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浅浅的拧起眉,担忧道:“可是你的脚......”
霍子诀眨了眨眼睛,“没关系的。”说罢,他主动的牵起沈愿的手,朝打车的地方走去。
沈愿瞥见他的表情不似作假,便也相信了,转念一想,正好可以去药店给他买些酒精消毒。
这么想着,沈愿便任由霍子诀牵着他往前走。
他们学校距离市中心不远,坐车不过十分钟就到了街上,沈愿先带着霍子诀去药店买了棉签酒精,然后把他摁在长椅上,自己半蹲下来给他清理伤口。
偶尔有路过的人会投来目光,好奇有之,厌恶有之,指指点点也不在少数。
霍子诀眯了眯眼睛,这个身体的记忆告诉他,这个世界对龙阳之好的态度说不上支持,甚至隐隐有些排斥。
琥珀色的眸中一团戾气几欲凝成实质,化为锋利的刀刃。
触及他目光的人心神一阵,连忙收回目光,脸色苍白的拉着不明所以的同伴快步离开。
他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本能的要逃离这里。
这一切的发生沈愿并不知道,给霍子诀涂好药后,他便站起了身,笑容灿烂道:“搞定!我们去玩吧!”霍子诀眼中的戾气瞬间化开,融成一团暖暖的笑意,“好。”
沈愿小本子上的第一站是游乐场,却在半路被美食街截胡。
他们路过美食街时,人流量特别大,随手接过路边的传单才知道正好赶上了美食街做的活动。
沈愿有些心痒的看了看那边,扭头对霍子诀小声询问道:“诀诀,我们先去逛逛美食街好不好呀?”
霍子诀将目光从两人没有放开的手上抽回来,听到少年顺口而出的称呼时愣了愣,心底忽然漫起了大片的波澜,他弯了弯眼睛,“好。”
“我请你吃!”沈愿虽然爹不疼娘不爱,但每月该有的钱不会少了他的,带霍子诀吃遍整个美食街都没问题!
两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人穿梭在人群中之中,其中一个活泼的紧,时不时将脑袋瓜凑到热门的摊位前。
霍子诀一时不察,手心的云雀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等他脸色一暗,准备去抓回来时。
漂亮不乖的云雀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还捧着比他脑袋瓜还要大的棉花糖凑到自己的身边。
瞥见小家伙脸上洋溢的笑容,霍子诀露出一抹温润的笑,伸手牵过沈愿的手,一只手接过少年递来的棉花
温声道:“不要挤了,都出了这么多汗。”
沈愿眼珠子转了转,凑了过去软声撒娇,“那你帮我擦擦。”
霍子诀脸颊露出一抹淡淡的绯色,但还是拿出纸巾给少年擦干了额头的汗珠。
沈愿弯了弯眼睛,笑着道:“诀诀最好啦。”
路过一家冰淇淋店时,沈愿顿了顿,目光从那雪白的冰淇淋和可爱的造型上流连一瞬,小小的咽了口口水,但又极快压下被勾起的馋虫。
早知道就不和霍子诀吃棉花糖了,霍子诀不能吃太多糖。
沈愿可惜的咬了咬唇,拉着霍子诀离开这里。
离去前,霍子诀微不可察的侧眸,将少年刚刚停留的地方收入眼底。
沈愿和霍子诀还是到了游乐场,沈愿的手里还捏着两颗洗干净的草莓,是路过水果店时顺手买的。
水灵灵又饱满,沈愿的忍不住买了几个,借老板的水洗干净后装进袋子里。
其实这不是心血来潮,沈愿捏着草莓的根,递到霍子诀的面前,脑子里回想着昨天偶然看到的套路。
眼底含着期待道:“喏,你吃草莓,我吃草莓屁屁。”
霍子诀歪了歪头,“为什么你吃草莓屁屁?”
沈愿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你。”
霍子诀抿了抿唇,把草莓推到了少年的唇边,“那我也要吃草莓屁屁。”
话音一落,他耳根又泛起了薄红,换过来说。
就是我也喜欢你,也想把最好的都给你。
沈愿先是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脸颊边露出个浅浅的酒窝,“那我们一起吃。”
只是不待他把草莓放在嘴边,身后便传来了一声低低的惊呼。
“徐玫?”
沈愿身形微顿,转过身。
却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妇面带惊讶地看着他,沈愿的目光挪到了她身侧的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大概四五岁的模样,有着与她相同的微卷,皮肤白皙,黑葡萄一样的眸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天真中透着一丝好奇,小男孩摇了摇女人的袖子,脆生生道:“妈妈,这是谁呀?”
那年轻女人似乎回过了神,脸色有些不好的把小孩往身后拉了拉,目光略带审视的看着牵着手的沈愿和霍子诀。
然后把目光定格在了霍子诀的身上,皱眉道:“徐玫,这是谁?”
沈愿撇了撇嘴,毫不犹豫的牵着霍子诀转身打算离开。
他才懒得应付这个女人。
谁知他名义上的亲生母亲却不打算这么容易放过他。
女人略带尖利的声音不依不饶的从后方传来,“徐玫,给我站住!”
霍子诀没说什么,只是牵着沈愿的手坚定而用力,沈愿侧头朝他笑了笑,回应着霍子诀笨拙温暖的安抚,低声道:“不用理她。”
见徐玟不搭理自己,方晴颜面色铁青一瞬,不顾身侧的小孩,快步走上前去。
骤然失去母亲,小男孩慌乱一瞬,连忙跌跌撞撞的追着女人怒气冲冲的背影,“妈妈等等我。”
高跟鞋踩的地板蹬蹬作响,沈愿身形微顿,不等他转身,身旁的霍子诀已经抓住了方晴颜拍过来的手。
方晴颜眉头倒竖,“松开!”
霍子诀压下眼底的郁色,一把甩开方晴颜的手腕,退回了沈愿的身边。
“好久不见,方晴颜。”沈愿眸子一暗。
方晴颜愣了愣,“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居然直接叫我的名字?”
沈愿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自从九年前你与父亲离婚,和那个__”
方晴颜脸色一变,沈愿顿了顿,余光瞥见了气喘吁盱追上来的小男孩,转了话音继续道:“就已经不是我名义上的母亲了。”
见他换了,方晴颜的脸色缓了缓,可看见两个交握的双手时,心中的怒火又忍不住呈几何倍增长,“你和他什么关系?”
霍子诀耳尖一动。
沈愿笑了笑,举起两只交握的手晃了晃,“如你所见的关系。”
方晴颜眯了眯眼睛,阿笑一声,“果然,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说完了吗?”沈愿唇角的笑越来越淡,最后漠然地看着她,“说完可以滚了吗?”
徐玟的父亲徐与信是同性恋不错,可也没有找同妻的念头,更没有逼迫方晴颜嫁给他。
他早早就与家里说过出柜,要和他的恋人陶蒙去国外结婚。
若不是方晴颜贪图徐与信的家世,与他母亲里应外合做了些龌龊事,才让方晴颜怀上了孩子,也就是徐玟。
徐与信最终屈服与世俗,与陶蒙分手后娶了方晴颜,面对嫁进来的方晴颜,徐与信选择了冷暴力,两个人在家里就像陌生人一样。
方晴颜崩溃的无理取闹时,徐与信总是冷眼的坐在一旁,仿佛置身事外。
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忍受这样的屈辱,丈夫看不见自己,孩子也不被喜欢。
沈愿的眸光暗了暗,徐玟的自闭症有先天的因素,可是后天家庭的影响也不在少数。
方晴颜稍有不顺就会苛待徐玟的吃食,小小的徐玟总是饿的饥肠辘辘,却不吵不闹。
只睁着一双黑黝黝没有一丝杂质的眸子看着方晴颜。
看着这个被挣狞刻画面容的女人。
那时方晴颜就知道徐玟大概有些不同,不过那又怎样,这个孩子在她眼里只是个工具。
既然工具没有用了,那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就这样,徐玫错过了自闭症治愈的机会,终于在他八岁那年,方晴颜跟养的小三跑了。
这一切,徐与信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方晴颜养小三很久了,却不揭穿,甚至能面色自然的办理离婚手续。只是不知为何,徐与信并没有和陶蒙在一起。
方晴颜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远处一个年轻男人高举起手里的饮料朝这边唤了一声。
沈愿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她,转身离去。
被方晴颜这么一捣乱,游乐场沈愿也没什么心情逛下去。
霍子诀明显看出了他的异样,体贴温柔的提议先回去。
沈愿看了眼手机,这才想起快要晚自习了,连忙拉着霍子诀跑去打车。
即便紧赶慢赶,沈愿和霍子诀还是迟了片刻到了班级。
而台上,半张闵秀已经盯着门口很久了。
讲台底下一片黑压压的脑袋,似乎都在认真的学习,沈愿和霍子诀的到来仿佛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只有偶尔一两个人抬眸悄悄看着门口的两人。
才让沈愿看出一丝异样。
沈愿眸子闪了闪,不好意思地抿唇,将霍子诀拉到身后,才态度良好道:“抱歉,我们迟到了,你记起来吧。”
闵秀意昧不明的笑了笑,“年纪前两个学霸,居然破天荒的一起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