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城的大雾散去后,路边仍然有人在烧纸钱。
苏烁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城内的气氛也没有了原先那么凄凉了,风吹到身上也没有那么刺骨了。
一番打听后并没有打听到百晓生的落脚点,却意外知道百晓生曾经雇佣过一个小孩,在他家中做一些琐事。
街上的行人不多,沈之煜陪着季桓安一直在街上走动着。
距离他们二人不远处却有个人一直盯着他们,路人打扮,时不时偷偷看他们一眼。
沈之煜察觉到了,季桓安也察觉到了。
可他们不知道这人想干嘛,他们虽然闲,但却并不想去抓着一个人去审问对方。
两个人就由着那个人一路跟着,跟在后面的那人像是只狗一样,被溜了一路毫无收获。
不远处的药店门口,一群伙计在群殴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有些瘦弱,被揍不护头反倒是是拼命护着手中的药。
一群人的腿中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看起来是个孩子。
他趴在地上企图从人群中爬出来,却被一只手拽住了脚腕,一把给拖了回去。
季桓安原本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的,可那孩子却看见了他。
“哥哥……哥哥救救我!”小男孩伸出那条布满青紫色淤青的手,向季桓安发出来求救。
季桓安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孩子,那孩子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了。
伙计们纷纷看向季桓安,一人语气态度极其恶劣的问“你是这小子哥哥?”
沈之煜看着这人有些想揍他,这是他第一看见对季桓安这么不礼貌的人。
这态度弄得季桓安也有些不开心,不管他与这孩子关系如何,他都觉得一个伙计的态度不能恶劣成这样。
季桓安也有点来脾气了“与你何干?”
那伙计见季桓安这态度,举起手中的棍子就向他挥了过来“今天就让你爷爷我来好好教教你怎么说话……”
季桓安直接抓住了那人手腕,那根棍子悬在空中迟迟未落。
其他伙计见这情况,也抄起家伙就要揍季桓安。
沈之煜不等季桓安出手,三五两下一群人全部都被打趴下了。
一片哀嚎声,季桓安一个用力,那人胳膊被拧响了。
不用想都知道不是脱臼了,就是骨折了。
“你刚说什么?”季桓安看着那人,眼神冰冷极了“你是谁爷爷?要教谁说话?”
那人跪在地上,痛苦得整张脸都拧到了一起“爷爷……你是我爷爷,孙子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
季桓安这才松开手,将那人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沈之煜从袖子中掏出了一锭银子,直接扔到了地上。
“这锭银子留给你们看病了……”说完,带着那个孩子就离开了。
远处跟着他们的那个人也离开了。
那孩子护着的药在他被揍的时候已经撒了一地了,地上的那些药弄的到处都是,也不知道是怎么配的了。
没办法,只能放弃那些药了。
那个瘦弱的孩子名叫黎森,看着像是十三四岁的模样,其实已经十六岁了。
黎森带着季桓安与沈之煜离开了那药店,可他自己没得招呼他们的地方,只好将他们带回了家。
他们从城里走到了乡下,从宽大的马路走到了湿润的泥地,树也越来越少,人家也越来越少。
泥道上的泥巴粘到了季桓安的鞋子上,衣角上也沾了泥巴。
季桓安心中多少是有点抵抗的,沈之煜察觉到了,也没多说直接将沈之煜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季桓安在沈之煜怀中针扎着,脖子都红了。
沈之煜却将季桓安抱得更紧了,季桓安一个大男人被沈之煜公主抱抱在怀中多少还是有些羞怯的。
季桓安的头埋到了沈之煜的怀中,沈之煜却乐开了花。
走了一段路后终于到了黎森家。
只见院子里种着一颗树,这树有些年头了,大到一个成年人环臂抱不下。可这树却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了,看样子是快要枯死了。
树上还落了只乌鸦,那只乌鸦落在树上歪着头看了他们一眼。
随后那只乌鸦就飞走了“哇——哇——”
季桓安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那只一边飞一边叫的乌鸦随后又看到了黎森的家。
这是一个破败不堪的院子,屋外围的木围栏都有些年头了,好几处都已尽腐坏了。
院子里地上的泥巴也是比较湿润的,下地衣服也会弄脏,季桓安是有那么一点洁癖的,不过好在并不严重。
用他现代朋友的话来说,就是瞎矫情。
没人惯着他,他又能忍,可现在有一个沈之煜惯着他,不需要他去忍。
院子里还有好几处长了野草,那野草已经长到膝盖那么高了。已经从青绿色变成了枯黄色,风一吹就朝一边病歪歪的倒下了。
一间屋子只够他们勉强遮风避雨,窗户上的窗纸一看就知道破了许久了,窗户看起来都是有些年头了的。
黎森将门推了开来“咯——吱——”
这门看起来也非常的脆弱了,屋内光线并不好,隐隐约约能闻到霉味儿。
季桓安用食指蹭了蹭鼻子「放我下来」……
沈之煜原本并没有放季桓安下来的打算,季桓安并不重。抱上一两个时辰对于沈之煜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的腰纤细到沈之煜一只手臂刚好能够搂住。
黎森擦了擦椅子,将椅子搬到了季桓安面前。
那把椅子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季桓安一坐上去他就「咯吱」作响,甚至还能晃动。
季桓安也不敢怎么乱动,万一椅子散架他就得受点疼了。
黎森倒了杯水,将水先给了季桓安。
“咳……咳咳……”床那边传出了一阵咳嗽声,季桓看这床上的被子动了起来,被吓得打了个颤。
“森儿……”
黎森听到床上的人唤他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被子,被子里的人也探出了个头。
那人头发枯黄,头上的头发所剩无多。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张脸皮像是贴在了骨头上一样,没有一点肉。
整个人的眼睛看起来也非常的浑浊无神,那双手更是像个皮包骨似的。
季桓安见过瘦弱的老人,却从未见过瘦得像一具枯骨的老人。
那老人的手搭在黎森的手上“咳咳……咳咳咳……”
老人又咳了一阵,这才费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季桓安与沈之煜。
看着满身是伤的黎森,老人伸手摸了摸头的脸,满脸心疼的模样“森儿,你这是怎么了……”
老人抓着黎森的衣服,整个人激动无比,都颤抖了起来。
“爷爷我没事,今天多亏了他们。是他们救了我……”黎森将目光看向季桓安与沈之煜。
老人的状态看起来糟糕透了,原本他准备向季桓安道谢的,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又开始咳了起来。
一口鲜血直接咳了出来,黎森见老人着模样也是非常担心,眼泪都快落下了。
“我懂点医理,让我来看看吧!”季桓安在床沿边坐下了,手搭在老人的脉上,为老人把起脉。
沈之煜取出笔墨纸砚后将墨磨好,季桓安在纸上写下了药方。
他将药方交给了黎森“你找着这方子给老爷子抓药就是了,三碗水煎成一碗水……”
季桓安停顿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这才开口“我呆会还有点事,药等会我让他抓好给你送来吧!”
“恩人有什么事可以问我,这东莞城内的事没有一样是我不知道的……”黎森骄傲的说道。
“哦,是吗?”季桓安并不相信黎森的话,反倒是玩味的问道“那你可知道百晓生住哪?”
“我知道,以前在百晓生家干活的孩子就是我……”黎森侃侃而谈起来,看模样似乎不像是说慌“百晓生长的很俊俏,最爱吃的是桂花糕……”
这话一出季桓安也有些半信半疑了起来“那他住哪?”
“这样吧,恩人。作为交换你将药抓来后我就告诉你……”
季桓安带着试试的心态同意了。
如今对百晓生的下落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倒不如试试。
季桓安让沈之煜回客栈做好吃食等他回去,而自己则去抓药。
沈之煜也没多想,直接就同意了。
可等到他们回城后天都黑了,季桓安只好赶紧去抓药去了。
一家药店的掌柜正好准备关门被季桓安给拦下了“掌柜的行个方便,抓符救命的药……”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季桓安,最后「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你去找别家药店吧,我这卖不了打烊了……”
掌柜的关门时险些夹到了季桓安的鼻子。
这店家态度有些奇怪,不过季桓安也没有多的时间去探究,再晚些估计所有药店都要关门了。
等季桓安找到下家药店时,那店门本来还敞开着,可等季桓安一上前,那门就被关上了。
季桓安走过去好说歹说,店家就是不肯开门。
“您去下家吧!我们打烊了……”
接下来的几家店不是点着灯没开门,就是见他来了马上将门给关上了。
季桓安见此只好打到回客栈了,路边摊贩都收摊了,灯火昏暗。
忽然一执剑黑衣人从月色中跳了出来,一把剑朝季桓安而来。
季桓安被突然出现的人逼得步步紧退,手中的凤翎是打败不了这人了。
无奈季桓安只好幻出鹤骨,那人正好一剑砍了下来,幸好季桓安用鹤骨挡下了,否则将直接砍到肩上。
一番苦战下来,那人已尽有些吃力了。
他……似乎不擅长用剑。
季桓安看着那人眼睛总觉得有些眼熟,两人又打了一会。
那人的面纱被季桓安不小心用鹤骨划破了,面纱变成两截掉到了地上。
那人一回头,季桓安恰好看清了他的容貌。
那人正是他的三师兄萧规,季桓安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季桓安记得他的三师兄不擅长与人打交到更不擅长与人斗殴比武,他记得萧规最擅长的事占卜。
并且原文中的萧规的母亲是占星海的公主,他的父亲是暗族的。
因为血统原因从小受尽欺负,母亲死后被丢到乱葬岗后才被他们的师尊捡回来的。
可如今萧规这副模样,却颠覆了季桓安对他过往的认知,他记忆中的三师兄不是这样的。
不等季桓安反应过来,萧规直接将一把迷魂散甩了出来。
在迷魂散的作用下,季桓安很快就晕了过去。
「对不起了,师弟」萧规将季桓安抗到了肩上,季桓安头上的簪子掉到了地上,三千青丝全部散落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