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站在屋檐下叫着, 寺庙里养着许多被人遗弃的动物,最为普遍的便是一群脏兮兮的猫咪。
苏衡头抵着鱼缸,向窗外望去, 猫咪跟在小师傅的身后急切的叫着,小师傅领着去了树旁,摆了五六个长形竹筒, 在里面添了饭, 一群猫咪便一拥而上,认真的开始吃饭。
苏衡动了动嘴,吸进去几朵杏花,在和猫咪的对比下,顿时觉得海南雁这个饲主确实当的不合格, 人家小师傅都已经开始喂猫咪了, 只有他还坐在床榻上看书!
存心要饿死他了吗?
苏衡质疑的看向海南雁,那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书, 看起来并不像是出来散心的, 倒像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 不理闲事看书来的。
好在贡宁匪是个有良心的, 去端了斋饭, 不然光等着海南雁去吃饭, 苏衡早就饿昏过去了。
斋饭相比较起皇宫里, 逊色了几分, 不过苏衡也不挑食,什么都吃,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 比吃杏花更加美味。
寺庙是坐落在半山腰的, 靠着岩壁建立起一座座佛殿。这里最为壮观的便是一条几乎垂直与岩壁的楼梯, 旁边挂着一条成年男人胳膊粗的铁链,以便于让上佛殿的人方便。
吃过饭后的三人自然是要去看看,虽说海南雁爬过许多次了,但每次来还是要带着贡宁匪爬一遍。
贡宁匪提着鱼缸跟在海南雁的身后,防止他脚下一滑滚落下去。
一层层黑石板台阶,由于台阶太立,又窄,成年男性侧过身才堪堪通过,因此爬起来较为困难。
苏衡从琉璃瓶看去,他们仿佛挂在威严耸立的高峰之上,大半个山峰尽收眼底。
连绵几里的杏花林,一眼望去通体雪白,俯瞰峰峦内外,震撼眼球。
这风景太过于壮观,让他有一瞬间的漂浮,剩下的只剩下了不真实感。
海南雁和贡宁匪早已对这景象心静如水了,他们淡定的穿过窄台阶,到了十八罗汉殿。
此刻苏衡才看到垂直的台阶,顿时吓得整条鱼瘫痪在了瓶底。
妈呀,这也太高了!
海南雁拜了每一位佛祖菩萨,共拜了108位,拜过后才同贡宁匪回了禅房。
夜间山里的春风较大,“簌簌”的吹动着大树。
猫咪在寂静空旷的山间粗着嗓子在嚎春,像是小孩啼哭的声音。
苏衡睡得正香,一道极其细微的声音传来,这种声音在鱼类的耳朵里声响很大。
几乎是在声音传来的一瞬间,苏衡便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不过一会儿,窗户纸上捅破了一个洞,一根细细小小的竹筒伸了起来,一股淡淡的白烟从竹筒里吹出来。
不好!有人要刺杀狗皇帝!
想到这些的苏衡情急之下在琉璃瓶里乱窜,用尾巴不停的拍打着琉璃。
但床上的人一点动作也没有,急的苏衡在水里直转圈,尾巴都肿了起来。
海南雁快起来!有人要杀你,你别睡了,赶紧跑!海南雁!!!
苏衡几乎喊得嗓子都哑了,床上的人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放谜烟的黑衣刺客,用刀挑开了门闩,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
苏衡吓得不敢乱动,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的随着刺客走。
来人共两人,身材中等,脚步轻盈,若不是苏衡是鱼类,耳力比常人更加灵敏,恐怕也很难察觉到此人。
两个刺客走近海南雁床前,正要抬刀杀他,苏衡又开始急切的在水里乱摆尾巴。
“砰砰”沉闷的拍打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两个刺客立即戒备起来,苏衡停下游动,在黑暗里看着两个高度紧张的刺客。
那两个刺客互相给了一个眼神,一人警戒,一个准备动手杀了床上的人。
苏衡大气不敢出,在鱼缸里浅浅的游着,在看到刺客要杀海南雁的那一瞬间,苏衡几乎是用吼的声音在骂海南雁,身体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便使劲儿跃出了水面。
整条鱼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半弧,“啪”的一声砸在了刺杀海南雁的那个此刻手上。
那刺客被苏衡砸的踉跄一下,手中的刀打落在了地上。
“锵”一声脆响,吸入谜烟的海南雁头昏昏沉沉的醒来。
多年在战场上杀敌的警觉让他快速的将立于床前的两个刺客踢翻在地。
脑袋嗡嗡直疼,双腿因为刚才用了十足的力气踢了两人,因此打着摆有些站不稳。
他紧蹙着眉头,用拳头砸了砸脑袋,那股子闷里闷气的感觉还是挥散不去。
这时,睡在旁边禅房的贡宁匪听到动静,闯了进来,几乎在刺客反应不过来时便将二人的双臂折断。
还不等二人叫出声,贡宁匪便用自己的袜子堵上了他们二人的嘴。
海南雁那一脚踢得极重,苏衡还能听到肋骨尽断的声音。
他此刻无比的庆幸,刚刚自己摔在地上疼的闭上了眼睛,不然他看到这样的场景,会吓得几天不敢面对海南雁。
贡宁匪点燃蜡烛,黑暗的禅房瞬间亮了起来。
海南雁坐在床上,揉着眉头,一条红灿灿的鱼躺在他脚下,
他抓起苏衡,目光落在了尾巴上,尾鳍被从中间划开,鲜血从尾鳍上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海南雁皱着眉,随手拿了一块儿布缠住尾巴,又给苏衡淋了一些水,才开始拿出金疮药洒在了伤口处。
苏衡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自己受了伤。
入了水,药粉化在了水里,一丝丝血融进水里。
疼痛才开始顺着尾巴传了上来。
苏衡抱住尾巴吹了吹,撇嘴,委屈中带着一点哀怨的看着海南雁,排骨篜里仿佛在控诉他没有良心。
第二日海南雁和贡宁匪便回了宫,将抓住的刺客交给了大理寺。
回来后,苏衡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尾巴疼的状况又出现了,之前只是隐隐约约的疼,现在变成了渗进骨头里的疼。
疼的他缩在假山里不出来,整条鱼蔫儿了起来,一天下来有时候都不动一下。
海南雁若有所思的看着苏衡,猜测可能是发春快到了,所以才会变得慵懒。
抓回来的两名刺客在进入大理寺的第二天就服毒身亡了,一连几日都没有好消息传来,让海南雁整个人暴躁了起来,当场将所有玩忽职守的官员都拉下去打了三十板子。
一连几日,众臣都不敢去惹海南雁嫌,一直到宋金秋回来,带回了一条黑色的龙鱼后,海南雁的脾气才好些。
放进鱼池的黑龙鱼和苏衡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完全不明白这里怎么有条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鱼?
出了身上的颜色不一样外,外貌身长都一样。
苏衡懵懂的看向站在池边的海南雁和宋金秋,指着黑龙鱼问海南雁:“你为什么又找了一条鱼?有我一条不够么?是养我养的太容易,还是我吃的不够多?让你还能有资金再养活一个?”
他傲娇的跟海南雁对峙,然而海南雁正笑眯眯的和宋金秋二人谈论着那条初来乍到的黑龙鱼。
苏衡看着虚伪的宋金秋就很是讨厌,所以连同他送来的鱼也一并好感不起来。
他很讨厌这条黑不拉几的鱼!
海南雁不理他,他只能趾高气扬的欺负这条刚来的鱼:“喂!我告诉你昂,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来了之后,不能玩儿我的玩具,不能睡我的床,不能爬我的假山,听到没有!”
黑龙鱼歪着头看他,两鱼都是公鱼,在自然界中,他们对领地格外的在意。
若是一公一母,他们或许还能和平共处,偏偏两鱼都是公的。
黑龙鱼能闻到他的气息,身上虽然带着海神的血液,却是个弱鸡,除了有些嚣张跋扈之外,一点戾气也没有,一看便是那种从小被人捧大的,一点点挫折也没受过的鱼。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苏衡,忽然对着苏衡龇牙,锋利的尖牙露了出来,顿时苏衡吓得呆在原地。
啊!!!!有鱼吓鱼!
为什么同一品种的我没有牙,而他有!
他还龇牙吓唬鱼。
苏衡一溜烟跑到了假山后,心有余悸的吐了一口气。
为什么他会有牙?
苏衡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嘴巴,啥也没有,化成人形的时候牙齿倒是整整齐齐的。
平时他吃饭都是用嘴唇嗦下来,直接吞进肚子里的。
他只知道大型哺乳鱼类才会长尖牙,怎么这个卵生的鱼也长尖牙?
苏衡正想着,忽然一道黑影游到他面子,张口咬住了他的背鳍,疼的苏衡大叫起来:“你放开我!好疼!你快放开我~”
黑龙鱼咬掉了苏衡一小部分的背鳍,苏衡得了自由,立即离的他远远的。
这条鱼简直就是个恶霸!
他看着不但霸占了他的蚌床还霸占了他假山的黑鱼,委屈的缩在角落里查看自己背鳍。
海南雁看着打架的两条鱼没有去管,但是脸色相比较之前不是很好。
宋金秋不明白他怎么忽然之间变了脸,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秉了告退,走了。
海南雁眼眸微沉的看着躲在角落的苏衡,又看了看堂而皇之入室的黑鱼,从篮子里取了一块儿石头扔在了黑鱼的身上,道:“别欺负他。欺负他就拿你做红烧鱼。”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