔一张都没看到。

  曾与谢浔一同在四星台找乐子的官员悉数前来,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嬉闹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谢浔以手支头看着缠绵于纱幔之中,卿卿我我的男男女女,只觉得痛快的很,逍遥的很。

  “侯爷,再喝一杯吧。”一白衣舞姬跪在谢浔面前,婉转轻柔地道,“侯爷喝了酒,再看我们姐妹舞一曲怎么样?”

  谢浔抬起迷离的双眼,默默地瞧着那舞姬。

  许是喝多酒的缘故,他的眼前一片朦胧,压根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只知道她白衣胜雪,肤如冷玉。

  他眉心一动,缓缓坐直了身体。

  “是你?”他盯着那道雪白,“你来了?”

  “是,奴婢来了。”舞姬顺势靠在谢浔膝上,“侯爷,您喜欢奴婢吗?”

  谢浔耳中一片嗡鸣,根本听不清她的声音。他只一味地盯着那张模糊不堪的脸:“是你吗?”他冷笑,“你还敢出现在本侯面前?不怕本侯叫你魂飞魄散!”

  话虽如此,他依旧直起了身,死死拽住了那舞女的衣襟。

  舞姬吓白了脸:“侯爷,你干什么?”她软着声音求饶,“您,您抓疼奴婢了。”

  谢浔将那舞姬拽至身前,目光幽冷地打量着。

  “侯爷……”舞姬轻轻拉住谢浔的袖子,哀求,“您放了奴婢好不好?”

  她在求饶?

  她若是肯求饶的话,他要不要放她一马?

  “继续求我。”谢浔放开了她,仰头灌了壶酒,“求到本侯心软为止。”

  舞姬十分懂事地跪在地上,便去解谢浔的腰带。

  染着蔻丹的手抚上他腰身的一瞬,谢浔猛地清醒过来。

  他一把攥住那舞姬的手,瞪着她道:“你想干什么?”

  舞女花容失色,被谢浔狠厉阴沉的模样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烈酒荡涤了他的双眸,他终是看清了那胆大包天敢给他宽衣解带的女人的脸。

  那是一张娇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脸,美则美矣,可惜,不是她!

  “谁让你穿白裙的?”谢浔一脚将那舞姬踹开,“滚!”

  舞姬连滚带爬地退下了。

  见谢浔动了怒气,官员们纷纷停下了动作。

  “侯爷,您怎么生气了?”坐在谢浔下首的言琢道,“一个小小的舞姬而已,侯爷犯不上动气。”

  谢浔循声望去,不想,竟是看到了一双浅褐色的眼睛。

  尚未平息的怒火再次袭上心头。

  “你!”他抬手指着那人,“过来!”

  跟着言琢的小倌一颤,战战兢兢地跪在了谢浔面前。

  “侯爷……”

  谢浔一把钳住小倌的下颌,冷冰冰地瞪着他的眼睛道:“本侯看见这双眼睛就来气!来人,拉下去,砍了!”

  “侯爷不要!”面上刺有红梅的小倌跪行至谢浔面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我弟弟他犯了什么错?侯爷为什么要杀他?”

  谢浔一瞧来求情的小倌不仅也长了一双褐色的眼睛,面上还刺着红梅,瞬间更来气了。他一手掐着一个,逼问:“你们一个个是不想活了吗?带着这样的一双眼睛来见本侯!”

  小倌吓得魂飞魄散:“奴才也不喜欢这双褐色的眼珠!可奴才生来如此,没有选择啊!”他哭诉,“奴才记得,侯爷的侍妾也生着一双浅褐色的眼珠,侯爷不是喜欢的很吗?”

  “住嘴!”言琢疾驰过来,瞪着那小倌道,“再敢胡言乱语,本官立刻命人将你们兄弟二人的皮剥了!”

  继而朝怒火中烧的谢浔一拱手:“侯爷身份尊贵,何必跟这种下贱胚子置气,侯爷若不喜欢他们,下官将他们杀了便是。”

  谢浔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的小倌看了一会儿:“我想起来了,当日,那贱人和你们鬼鬼祟祟的说了许多话。”他掐紧了他二人的脖子,“说,她和你们说了什么,只要你们一五一十地交待出来,本侯便饶你们一命。”

  两名小倌对视一眼,哪敢说出当日与裴玄霜谈论过的话。

  “侯爷的侍妾说、说、说她很喜欢侯爷,很敬重侯爷……”面刺红梅的小倌嗫喏道。

  闻言,谢浔仰头大笑起来。

  “喜欢?敬重?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满目寒气,一脸狰狞,“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可真会说笑话!”

  两名小倌慌乱地看向言琢,期待着言琢能救他们。

  言琢早已被谢浔的反应吓白了脸,他手一挥下令:“来人,把这二人拖下去,杀了。”

  小倌瘫软在地。

  “言大人,言大人饶命啊!”

  “大人!侯爷!饶命啊!”

  侍卫持剑而来,面无表情地将小倌拖了出去。

  “侯爷,您今日饮酒太多,不如找个舒适的地方安置了吧。”言琢垂首站在谢浔身侧,毕恭毕敬地道。

  “你把他们两个杀了?”笑得浑身无力的谢浔踞坐于地,“那不是你宠爱有加的娈童吗?”

  言琢讪讪一笑,不屑道:“不过是两个北夷奴而已,死便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谢浔双目一觑:“你说什么?北夷奴?”

  言琢被谢浔瞧得遍体生寒,忙答:“对,北夷奴。”

  北夷奴?北夷奴?

  谢浔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正想细细查问一番,眼前蓦地一黑,直挺挺昏倒在地。

  翌日,谢浔在凤祥山庄内醒了过来。

  “主子!”蓝枫提着剑半跪在谢浔榻前,“主子,您醒了?”

  谢浔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醉眼迷离地打量了打量四周:“这里是凤祥山庄?”

  “是。”蓝枫道。

  他一脸狐疑:“怎么将本侯送到凤祥山庄里来了?”

  “想你了,接你到凤祥山庄见一面,可以吗?”

  谢浔话音刚落,萧瑾成转着玉箫走了进来。

  “终于醒了,再不醒,我就拿凉水泼你了。”

  谢浔睨着萧瑾成:“你怎么来了?”

  萧瑾成笑笑:“自然是来看望看望为情所困的谢侯爷。”

  谢浔目光不善地扫了萧瑾成两眼:“轻羽姑娘尸骨未寒,祁王殿下便有心情出来东游西逛了。”他冷嘲,“看来,她在你心里不过如此。”

  “比不上玄霜姑娘在谢侯爷心里的分量中。”萧瑾成反唇相讥,“一月前,谢侯爷还是丰神俊朗,意气风发,没想到那玄霜姑娘一死,立刻面如土色,如那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一般。”

  “萧瑾成,你到底有没有正事?”谢浔躺在榻上,“没事的话请你出去,本侯昨夜醉酒,今日乏累的很,没功夫搭理你。”

  “哦?谢侯爷喝多了酒,想睡了。”萧瑾成靠在谢浔肩上,笑得意味深长,“既想酣畅淋漓地睡上一觉,不如在入睡之前服用一粒丸药,萧某敢保证,只要拂然贤弟你乖乖服下这粒丸药,便可安生睡上七天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