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直在下,黑色的狼烟一直飘在了空中,所经之处没有一个人脸上挂着笑容。

  季桓安想去皇城不为别的,他只想劝薛千山回头,为了师姐苏晓月。

  季桓安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

  沈之煜原本还想着去找圣医,青却带回来消息说,圣医沈以诚前段时间被杀了。

  看着外面如同鹅毛大的雪,沈之煜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雪妖身上了。

  季桓安现在想做什么他也都不会再拦着了。

  “咳咳——咳咳咳——”季桓安闭着眼睛眉头紧锁着,在沈之煜怀中咳了起来。

  沈之煜伸手将一旁的手帕拿了过来,手帕被人迅速的拿走了。

  季桓安突然醒了过来,捂着嘴巴又是一阵咳,血咳出来了他也就好受些了,但也更虚弱了。

  又重新躺到了沈之煜的怀中,沈之煜抱着季桓安就像是抱着稀世珍宝一样。

  “娘子,我们到了……”沈之煜近来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而缓了。

  季桓安伸出手掀开帘子,外面还在下雪,老人小孩依偎在了一起,身子上穿着单薄破旧的衣物。

  怀中的孩子似乎在发热,看起来很难受。

  季桓安伸手将一个药瓶逃出来看了看,丢到了老头面前。

  老头捡起药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对着马车磕头拜谢。

  “谢谢,谢谢……”

  皇城外薛千山骑着马,身后是七杀殿与暗族的修士。

  城楼上站着的是林安戈与他的将士们,薛千山在城外劝降。

  “人族的皇帝,我劝你们速速投降。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季桓安被沈之煜抱下了马车,沈之煜为季桓安又取下了一张毯子,将他给裹住了。

  裹不裹对于季桓安来说区别不大,这样的天气,风不是吹在他了的身体上而是吹到了他的骨头上,像是一把把刀在砍他的骨头。

  两方很快就交战了,林安戈誓死不降,众将士拉弓射箭,数十万只弓箭朝薛千山他们飞去。

  薛千山一挥手,那些弓箭全部调转了头,弓箭射死了城墙上不少的将士,林安戈也中箭了。

  他将箭从肩膀出把了出来,举起剑鼓舞着众将士。

  火油飞了出去,却在半空中再次飞了回来。

  落在了城墙上,落到了城内。

  林安戈看着身后的将士,看着身后的百姓,他知道这是一场打不升的战。

  将士们死的死,伤的伤,百姓流离失所。

  林安戈将剑插到了地上,爬上了城墙,纵身一跃,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沈之煜将季桓安抱在了怀中,薛千山身后来了一对人马。

  宋临简率先发现了,来得为首的是佛云山的僧人,光着头穿着袈裟,后面是一大批修士。

  紧接着他们都发现了,宋临简逞着这个空档悄悄地跑了。

  “阿弥陀佛,施主,回头是岸……”说话的是仁慈。

  季桓安没有想到,慈悲居然为首带着这群僧人真的下山了。

  “回头?我要如何回头,他们当年是如何对我的,我如今不过是百倍奉还……”

  “大师,与他们这些人废什么话。他们毁了我们的家园,今天就要你们偿命……”

  仁慈身后的修士举起手中的剑,薛千山身后的人也时刻准备着。

  薛千山带着身后的修士与仁慈他们打了起来。

  季桓安见这这幅场面虽然悲痛,但他并不打算去帮薛千山。

  季桓安从小就不喜欢薛千山,如今他害的自己族灭,自己能来劝他回头就已经很不错了。

  季桓安没有再看下去了,沈之煜扶着他上了马车。

  宋临简偷偷跑回来,第一个就撞上了萧规。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我师兄他们呢?”

  宋临简没有理会他,直接走了开来。

  萧规却拦住了宋临简的去路“我问你呢,我师兄呢……”

  宋临简抬眸,眼含杀意地看着萧规“还在那呢,不过来了一群秃驴。应该是回不来了……”

  萧规听后赶忙跑出去了,却被宋临简叫住了。

  “喂,你现在去也于事无补。到不如去占星楼试试逆天改命……”

  萧规听了宋临简的话停下了脚步,不管宋临简是真心还是假意,眼下逆天改命是最好的选择。

  宋临简才没有心情去管萧规,他现在着急找信物,有了信物七杀殿所有人都得听他的。

  萧规很快就到了占星楼,红线被他绕在了各种法器上,星盘拿在手中,一抬头就是满天的星星。

  宋临简直奔薛千山的房间,将薛千山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柜子、架子、匣子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却一无所获。

  宋临简瘫坐在床上整理了一下思绪,薛千山床边墙上挂着一副画。

  画中女子长相温和,笑得甜美。

  看模样不像是薛千山母亲,可薛千山的娘子不是苏晓月吗?

  宋临简走过去将画掀了起来,画后的墙上光秃秃的,倒也不像是有暗格的模样。

  宋临简一生气,将那副画直接掀了下来。

  墙自动裂开了一道缝,宋临简伸手推了推,果真被他推开了,墙上居然真有暗格。

  那暗格内放着一个匣子,宋临简将匣子取了下来。

  匣子内装着一支簪子和一个印玺,宋临简将印玺拿出来看了看。

  这个就是他要找的东西,赶忙将东西收了起来。

  转念之间想到了占星楼内的萧规,拿起剑就去了占星楼。

  占星楼内萧规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正准备施法是宋临简进来了。

  萧规完全没察觉到有人进来了,宋临简拿着剑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萧规身后。

  一瞬间萧规感觉有什么东西刺破了自己的身体一样,有点疼。

  低头一看,血从腹部留了出来,剑上还沾着自己的血。

  心盘从手中脱落,萧规回头看着宋临简。

  “你……”

  宋临简将剑拔了出来,将萧规到了地上。

  红线上的铃铛被撞的叮当响,萧规捂着腹部趴在地上看着一脸阴翳宋临简。

  宋临简又在萧规身上补了几刀,确定萧规没救了之后才离开占星楼。

  靠着印玺,七杀殿剩下的人很快就被召集了起来。

  “我要一同修真界……”

  底下一群人看着宋临简,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换个主子继续杀人。

  “毒公,向青云殿下战帖。明天,就明天我要屠他满门……”宋临简此刻看起来像个疯子一样。

  人族已经没有可以落脚了的地方了,沈之煜与季桓安这几天一直呆在了马车里。

  沈之煜传信给了青,让青准备了一大片花海。

  看着怀中再次昏睡了过去的沈之煜,将青传来的消息打了开来。

  七杀殿余孽要攻打青云殿的消息很快就传开来,沈之煜也受到了消息。

  马车一直在行驶,季桓安想最后再看看风景散散心。

  这个冬天,季桓安几乎失去了他的所有。

  马车外的树上都挂上了白雪,马车顶上也挂上了雪。

  马车内的季桓安醒了过来,最近季桓安总是半梦半醒着,有事会突然昏睡过去,有事又突然醒来了。

  “外面又发生什么了吗?”季桓安虚弱地问着沈之煜。

  沈之煜在季桓安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宋临简明天要攻打青云殿。”

  “攻打青云殿?”季桓安难得的笑了,不过却是在嘲笑宋临简“呵,真有意思。我们去看看吧……”

  “好……”

  马车外又刮起了寒风,季桓安将身上的毯子拢了拢,沈之煜披着毯子将季桓安抱得更紧了。

  沈之煜怕季桓安无聊,手中拿着一本游记为季桓安读了起来。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

  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

  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

  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己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

  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季桓安听到一半只觉有些恍惚,他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窗外阳光明媚,鸟在外面自由的翱翔。

  语文老师一手拿教材一手拿粉笔,没多久黑板上就啪啦写了一大板。

  季桓安趴在桌子上,阳光照到他身上格外的舒服,微风拂面。

  老师转过身来看到季桓安在睡觉,含沙射影射影的说了句。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同桌听后连忙用笔戳了戳季桓安,戳了半天就是不见醒。

  老师拿着书走了下来,走到季桓安身边见季桓安还没醒来,直接一书拍到了季桓安的脑袋上了。

  躺在沈之煜怀中的季桓安醒了过来,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脸上有泪,醒来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为了不让沈之煜担心,于是就在心中忍下了。

  “娘子,我们下去走走吧!”

  季桓安被沈之煜抱下了马车,雪落在了他的头发上,沈之煜为季桓安撑起了伞。

  对面悬崖上,伤痕累累的宋临简拿着剑被逼到了悬崖上。

  看着坠落下去的石子时,宋临简看到了对面的季桓安。

  “我这辈子值了……”宋临简的声音很大,季桓安听的一清二楚。

  “能站到这样的高度上来是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有一天我居然执掌了别人的生死。可惜我没料到”宋临简举起手中的剑对着仁慈“我没想到你们这些秃驴居然还插手门派与门派之间的事……”

  “阿弥陀佛,施主恐怕想要的不止凌云阁与青云殿吧……”

  “呵,的确你猜的不错。不过,最后还是我赢了,我依旧执掌着自己的生死权”宋临简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他的笑声在山谷中渐渐地消失了。

  “哈哈哈……”

  季桓安莫名地在沈之煜怀中又昏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时,漫天的白雪向他飘来。

  周围充满了花香,他撑起身子看着着一望无际的花海搂住了沈之煜的脖子。

  “不要……不要难过……我……”

  一满头白发白衣的女人从半空中降了下来,她向沈之煜与季桓安走了过来。

  “吾乃雪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