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刘狱长双手抱胸着道, 就算目前数据没有问题,也不能保证芩简没有问题。

  身为0号监狱的狱长,他得时刻保持最高程度的怀疑。

  “是。”监测的人员加大了影像的逼真处。

  芩简跟着前头的人走着, “尉落”无奈的敲了敲门, 门打开, 里头赫然是十七年前的自己。

  他的外套挂在身上,桌边正在罚站的是年幼的季朝。

  “芩简”失望的道:“小家伙居然偷东西。”

  “尉落”劝着:“孩子还小, 慢慢教就是。”

  “季朝”垂着头:“对不起,没有下次了。”

  芩简皱眉,季朝不会偷东西的, 他只会捡废品卖,偶尔动手修, 修不好,怯生生的望着他。

  房间里, 原本平稳的数据忽然上升, 直逼临界值, 只要超过临界值,就可以判定芩简在说谎, 他根本没有失忆。

  众人正等着数据超过, 忽然的那数据又下去了。

  众人:“???”

  芩简察觉到自己的下意识的反驳, 赶忙止住, 心头默念着。

  “儿砸偷东西了。”

  “儿砸半夜爬起来偷吃了。”

  “儿砸半夜爬起来偷喝奶了。”

  芩简:“……”

  儿砸,对不起, 爸爸冤枉了你。

  等出去后, 爸爸给你买好吃的。

  外面,季朝正沉着双眸子站在窗边,一旁小管家宽慰着:“芩同学不会有事的。”

  季朝紧抿着唇, 0号不是开玩笑的。

  他顺着0号的来,容易被洗脑,不顺着,容易被判定撒谎。

  那不是人待的地方。

  刘狱长紧盯着缓缓落下的数据。

  他眉头紧皱。

  监测员也不可思议,刚刚数据上升,代表了芩简对这段影像的抵抗,但现在回落了,也就是说他真的信了影像,觉得季朝偷东西了?

  他摇了摇头,没想到当年的帝国第一的少将,有天会可怜到这地步,连真实跟虚幻都分不清。

  恐怕就算真从这里出去了,芩简也不再是芩简了。

  不过一被洗脑的木偶罢了。

  屏幕里继续着,芩简老老实实的待在“熟人”身边,听着他们商讨战术,看着他们神情或严肃或释然的。

  这时候,刘狱长光脑亮了下,他皱了下眉,下意识的看向屏幕里的芩简。

  尉落居然找上门了?

  “尉上将,何事?”刘狱长问着。

  “芩简这边如何了?”尉落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问着。

  “尉上将想知道什么?”刘狱长眉头紧皱。

  尉落站在窗边,看着外头,一脸的“担忧”。

  “他刚活过来,精神不太稳定,所以想请你们手下留情。”

  刘狱长眸中神色淡淡的,别以为他不知道,当年送季朝进来的人就是他,后来又良心不安把人弄了出去的也是他。

  尉落这人,够狠,偏偏又有点心软。

  但这种人往往死的也最快。

  “尉上将,我只会公事公办。”刘狱长切断通讯,重新看向视频里一无所知的少年。

  尉落特地来问,不过是想知道他会不会对芩简放水。

  虽然他跟尉落的目的差不多,但也不代表他会跟尉落为伍。

  他要的只是真相。

  芩简说谎的真相。

  那边,尉落收起担忧的神情,眼底一片的冷意。

  “上将,您放心。”后头心腹上前,嘴角轻勾,“从来没有人能在姓刘的手段下,不发疯。”

  那就是个追求所谓“真相”的疯子。

  当年季朝就差点疯了,要不是尉落心软了,现在的季朝要么死要么就是个木偶。

  0号监狱待久了,疯的不仅仅是犯人,还有那些个公职人员。

  尉落没有说话,他从来没想要芩简真正的死。

  但他们居然想用回芩简?

  当初是他们逼着他背叛的,现在他们回头,那他呢?

  他还回得了头吗?

  他回不了。

  还有第四军区说给芩简就给芩简,又拿他当什么了?

  现在他们自己要送芩简去0号,他就算死在那,也不关他的事了。

  另一边,芩老爷子气的手在轻颤,他们居然把小简送进0号监狱?

  “爸,您冷静点。”

  老爷子胸口起伏微微剧烈,小简好不容易活过来的,对以前的记忆本来就有点混乱。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老爷子闭了下眼睛,深吸了口气。

  这时候,管家拿了封纸质的信件:“不知道是谁,还在用纸质的信件。”

  老爷子没心情看,徐玥伸手拿过,拆开看了眼,随即指尖颤了下。

  这符号?

  反动派?

  两天后,芩简过了第一关,数据除了“季朝”偷东西那一回,没有再发生太大的波动。

  “刘狱长。芩简好像合格了,要不要上报?”

  刘狱长眉头皱的紧紧的,沉着声:“开下一关!”

  “刘狱长,这……是不是不合规矩?芩简还没到这地步。”监测员慌了下,上头的命令只是判断芩简有没有失忆而已。

  第一关就足够了。

  刘狱长眼眸沉沉的,他不信芩简没问题,现在没问题,只能说明他装的好而已。

  “开第二关!”他道。

  监测员深吸了口气,第二关是玩命的一关。

  那是当初季朝为了表忠心设计的关卡,虽然已经跟季朝当年的版本很不一样了,但毕竟也是季朝设计的。

  季朝又是芩简的学生。

  监测员叹了口气,开始了第二关。

  芩简走着,发现还没有人来接自己,就代表还有下一关。

  他叹了口气,虽然早知道0号没那么好出去,但这也太累了吧?

  前头一扇门出现,芩简推门而入。

  房间空荡荡的,墙壁设计古怪,有那么一瞬间的熟悉。

  儿砸的设计?

  “芩简,你有没有背叛帝国?”空中传来声音。

  芩简看着面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影像,赫然就是他跟虫族密谋的样子。

  换成正常失忆的,在之前的影像深入脑海后,忽然看到这个,两段影像互相冲击,人更容易错乱。

  芩简紧握着光刃,跟儿砸设计的有点出入,估计是改良版。

  芩简道:“没有。”

  “你在说谎。”后头,一利箭忽然射出。

  空中一声音道:“仪器检测出你在说谎,所以对你攻击了。”

  芩简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我没有。”

  “那为什么会攻击你!”刘狱长质问道,仿佛已经判定芩简在说谎。

  换成其他人,没准要谎一下。

  现在的人,比起记忆会更加相信仪器的精确。

  记忆会骗人,但数据不会。

  尤其是失忆的人。

  芩简抬眸,笃定道:“你们检测器出错了。”

  监测员心头发慌的看向刘狱长。

  刘狱长继续看着屏幕里一脸坚定的芩简,还真不愧是芩家的少年天才,明明现在数据已经接近临界值,却迟迟不突破。

  “你不是失忆了吗?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所以,你根本没有失忆。”刘狱长判断道。

  芩简在一片影像中小心走着,以防突然有其它东西攻击。

  “我就算失忆了,我也知道有些事我绝对不会做。”

  这时候,一条毒蛇窜了出来,芩简抽出光刃斩断。

  刘狱长看着芩简不断波动的数据:“你又被攻击了,你再次说谎了。”

  芩简紧握着光刃:“我没,是你在说谎。你在逼我说出你要的真相。”

  “你胡说!”空中的声音微怒,像是被人冤枉。

  芩简看着影像中的自己,因为达成叛国交易,而露出狡黠的表情。

  芩简看着,隐隐约约想起来了。

  沈方良果然在很久之前就找过自己。

  这段算符合事实。

  “刘狱长。数据降下去了。”监测员道,他现在也不知道,是芩简信了这段影像,还是他已经彻底识破他们的手段。

  刘狱长自然也看到了,他脸色沉沉的,他没有想到,芩简居然还能污蔑他。

  他道:“换个季朝那个。”

  监测员:“是。”

  芩简发现眼前的影像淡去,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

  他看着逼真的影像,愣了下,空中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说你没有背叛。但你的学生季朝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招供。”

  芩简看着位置上的孩子,指尖紧了下,空中的声音道:“你以为季朝这些年爬的这么快,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说出了真相。”

  小小的人,小脸惨白,坐在椅子上,微垂着头,指尖紧紧的抓着裤子,忽然的,他对着面前的审问员哭喊着。

  “是芩简!是芩简对人说了他们行军路线!”

  芩简愣了下,那声音歇斯底里,带着无尽委屈跟恨意。

  “季朝一直在恨你。”

  “全帝国的人都知道的事,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听不得你的名字,跟你有关的人他一律冷眼相待。”

  “他不会的……”芩简声音发紧。

  刘狱长看着再次快到临界值的数据,嘴角勾了下,他边向外走去,边道:“怎么不会?他把你当芩单的时候,不是一直在借着训练的名义,折磨你吗?”

  “他现在看着维护你,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骗你?”

  “他如果真想护你,你还有机会进得了这里?”

  “狱长,他情绪波动有点大。”光脑里,监测员道。

  刘狱长知道自己赌对了,他提着一长长的,带着电流的铁棍下去,铁棍的低端赫然是0号的标志。

  任何一个0号的犯人,都得有的标志,谁都不例外。

  刘狱长推开门走了进去,光脑里,监测员给他发了芩简的数据,他已经快不行了。

  他再看着侧面的墙壁,一利箭破空而出。

  芩简正精神恍惚着,听到声响,似乎要抵挡那支箭。

  只要等他分神,他就可以下手。

  忽然的,眼前一道亮光闪过,光刃刺入他的心脏。

  刘狱长瞬间瞳孔扩大,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了。

  他就是想亲自给这个污蔑他的人烙上这一生都抹不掉的印记。

  “就是你吧。”芩简站在原地,垂眸轻声着,“给季朝烙那种东西的人。”

  姓刘的:“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倒在了地上。

  监控后的守卫,一慌,连忙关闭所有设备,周遭回复正常。

  芩简视线扫过这房间,纯白又干净,地上流淌着鲜血。

  0号监狱的狱长,刘信。

  呆了那么久,你到底是狱长还是疯子?

  就因为他个人的怀疑,拼命折磨一八九岁的孩子?

  下一秒,他精神力再次突破,恰好晕了过去。

  “怎……怎么办?芩简把刘狱长给……”

  “什么怎么办?”后头一人出现,几人回头,是0号的副狱长。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自己违规操作,还怨得了别人?”

  几人噤声了下,对上他冷冷的眸子,随即缓缓点头。

  “芩简的报告给我。”副狱长道,一旁有人立马战战兢兢的递了过去,只见副狱长写了个合格二字,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远处,沈方良单手拄着下巴,另一手摸了杯酒,拿着酒,眼前晃了晃。

  姓芩的为什么能那么理直气壮的让他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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