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换上一套暖白色的西装,内里搭配黑色圆领短袖,他左腕戴上了劳力士的黑钢手表,那是陆忱钊送给他的成年礼物。

  重活一次的确有所不同,他看见穿衣镜里的自己虽然面目没变,但那双眼睛的神色变了,变得冷静、坚毅和谨慎。

  陆忱钊慵懒地靠在客厅梁柱,双手插在裤兜,无聊掀起眼皮刹那就看见江遇从楼梯上步下,这套西装很是妥帖地迎合他的好身材,上下身比例尤其完美。

  西装的那颗纽扣恰如其分地显出江遇宽阔的胸肌和底下精瘦的腹肌,虽然还有短袖遮掩,但不妨碍陆忱钊适时地浮想联翩。

  当他在打量江遇时,江遇的视线也不着痕迹地把他审视了一遍,陆忱钊还是穿着进他房间的那套衣服,他的眼角不爽地抽了抽。

  明明马上要和他进行浪漫的晚餐,但陆忱钊却没有特地打扮,这说明他内心其实根本没有把江遇当回事,上一世的江遇却没有从细枝末节里看出端倪。

  “你真好看。”

  陆忱钊挑了下眉,抿唇微笑夸赞。

  “还行吧。”

  江遇无所谓地皱了皱鼻子,率先从他身前路过,兀自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掉半杯。

  陆忱钊:“......”

  在去往餐厅的车上,江遇又翘着二郎腿专注地玩手机,要不就偶尔看看窗外,上一世被关的时间有些久,他差点忘记了燕市繁华绚丽的都市夜景。

  陆忱钊忍不住关心:“阿遇,你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是有心事吗?”

  “算是吧。”江遇没有看他,往后靠着座椅,舌尖思索着舔过齿背,“待会儿再告诉你。”

  陆忱钊心下疑惑,头一次摸不清江遇到底在想什么,只好温柔地预告:“我今晚也有事要和你说。”

  江遇毫无感情地“哦”了一声,就余光好似瞄了他一下......转瞬即逝的一下下。

  陆忱钊眉心几不可查地跳了两下,他气不过,但他暂时忍了。

  *

  晚上七点左右,陆忱钊的迈巴赫停在了燕市最著名的西餐厅门口。

  两人同时下车关门,江遇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捻过暖白色西装的边缘,和陆忱钊并肩走进餐厅。

  陆忱钊比他大两岁,他24岁,陆忱钊26岁,两人身高都是一米八七,黑白配的背影确实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陆总,这边请。”

  大堂经理身着红色马甲配白衬衣的制服,训练有素地上前引路。

  陆忱钊包下整个餐厅只是他的基操,天花板水晶灯倾泻下的明亮光线溢满了各个角落,桌上的银质餐具反着微光,临窗靠湖的最佳位置上已经摆好了餐前酒、鱼子酱和鹅肝等。

  江遇驾轻就熟地走过去,坐在上辈子入座的椅子上,陆忱钊坐在他对面。

  经理倾身恭敬地请示道:“陆总,现在可以上餐了吗?厨房好作准备。”

  陆忱钊友好地点点头。

  经理得到请示后退下。

  “先干一杯吧,庆祝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主人了。”

  陆忱钊端起香槟对江遇道。

  江遇顺其自然地端杯与他相碰,然后一饮而下。

  “阿遇,你看起来心情不好的原因,不会是因为,我爸妈把你爸爸也带去美国了吧?”陆忱钊吊着高低眉,合理猜测地笑问。

  水晶灯的光在他眼眸中如星辰般闪耀,他眉梢眼角的笑意都极具欺骗性。

  此刻的江遇就像是个挑剔的观众,偷偷吐槽批判着陆忱钊的演技,江遇对他养父的感情并不深,这么多年也不过是装模作样地维持着父子情,或许养父觉得他还不错吧......就像他也曾误会陆忱钊爱过他一样。

  从某种程度上讲,他和陆忱钊都是演技派。

  一不小心又想偏了,江遇轻嚼着嘴里的鹅肝,抬眸一笑置之:“不是。”

  没了?!

  陆忱钊见他吃得专心,并没有后话,于是随意追问:“为什么?”

  江遇又喝了口酒,想了想回答:“这是老爸的意思,我应该尊重他,他喜欢待在老陆总身边,老陆总也习惯坐他开的车,所以,我觉得老爸去美国是得偿所愿。”

  陆忱钊舌尖顶了顶腮帮,笑道:“你是个好儿子。”

  江遇默认,没有回答。

  很快,侍应生依次送上了腌三文鱼、奶酪汁龙虾......江遇的嘴就没有停下来过,等到主菜惠灵顿牛排上来,他更是没工夫和陆忱钊聊天了。

  陆忱钊:“......”

  他握着刀叉的手指节微微泛白,尽管面上仍是游刃有余的笑意,但江遇的行为举止正在脱离他的了解。

  江遇不想和陆忱钊玩虚与委蛇的那套,懒得和他说话,就只有寄情于美食咯。

  况且他上辈子人生的最后时光食欲大减,而重生的第一餐就是坐在偌大的米其林三星西餐厅享受大餐,自然不可辜负。

  陆忱钊也静静地吃着晚餐,他很明白今晚的目的,所以并不想扫江遇的兴,以免破坏他后续的安排。

  主菜过后是华尔道夫沙拉。然后布丁冰淇淋等甜点,最后是红茶热饮......

  一系列流程走完,酒足饭饱后,江遇边用餐巾擦拭油渍沾染的晶莹唇瓣,边询问:“钊哥,我们现在是回去吗?”

  这是他醒来后主动和陆忱钊说的第一句话。

  “当然。”

  陆忱钊愉快地打了个响指,叫来服务员买单。

  *

  回家的路上,陆忱钊一直在酝酿情绪,他早就胸有成竹认定不会失败,可江遇的反常让他莫名紧张。

  江遇解开西装纽扣,推开卧室房门,反手正要关门时,一道阻力按住了他的门板,他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精神严阵以待。

  陆忱钊推开他的房门走进,他脱掉了西装,穿着内里的白衬衫,领带也被解下,风纪扣和下面两颗珠母贝纽扣敞开,露出内里白皙紧实的肌肤和线条。

  “钊哥,你有事吗?”

  江遇走向床边脱掉外套,转身明知故问。

  “我不是说过,我有话和你说吗?”

  陆忱钊走到他面前,双手叉腰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的眸。

  江遇必须绷紧神经才不会陷入他的眼眸:“我也有话和你说。”

  陆忱钊:“阿遇,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吗?”

  “拒绝,”江遇道,“另外,我要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