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真的是个意外。”Allen把空了多半的酒杯放在吧台上，捂住脸偏头咳嗽一声说道。。
权振营的气势让他有点打怵，但这个向来骄傲优越的人，此时的狼狈，又让他心里产生一丝窃喜快意。
红色半的酒液浸湿了他的高定白衬衫，头发也湿哒哒地黏在脸上。他抽出阿绫抛过来的纸巾擦脸，用一种冷淡的，审视的眼神狠狠地盯着Allen。
他几乎完全可以确信，此时的权振营不过是强装镇定。
被人当头泼酒，还被人撕着要求还钱，在场的大部分人看的都是他出糗的热闹。
Allen心里莫名松了口气。酒虽然不是他动手浇上去的，但殊途同归，眼下的效果似乎更令人放心。只要他随便搪塞几句，就可以把自己放在绝对吃瓜的位置上，心安理得地以旁观者的身份围观别人的八卦。
“对不起，权哥。”他试探着道歉。
“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权振营皱起眉捏起自己衬衫的前襟。“我的衣服很贵，现在全毁了。你，不打算赔钱吗？”
“......”Allen愣住了。
众人看戏的重点从刚刚手撕权振营还钱的女人转移到了Allen身上。
“你没事儿吧？你特么是不是怂包？！”那个女人忽然转向Allen，“刚刚问他招惹多少人的是你吧？一看就是你女朋友还是男朋友的被他给睡了！怎么？你不问他要精神损失费，还在这儿纠结是不是要陪他钱？”她气急败坏地伸手指着Allen，言语间都是恨铁不成钢。
众人皆发出一阵哄笑。“小老弟，这是真的吗？”
Allen下意识地往夏冰的方向看去。
只见夏冰仍在他们刚刚坐过的地方。此时，他正缓缓站起身，咬住嘴唇，含着眼泪望着那边。他扶着椅子靠背，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此时，他望向Allen的眼神中满是失望，还有被揭露隐私的羞愧。
“我的青春啊——喂了狗！”他一边恨恨说，一边掩面狂奔而去，在众人的惊讶的吃瓜眼神中国狂奔而去。
“哎？”Allen试图去追夏冰，却被一个人推一个人拉，并动弹不得。
“别走！赔我衣服！”喊这话的是权振营，他嘴上虽然这么说，手上却拼命将Allen往酒吧外面推。
“想跑，没门！”喊这话的是缠着权振营还钱的女人。没错，此时她死死拉住Allen和权振营的衣角，都快喊破音了。
“我都是按合同办事的！协商不成，那咱们就法庭见啊！”权振营松开Allen试图拨开那女人的手，准备跑路了。
“要是能找得到你的人，我犯得着到处堵人吗？！啊？！”那女人拦住权振营的去路。但她毕竟是女性，力气是拼不过的，被权振营一扯，就绊倒在地。
“啊——啊？”混乱中，权振营发出一声尖叫，不知怎么的也跟着倒下来，趴倒地上。
原来，那女人趁乱踮脚抓住了权振营的头发，用力一扯，还真拔下来一小撮。
Allen一脸懵逼也绊了个趔趄，跟他们挤作一团。
“靠！你居然敢对我动手？！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啊？”众目睽睽，这次出糗出大发了。权振营的耐性和涵养被消耗殆尽，不禁也开始骂骂咧咧。
“喂喂，不是我啊！我没动，大哥！”Allen欲哭无泪，也没了猎艳的心情。
“权振营，不还我们钱，那咱们就法庭上见！谁怕谁啊！”女人气鼓鼓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开人群往外跑去。
人们议论纷纷，但都自觉后退给他们闪出一条空间。更有怕事的客人，已经开始离场。
“哎呀，有话好好说嘛！都是误会，误会，哈哈哈哈~~~”阿绫干笑两声，上前劝导。“阿Ken！赶紧带权总到后面换件衣服！”她招招手吩咐Ken，同时在权振营耳边小声道：“嗯，权总，警察就别叫了，这样子去警局录口供多不方便。那个，您的衣服在我这儿弄脏的，我赔。”
阿绫这话一说，权振营也不怎么好意思了，连忙摇头：“那怎么好意思，让凌总见笑了啊。”
“权哥，我们也有准备热毛巾，走吧。”Ken彬彬有礼地邀请权振营去后面更衣室。
酒吧的服务是没得说，权振营也不好再纠结别的，乖乖跟着阿Ken走了。
眼见一场好戏速速散场，众人也便四散开来，该喝的喝该High的High。
夏冰悠然地坐在一家咖啡厅里，叫了杯冰美式，一边喝一边刷手机，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此时的他已然换了身装束，虽然还是女装，但已经不是先前那身职业套装，而是换成了一条连衣裙。
发型也已经不是先前的批发，而是用一条丝巾扎起的混编麻花辫，便搭在一侧肩膀上，显得很是温婉。
过了一会儿，一个顶着一头乱发的女子推门进了咖啡厅。
她与正在喝咖啡的夏冰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径直进了洗手间。
再出来的时候，那女子也换了衣服，头发重新梳理过，妆容也补到了日常精致。她捋了捋自己的大波浪卷发，拎着一只奢侈品购物纸袋，坐到了夏冰对面。
“呼~好热，好渴~”她嗲里嗲气地用手掌扇扇风。
“抹茶冰拿铁。专门给你点的。”夏冰将新点的一杯冷饮推到那她面前。“阿苑，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原来，方才在权振营面前撒泼打诨的女人，正是苏苑假扮的。
她冲夏冰莞尔一笑，开心接过冷饮，插上吸管吸了一口。“你给我点这绿油油的，是在骂我脑袋上绿吗？”
“瞧你说的，这可是新品啊！比普通拿铁还贵呢。”夏冰一脸无辜。
苏苑白了他一眼：“那你自己怎么不点？”
“我今晚吃的多了，控制卡路里不能再喝拿铁的，好吧？”夏冰收起戏谑，上下打量着苏苑。“你怎么这么久才来，不好脱身吗？”
苏苑摇摇头，慢条斯理地从袋子里拿出个透明密封袋。“看，我搞到了什么？人家这么晚才出来，不都是为了你嘛~~”她一手支着下巴，对他眨了眨眼睛。
那透明袋子里的，正是刚刚从权振营脑袋上拔下来的头发，整整齐齐的一撮，带着发根新鲜热乎的。
联想到自己先前拔彭海涛的情景，用脚指头也猜测得到，方才苏苑都经历了些什么。
夏冰收了袋子，哭笑不得地抬起头：“你想拿头发的机会那不多得很，犯得着用这种激烈的方式吗？”
苏苑垂眸摇摇头：“他现在都不回家住了，你知道吗？我也碰不着人，怎么带头发给你？”
“啊......”夏冰惊吓地吸口气，脸上显出些许同情。“他都对你这样了，那你还不赶紧跑路走人啊！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咱们自个儿赚就好了啊。”
苏苑沉着脸半晌没说话。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偏过头，撩弄了一下搭在脸上的刘海，神色间浮上不甘和愤怒。“他有一阵子没回家了。我猜，搞不好他搬去跟那个姓彭的一起住了。”
夏冰只觉自己连脑袋带脸也是绿油油的一篇，捂脸无奈道：“早知今日，当初何必啊？你明知道他能跟男人在一起的啊......这都不止一次了吧？话说你还有抓到他跟其他女性有暧昧关系吗？”
“怎么没有呢......”苏苑无奈地苦笑。“他撩的富婆也不少啊......还有，今天我假扮的这姑娘。”苏苑说着翻起自己微信，调出几张聊天记录截图给夏冰看。
那正是权振营勾引欺骗这女孩的各种说辞，说是只要跟他“约会”，就一定会撤销合同，将他们公司的预付款还给她。
夏冰往下翻着那些截图，脸青一阵白一阵，到后面脸都黑了。“靠！我当年怎么没发现他这样？天哪，这也太猥琐了。”
苏苑叹了口气：“以前，他只要傍着你就好了，现在......他指不定要傍多少人，才能维持以前傍着你时候的生活水平。”
夏冰沉思道：“那他还开什么公司啊，不如去当牛郎。”
苏苑没在说话，与夏冰对了个眼神，差点没哭出来。
得了，当初脑子进多少水，现在就哭出多少眼泪来还吧！
夏冰心中对苏苑充满了同情，一如同情那些年的自己。他对苏苑讲话的态度越发温和柔软：“阿苑，人生很长，别在他身上浪费时光了。直播行业现在多赚钱啊，你靠自己，也完全可以生活的。”
“那他PUA我，忽悠我辞职当全职太太，又拿我当生育工具这仇怎么报？老娘凭什么要让渣男白嫖啊？！”苏苑愤然地锤着桌子。“他还家暴我，专门对着脸！害我脸上挂彩，不得不停工！公司赔了违约金，全都算在了我头上。哼，我能便宜了他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