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倾之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浑身如坠冰窟。
无形中仿佛有一根线从地下伸出来,紧紧的拉着他,要把他往地下拉去,拉入漆黑的,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脸色苍白,唇瓣嗫嚅,“萧景潮……”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西凉军兵符?我根本不知道西凉军兵符是什么,我拿它干什么……”
他真的,不知道啊。
真的真的不知道啊。
为什么萧景潮要这么笃定的,认定西凉军兵符是他拿的呢,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呢。
萧景澈缓缓的松开了许倾之的肩膀。
他濡湿的睫毛像是毁坏的蝶翼,脆弱得就连许倾之都快以为,自己是真的做了什么薄情寡义,自私恶毒的事来。
“还需要我把话说清楚吗,你想和轩辕容林里应外合,你想帮他抢回轩辕家的江山!你宁可把朕的心放在地上一遍一遍的踩,宁可在那样看似柔情蜜意的时候,做出掏朕心窝子的事一一”
许倾之五指颤抖着,眼睫毛也跟着轻颤,他看着面前的萧景瀛摇头,“不是我。”
“我没有拿你的西凉军兵符。”
萧景激退后一步。
—步,却仿佛永远无法跨过去的巨大裂痕。
他轻飘飘的道,“我不会再信你了。”
凉风带着这句话吹入许倾之的耳朵,轻柔得仿佛是梦里的幻听。
许倾之忽的抬起头来,他死死的看着萧景澈,像是被某个字戳到了心底最受伤的地方。
“你相信过我吗?”
从来没有相信过,谈何“再信”?
红色的衣裳在雪白的脸色映衬下,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看着萧景潮的方向,忽的苍凉一笑,“萧景徹,你从来没有信过我,你这一次又冤枉我!!”
变本加厉的冤枉!
“我若从来没有信过你,就不会三番两次的来你这春露殿绐你下手的机会。”
萧景潮像是累了,他颤颤巍巍的转过身子。
明黄色的身影啊,世界上最尊贵的一抹颜色,只有皇上能穿。这样独一无二的颜色,却孤独到极致。
看着男人即将离开的背影,许倾之仿佛是感到可笑似的轻声道,
“我以为昨晚上以后,我们的关系能好一点……”
萧景激的步子微微停顿了一下。
许倾之听到男人已经走出春露殿的身影,传来一句没有感情的话一一
“我也以为。”
我们都以为,来日方长,两个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就会重归于好,再次依偎相拥。
可是却都没料到,原来比重归于好来的更早的,是渐行渐远,咫尺天涯。
*
*
萧景澈从春露殿离开以后,回到御书房。
御书房里侯的有一名官员,是镇国公,乃前朝的一名将军,后来年纪大了就卸任当起镇国公,负责在京城分析边疆的战况。
“皇上,西北之乱来势汹汹,十万火急。就在刚才,臣收到前方战报……轩辕王已带领将士,打入了漠河以南,再这样下去……”
镇国公噤声了,他想皇上应该知道自己的意思。
轩辕容林的进攻势如破竹。
肯定是谋划了许久。
而他们竟然直到现在才知道轩辕容林暗中竟然握着这么强大的势力。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他们的处境相当为难。
萧景激蹙眉,看向镇国公,“唐烽呢?”
唐骅跟了萧景激十年,无异于他的左膀右臂,作战能力很强。
镇国公道,“唐将军听到西北起义之事,已经率先赶往西北了,他说时不我待,让臣先转告于皇上您。”
“他还让臣告诉陛下您,他在战场上等您。”
萧景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唐骅是战场上最懂他的人,他这么做和他想的正好一样,毕竟战局紧迫,稳住大局才是最重要的。
“皇上,唐将军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他应当是希望皇上你带兵亲征,不知道皇上你怎么看?”
听到这话,萧景激脑海里第一冒出来的,竟然还是那个人的身影。
就在萧景瀛怔愣间,镇国公忽的缓缓从袖口里掏出一张信纸,递至萧景澈的面前一一
“御驾亲征危机四伏,肯定会威胁到皇上你的生命安全。臣以为,若能避免,便最好避免。”
“这是臣收到的,来自轩辕王的信件。臣希望皇上看完,能再多加考虑……”
萧景澈听到是轩辕容林送来的信件,就恨不得即刻把信纸撕了。
他耐着性子打开信纸。
信中写道一一
你若愿赠予我一心爱之物,我便让你一座城池,如何?
如今我已出招,若是让你一局,你尚有翻盘的机会,你若是不换,只会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逐渐沦落到我手中。
最后几个字,正是轩辕容林落笔写下的“心爱之物”一一
许倾之。
三个字,如针灸一般的刺入萧景澈的眼球。
萧景激脸色铁青,转眼便把手中的信纸捏做一团,气愤至极的扔在了地上!恨不得即刻就掐断轩辕容林的脖子!
镇国公见状立马跪在地上。
“皇上……”
他知道此刻的陛下龙颜震怒,可是身为一个两袖清风,心怀家国的臣子,镇国公还是硬着头皮劝说道,
“臣以为,如今一座城池对我们尤其重要。虽说只是一城,可是一城就可以挽回这几日我们的损失……”
“最重要的是,臣以为,用一人换一城,相当值。”
说完,镇国公双手合十,重重叩首。
“不值!”
萧景澈从龙椅上忽的站起来,威严逼人的眼神看着地上的镇国公。
他脸色铁青,气得那股身为将军的杀戮气息又腾腾冒了出来,目眦欲裂道,“轩辕容林根本不是在同朕谈条件,他是在羞辱朕!”
每个字都是对他的羞辱!
轩辕容林以为他是什么,让他一座城池?
他需要他让么?
“属于朕的,朕会亲自要回来。”
更不可能会交出那个人,轩辕容林他做梦!
“皇上!臣以为应当以大局为重!!这不是羞辱,这是机会!”
“若能挽回一座城池,对我们而言是天大的好事,是天大的机会,我们不能放任这个难得的机会在我们手中流逝!”
镇国公直起身子,又是第二次重重叩首。
他目光坚毅,因为心酸而热泪盈眶,“皇上,请您替百姓和家国着想。如今你才登基不到半年,又是家国动荡……”
“百姓们半年前才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兴许还没有走出之前的伤痛。如果新的战火又开始蔓延下去,他们何以为家,何以立业,何以生存?”
萧景激宽袖之中的手指紧紧捏在一起。
他垂眸,眸光中是刻骨铭心的冷漠。
“朕会御驾亲征,每一坐城池朕都会在战场上要回来。”
“而不是靠一个女人作为召去码讨过来。”
他还不会输给一个“女人”。
镇国公却依旧跪在地上,他抬起老泪纵横的脸,看着萧景瀛,发自肺腑的悲壮说道,
“皇上,御驾亲征这是下下之策,臣以为最好的办法依旧是同意轩辕王提出的条件,请皇上思量……”
“若皇上不同意,臣便长跪不起!”
萧景激冰冷锐利的眼神冷漠的投在镇国公身上,眼神中没有半分松动,只是神色悲壮,
竟是半分情面也没有给。
“那你便一直跪在这吧。”
说完,萧景激就毫不犹豫的踏步走出了御书房。
他已经铁了心的不会把许倾之送到轩辕容林的手上。送走许倾之和输了江山没两样。
身后的镇国公依旧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
良久后,镇国公悲愤道,“昏君啊,昏君……!”
还有后宫中的那个女人……
祸国殃民!
因为“她”,天下是乱了又乱!
*
*
春露殿外。
小鹿子知道皇上和贵妃肯定是大吵了一顿。
他本想进去安慰安慰贵妃娘娘,可是许倾之的殿门紧闭,他连进都进不去。
直到最后,小鹿子听到宫人说,皇上竟然要御驾亲征,今晚便奔赴战场,他这才在慌乱之中,使出一个下下之策一一
破门而入!
不破门而入就来不及了!
小鹿子忽然闯入,殿内的许倾之忽的像是回过神来,看着气喘吁吁的小鹿子,淡淡问道,
“你干什么?”
他在殿里如此安静,忽的传来砸门的一声,吓得他心神不宁。
小鹿子一边喘气,一边慌张的同许倾之说道,“贵妃娘娘,你去看看皇上吧!皇上他已经下旨御驾亲征了,今晚上就要从宫里出发!”
“你若再不去看皇上,到时候可就晚了!你想见都见不到!”
小鹿子一口气说了许多。
可是许倾之却始终面无表情,事不关己似的高高挂起。
直到小鹿子说完,紧张的看向他时,他才不紧不慢的冷淡回复,
“不去。”
小鹿子眉头蹙起,打从心里替许倾之心疼,他拽住许倾之的衣袖,“大哥,你就去看看皇上吧!战场上生死未卜,就算皇上命大,可是这一路路途遥远,等皇上回来,恐怕都得是好几个月以后的事呢……”
许倾之不由分说的掰开了小鹿子紧紧拉着他衣袖的手指。
“你不要再劝我了,你出去吧。”
看着许倾之坚若磐石,半分也不肯动摇的姿态,小鹿子表情悲痛。
但知道贵妃娘娘心意已决,他也不好再死缠烂打。
最终,小鹿子又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宫殿。
小鹿子离开以后,许倾之望着窗户外的方向发了一会儿呆。
片刻后,许倾之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小统子……”
【宿主,我在。】
许倾之像是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从之前萧景徹的伤痛里走了出来,他喃喃出声,“看样子,不出意外的
话,这个位面的任务应该要完成了。”
小统子不明所以的疑惑出声,【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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