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塑料男团每天都在分崩离析【完结】>第153章 “是我在需要你”

  房门轻轻合住,陈骋也坐到了床边,目光平和地看向江遇乐:“想跟我说什么?”

  江遇乐微微怔愣了两秒,然后才说:“你知道啊。”

  “猜到了。”陈骋说。

  江遇乐问:“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要去做手术的?”

  他的问题抛得很直接,没有给陈骋一丝回避的余地。陈骋沉默了很久,才在江遇乐的注视下不得不回答:“我带你回去还猫那天。”

  “陈诺跟我说你要走了,就是去做手术?”

  陈骋却说:“就算不去,我也只能陪你到出道。”

  “为什么?”江遇乐忍不住问,“因为我只是你要还的人情还是——”

  “不是,是我的问题。”

  陈骋朝他招了招手,江遇乐听话过去,抱着膝盖坐到他旁边,乌发覆盖了整个肩背,脸上却没有表情,鸦黑的眼睫垂下来,像只不想理人的黑色猫猫球。

  陈骋低头看着他,看着那双爱答不理的眼睛,在听到自己说“因为之前,我不确定自己能撑多久,不退出对你们不公平”时倏地睁大了。

  他的手落在江遇乐柔软的发顶,带着熟悉的、久别重逢的气息:“我不想把自己弱势的那一面展现在你面前,也不想你为我担心害怕。可能一开始,我确实只是希望你能安顿下来,可以早点适应这里,独立生活……后来,你做到了,也没那么需要我了。”

  “我应该为你高兴,也应该自觉点退场,免得你将来为我难过,可是我舍不得。”陈骋平静地说,“你不再需要我,可我不想离开你了。”

  “江江,是我在需要你。”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一个运气很差的人,比如晚了几分钟出生,不得不管没正形的陈诺叫姐姐;比如出生没多久,他和陈诺都诊断出心脏病,成了百分之几的概率下,两个遗传了母亲血液、骨髓和疾病的孩子;又比如几年后,陈诺手术成功,以后都可以做一个健康的人,而他在百分之零点几的概率下复发了,只能和残缺的心脏共度余生。

  得了这样的病,他和陈诺本来就不应该降生,只是母亲舍不得,她想赌一把。

  二十年前,她赌赢了第一次,二十年后,她被自己的选择拖累,赌输了第二次。

  遇到江遇乐的那一天,陈骋放弃了医生为他制定的治疗方案,把父亲和姐姐都气个半死,江连洲听说了这件事,特地把他带去海上散心。

  江连洲问过他,海面、山川、冰冷的日出和无垠的风,大自然的一切都美到令人心生震颤,为什么不能让他勇敢一点,去做那个更积极的选择。

  陈骋说他只是不想赌。

  与其与病榻缠绵,在反反复复的手术下为治疗而活着,他不如有选择地放弃,放弃不确定的长久,也忘记自己是个病人,把一眼能望到头的几年过成一生。

  江连洲说赌一赌也没什么,你不敢的话我赌给你看。

  陈骋问他赌什么。

  在陈骋意外的目光下,江连洲割破了自己的手,说:“有个人告诉我,来到这个地方说不准能钓到小美人鱼。赌输了是我喂鲨鱼,赌赢了我就让小美人鱼陪你玩两天,你帮我好好照顾他,行吗?”

  陈骋笑着说好,我答应你。

  江遇乐的手落在他掌心,带着一丝冰冷的颤抖。

  那一刻陈骋知道,江连洲赌赢了,而他再一次输给了命运。

  江遇乐听到些微的响动,应该是文暄已经过去了,洛也不高兴地嚷嚷了几句,后面又没声了,不知道是被文暄用语言劝服还是用暴力镇压了。

  深林里鸟叫虫鸣不断,模模糊糊的,听起来无比遥远,室内很安静,静到没有一丝气流涌动。

  江遇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圆润的眼瞳浸着水光,在昏黄的光影下亮莹莹的,显得十分动人。

  他问:“你需要我?”

  “嗯。”陈骋点头。

  江遇乐顿了顿,小声说:“我以为我只会让你生气难过。”

  陈骋极轻地笑了一声,揉着他的脑袋说:“你自己也知道啊。”

  他箍着江遇乐的腰将人抱进自己怀里,下颌抵着蓬松的黑发,语气平淡而认真:“没关系,我不在乎。”

  “就算我只顾自己开心,总是一而再伤害你,你也需要我吗?”

  “嗯,我需要。”手指攥住江遇乐的手心,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任性、爱撒娇、贪图享乐、不服管教,是个满嘴谎话三心二意的小骗子……”

  江遇乐抽回手,仰起头不高兴地瞪他:“我哪有这么坏?”

  “你没有吗?”陈骋低头与他对视,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一下江遇乐的脸颊,“不管有没有,你都是江遇乐。”

  陈骋喜欢的从来不是他的乖巧可爱或者诚实专一,而是他的存在,他给自己带来的全部喜怒哀乐。

  是他让陈骋想要活下去,活得久一点,如果可以,最好能死在他的后面……江遇乐未必需要他的保护,可由那一点点保护欲而生出的在意与爱无限膨胀,构成了他生命的意义。

  “你不会后悔吗?”江遇乐拢着眉尖,神情有些不解,“如果我跟方羲一直在一起呢?或者就算我回心转意,跟你在一起一段时间又很快厌倦了呢?你不会生气地跟我吵架,不会觉得自己选错了人吗?”

  “江江,”陈骋只是轻声问他,“走之前我是不是没有对你说过?”

  “说过什么?”

  陈骋抚摸他无意中蹙起的眉头,轻笑着说:“说我爱你,所以你有随便伤害我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