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歇息了一盏茶时辰, 队伍便开始出发了。

  日头升起,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苏衡趴在车窗外, 清风徐徐吹来,吹在身上很是舒爽。

  马车一行走,就会带动着风扇转起来, 车里是凉快了, 但穿的较为单薄的他们会感觉到冷,关掉了又热,怎么也不合心意。

  临近夜里,苏衡等人来到了一个小镇上。

  由于是临海,一进小镇便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鱼腥味。

  苏衡打开车窗, 几乎是整个小镇都弥漫着鱼腥味。

  虽然他自己就是鱼, 但他很是不喜欢这种鱼味混杂着腥臭味。

  苏衡急忙关上窗户,掩住鼻子道:“这味道也太难闻了。”

  海南雁顺着窗户缝隙看着外面摆摊的小贩, 什么海里的生物都有, 五花八门的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有。

  他关紧车窗道:“临海的百姓都是这样, 这里人多眼杂, 咱们找个不起眼的地方住下, 不要太过招摇清楚否?”

  众人应了一声, 赵青对这一带较为熟悉, 他们这些海贼, 就是常在沿海一带长跑,最远一次是去过天津卫,每次他们去了一个地方都会先将这个地方的环境等研究明白了。

  赵青跟进了自己家一样, 赶着车去了一间远离闹市, 较为偏僻的茶馆。

  这个茶馆很是有风趣, 但里面的客人极少,整间茶馆走完,不过才见三位客人尔尔。

  他们进去后,老板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吩咐唯一的茶小二过来接待他们。

  赵青笑眯眯的同海南雁道:“这里面虽没有客栈好,但绝对比客栈更加的安全和安静,您进去瞧瞧?”

  海南雁点头,伸手拉住苏衡,进了茶馆。

  茶小二一瞧来了这么多,顿时喜笑颜开起来,小跑着来到他们面前问道:“快快快,几位公子们快请坐,您是要散茶还是点茶?”

  赵青拦住茶小二道:“我们是来住一晚的,你同你们掌柜的说一声。”

  茶小二看着赵青,觉得他很是眼熟,没多想跑去找掌柜的说去了。

  那掌柜的听了茶小二的话,抬头看了一眼赵青,微微点头。

  茶小二过来,脸上陪着笑道:“几位里边走,咱们上二楼。”

  贡宁匪去柜台前交了银钱,跟着茶小二上了二楼。

  二楼的走廊较为宽敞,像勾栏烟花之地一样,半腰拦着一道防护栏,里面的环境较为整洁,还真如赵青所说,是个清净优雅的好地方。

  不吵不闹,没有闹市的呐喊声,最重要的是人少,他们保护起来海南雁也好保护一些。

  海南雁一干人在房间里议事,苏衡下来跟茶小二点了一盏茶,口味香浓苦涩,里面还带着丝丝甜味,尝着同新时代的奶茶有些相似。

  苏衡忍不住多喝了几杯,最后拿了一壶上了二楼。

  赵青等五个人守在门口,警惕的巡查这二楼的一切情况。

  见苏衡上来了,急忙打开门放苏衡进了房间。

  一屋子开会的人,齐刷刷的看向他,他有些不明所以的将一壶茶放在海南雁面前,道:“这叫蜜饯乌龙茶,你尝尝好不好喝?”

  海南雁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他轻轻点头,又继续刚才的事情道:“这里离宁波已经不远了,走陆地大约半月即可,坐船的话,预计七天便能到。时间是缩短了一半,但风险太大,稍有不甚,可能会葬身在海中。”

  其他人你看看我看看,最后坐船去宁波的提议没有被通过。

  一群人从屋里散去,苏衡半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里四更时分,所有人都睡着了,只留下贡宁匪一人在海南雁门口守着。

  苏衡在睡梦中翻了一个身,从海南雁怀里滚了出来,缩在墙角抱着被子呼呼大睡。

  忽然周围多了一些杂乱的脚步,越来越近,最后停留在屋顶上。

  苏衡睡得正香,耳边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听声音最起码得有二十几号人。

  他被这些杂乱的脚步声吵醒了,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找海南雁,摸到后便滚回了海南雁怀里。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本有些迷糊的苏衡,立即清醒过来,他仔细一听,屋顶确实有些声音,包括门外贡宁匪四周这些声音都有。

  他急忙摇醒海南雁,捂住他嘴不让他出声,小声道:“公子,咱们屋顶有人,人数大约在十几号人上。”

  海南雁原本迷糊的被苏衡吵醒,听到他说屋顶有人,立即清醒过来,仔细听了一耳朵,确实是有些极其细小的声音。

  海南雁从床上捻手捻脚的起来,用被子裹好苏衡道:“乖乖的,一会儿有什么千万别出来,等我拉你出来,听见没有。”

  苏衡点头,眼眶已经红了,拉住海南雁的胳膊不放。

  海南雁硬掰开他的手,将苏衡整个人连同被子一块儿塞进了床底。

  他手刚碰上墙上挂着的样品剑,四面八方的黑衣人猛然的闯进了房间。

  “哗啦啦”窗户应声碎了一地,贡宁匪面色一凝,几乎是在对方闯进来的一瞬间,他便抽出佩剑,抵挡住了袭来的死卫。

  这一声巨响,胡一帆等人惊梦而起,犹豫一秒后,猛然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后,连衣服都没来及穿,拿起佩刀便从房间冲了出来。

  大喊道:“保护公子和苏公子!”

  赵青他们毕竟是海贼,每天在海上风里来雨里去的,反应还算快,冲过去就将海南雁护在了保护圈里。

  那些死卫很是厉害,出刀很快,身为海贼的赵青他们根本就不是那些死卫的对手。

  他们拼命的护着海南雁,身上已经出现很多道伤口,但他们仍不放弃海南雁,死死的护着。

  这打斗声吵醒了掌柜他们,上了二楼一瞧,险些吓晕过去,之间之歌二楼被毁的差不多了,还有一些黑衣人飞来飞去,他不敢叫出声来,下了一楼,将钱柜里的钱全带在了身上,跑路了。

  这一响动招惹来了官兵,这个小镇很小,几乎几步距离便来了,不过半盏茶时辰,浩浩荡荡一群官兵来到了这里。

  黑衣人明显没有料到海南雁忽然多了这么多人,各个功夫还都不懒,久久杀不了海南雁,在看到官兵一来,就只能赶紧撤退,一瞬间呼啦啦一群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青胸前被砍了一刀,见黑衣人都走了,立即跪下道:“属下保护不利,请公子责罚。”

  海南雁阴沉着眼眸,从床底将苏衡拉了出来。

  苏衡整个人吓得发抖,脸颊上全是泪水,见到海南雁的第一眼,便大声的哭了起来,抱住他死活不放手。

  “好了好了,不哭。”海南雁耐心的哄着,掌柜的从人群里跳了出来,指着海南雁他们大喊大叫道:“就是他们!损坏了我的茶馆!”

  苏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趴在海南雁的怀里一直哭个不停。

  海南雁问他怎么了,他也不回答,就是一个劲儿的哭。

  哭了一会儿,怀里的人渐渐没声了,海南雁低头一瞧,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贡宁匪等十六七人将海南雁围的水泄不通,各个眼里带着杀意,仿佛只要过来一人,便要一刀砍了他们!

  那些官兵们都不敢上前询问,毕竟刚刚打打杀杀的场景他也见了,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主。

  海南雁拍拍贡宁匪和胡一帆的肩膀道:“行了,先找个地方歇息。”

  胡一帆收回自己凶残的目光道:“楼下还有几间屋子,公子先带着小公子去歇息,属下和三穗几人将行礼收拾一番。”

  海南雁点头,带着苏衡到了楼下的客房。

  赵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并不重,海南雁那儿贡宁匪跟去了,他们便聚在一起,从茶馆翻出伤药来道:“受伤严重的找薛姑娘看伤,不重就来我这里,我给你们上药。”

  薛瑶姝皱着眉,从他手里抢出药箱道:“都一个个的脱了衣服躺好,露出伤处。”

  他们一路上已经见识过薛瑶姝的医术,一个个的不敢反抗,乖乖的脱下衣服一排排的坐着,等着薛瑶姝为他们上药。

  翌日一早,苏衡发烧了,海南雁夜里将苏衡送进屋里后,便去处理这起刺杀案,一直待太阳渐渐升起,他才有些疲惫的回了屋子,发现苏衡整个人缩在被子里。

  一开始他只以为苏衡害怕昨夜的事情,结果一掀开被子,根本就不是在害怕,而是已经高烧到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急忙叫来薛瑶姝,把脉一瞧,是受惊吓外加有些劳累引起的一系列发烧。

  喝一碗药,蒙汗一会儿,高烧便会退了。

  海南雁不敢再离开他了,一直守在苏衡身边,握着他的手,坐在床头发着呆,过半个时辰,便用脸巾沾湿酒,一遍一遍的给苏衡擦身体。

  因为发热,苏衡浑身绯红色,许是难受了,在睡梦中眉头也是紧紧皱在一起。

  看到这样蔫蔫躺在床上苏衡,海南雁的心仿佛被一刀一刀的切割,自责、懊悔、痛恨自己为什么不陪着他,而是去查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