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秋日宴上众人觥筹交错,互相攀谈说笑。

  将他的小伴读刚倒的一杯温酒一口饮尽,梁珏面上泛起微醺的薄红,他轻啧了一声,似是非常满意,然后覆手站起,来到了长桌中央。

  其他人不明所以,见状都纷纷朝这边看来。

  就见梁珏对着太后微微欠身:“皇祖母,今日宴会尽兴,趁着父皇和母后都在,孙儿带来了一样前些日子搜罗来的宝物,想借秋日宴之由,敬献于您。”

  太后坐在凤椅上,看得出来心情甚好,她向来喜欢热闹,这一晚上笑得嘴巴都没合拢过,闻言更是甚为欢心,挥手道:“珏儿一片孝心哀家甚慰,快快叫人呈来!”

  几个宫人七手八脚地将一件附着红色绸布的物件儿抬了上来,放在院落中央。

  “珏儿怎么还神神秘秘的,这是什么东西啊?”太后好奇的探身去看,企图根据轮廓判断一二。

  可梁珏倒是不紧不慢,一手搭在了红绸上,另一手闲闲地转着扳指:“这样东西堪称价值连城,世间仅此一件,不可复制。”他将后面那几个字咬得很重,眼神有意无意地瞟了眼走在下面的梁缚。

  太后从小看着梁珏长大,潼贵妃薨逝后常招他来自己宫中,对他自然更有几分祖孙轻易,看着梁珏抿唇笑了起来:“珏儿是长大了,都学会跟皇祖母卖关子了!”

  梁珏微微笑了下,神情颇有几分气定神闲:“倒不是孙儿要卖关子,只是有些话得趁早说好,免得待会产生什么误会。”

  这一会儿的功夫众人已经被他吊足了胃口,都不由抻长了脖子。

  梁缚嗤之以鼻,打开扇子摇了起来,不耐烦地让旁边剥龙眼的宫女速度快点。

  “各位可要看好了,皇祖母,孙儿这可就要揭幕了。”说着梁珏一抬手,颀长的手指将红绸整个掀了开来——……

  那是一座灯台,造型精致的仙鹤单脚站立,高昂着头颅,遗世而独立,顶上的灯盘只有手掌大小,精巧又美观。

  “哗众取宠,故弄玄虚!”梁缚哂笑道,带着嘲讽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院落中央的梁珏听得清清楚楚,“太子殿下怕不是失忆了吧?这不是本王去年送给皇祖母的生辰贺礼,仙鹤云纹铜铸灯盏吗?”

  梁珏却不动声色,淡定地点燃了灯盘的捻子,霎时那铜灯通体明亮,映照在每个人的瞳底,反射出那一双双眼里狐疑而惊诧的目光。

  ——太子殿下莫不是酒醉了,这一出借花献佛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

  “珏儿,你……这是何意啊?”太后方才的满心期待瞬间化为了无边疑惑,“为何要把哀家的灯盏拿到这里来?”

  说起这座仙鹤云纹铜铸灯盏,无论造型还是寓意,无一例外都投了太后所好,去年在太后的八十大寿上,梁缚当着所有人把灯盏进献出来之时,纵使拥有无数青铜收藏,太后当场便被这座灯盏折服,赞不绝口,之后更是一直视作珍宝。

  “想必皇祖母此时定是满心疑惑,在想孙儿莫不是疯了,拿皇祖母的东西出来糊弄。但,如果孙儿要说,这其实并不是您宫中的那盏,而是一盏全新的,完好无损的,仙鹤云纹铜铸灯盏呢?”梁珏这一语既出,四下皆是哗然。

  当初梁缚呈上那灯盏之时,说的可是此物乃世间绝品,寻遍大酲也仅只有这一座仙鹤云纹铜铸灯盏,号称当世无双。

  而太子的这句话相当于当着所有人面,宣告那灯盏并非独一无二,而且仔细看去,似乎这一盏比当初那一盏更加精美绝伦。

  ——这盏灯就是梁珏甩到梁缚脸上的一巴掌,清脆而响亮。

  说罢梁珏对太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皇祖母若有疑虑,可以亲自过来,查验一下这究竟是不是您宫里的那盏。”

  梁缚已然变了脸色,他背脊拔直,手指紧捏扇柄,因为使力,指节微微泛着青白。

  全场人都盯着两位太监扶着皇太后颤颤巍巍地走下楼梯,去查验那灯盏。

  却不见闻清澄悠哉地揭开了手中的白瓷茶杯,轻呷了一口,叹道:“真是好茶啊!”

  作者有话要说:

  闻清澄:你们闹,我在笑,梦里茶艺知多少~

  另:因为卡v章,所以V前每天更得比较少,V后会恢复正常的,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