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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望初低头，微长的头发遮挡视线：“他前不久……出任务去世了。”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王雨道。
她注意到少年握紧门把，有意挡住她向内窥探的视线，为了不打草惊蛇，便道：“既然任务完成，我也应该离开了。”
阮望初：“他们会怎么样？”
王雨道：“有关机密不能泄露。不过在他们彻底变成丧尸前，研究人员会竭力营救。”
阮望初心中了然，季惠三人怕是被囚禁起来做实验，等他们变为丧尸就会遭到处决。
但样本那么珍惜，可能也是等研究人员研究够了再死。
想到三人将痛不欲生地死去，阮望初内心毫无波动，他对王雨示意：“慢走不送。”然后合上了门。
解决掉不定时炸弹后，接下来便是收集红眸的情报。可关于红眸，基地的普通人都不知晓，阮望初只得从“高层”和“研究人员”寻找突破口。
胡光汉只是小队队长，接触不到高层；阮望初是废柴音乐生，和哪边都不搭调；汤行云成了唯一的希望，他在“医院”工作，或许能听见些风声。
可惜，并不顺利。
又是毫无收获的一天，汤行云重重坐在沙发上，懊恼道：“我得不到有价值的消息，我们该怎么办？”
他寻求帮助地看向少年，却发现少年一脸平静。
阮望初淡淡道：“别急，我有个办法。”
这几天，应该发酵了吧。
*
流言像长了翅膀般在人群中流窜，从最初的目睹人飞檐走壁，再到看见人掏心挖肺、吃肉喝血……流言愈演愈烈，而故事主角其中一个特征便是红眼睛。
若说往常幸存者即使再怕死，也不至于被搞得人心惶惶，影响基地正常运作。流言效果之所以这么好，还是因为前段时间丁静的事没瞒住，所有人都知道基地不是百分百安全，被感染后也不是百分百变成丧尸。
所有人都控制不住地想：既然不变成丧尸，会不会变成那些红眼睛的吃人怪物呢？
既然基地已经被入侵过一次，下一次又会是多久？基地真的能保住每个人吗？
现在不是末世开头的第一月，人们逐渐明白这种生活不会短时间结束，也不再因三川基地背后是国家就无底线的信任，每个人都只想把稻草拽在自己手中。
“基地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如果不是上次事情败露，我们怕还是被瞒在鼓子里吧！军方一直没发现我才不信，说不定就是那些人饲养的！我们都是小白鼠！”
“我们要解释！”
“对！不同意我们就反抗！”
流言弄得满城风雨，军方想找出罪魁祸首，可也无力从心。就像面对一个正在燃烧的毛线团，找不出最开始被点燃的线段。
高层最终同意公开，可普通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对于公开多少，公开什么，爆发了激烈的争执，甚至还专门召开了一个会议。
一方认为不应该告诉大众红眸感染者保存理智，更应该强调其危险性；另一方却主张告诉大众红眸感染者不仅保存理智，还保留有情感，应该从客观上评判。
“难道你想普通人被红眸感染者哄骗吗？看见红眸感染者还巴巴地上去送肉吃！”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目前对红眸感染者的研究不够，我们不应该一网打尽，认为是怪物。”
“都被R病毒感染了，能不是吗？况且别忘了，他们本身就是R病毒的感染源。如果普通人碰触到……”
此言一出，刚还反对的人都沉默了，不论怎样，前者的方案确实有利普通人疏远红眸感染者。
这时，一身白大褂的男人道：“清教授有一项研究结果要宣布。”
为首的军、政长官点头，会议室静默无声 。
两鬓斑白的清教授坐在轮椅上被推上前，他扶了扶眼镜框，苍老道：“如果末世没来，我和我的学生研究，这个结果只需要一周就能出，可现在，唉……”
他并没有着急宣读，反而是沉沉的叹了口气。可没有人插嘴，一个是因为他是研究R病毒的领军人物，另一个是因为他的学生，黎医生，因为想救百姓，死了。
清教授似乎瞬间老去不少，他翻阅厚厚的一沓数据道：“我们之前都错了，错了。”
军方长官着急道：“什么错了！”
众人注视下，老人用沙哑的声音公布了一个震撼的事实。
“红眸感染者，是人类进化的新趋势。”
“他们是新人类，战胜优胜劣汰的新人类。”
军方长官腾地站起，他瞪大眼睛道：“怎么可能！”
在座的人都难以置信，如果清教授所言为真，那红眸清除小队不就在杀人吗？他们（指所有知情人）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政府长官脸色煞白，可无比清醒道：“在那个时间段，我们只能做出那样的选择。”
他眼神诚恳又急切：“清教授，请告诉我们结论依据，还有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
往日并不拥挤的任务大厅如今挤满了人，无言的凝重蔓延在人群中。直到第一个人开口说话，嘈杂的议论声才逐渐响起。
挂在墙壁的黑板上写的不再是任务，而是一则公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经各方高层认真思虑，我们决定将信息最大程度公布出来，在此为之前的隐瞒深深道歉。】
【近日幸存者所见的白翳者与红眸者皆为R病毒感染者，前者基地是首次发现，结果将在几日后公布。后者基地进行多次研究，已经有了初步结果。请幸存者注意：二者是比丧尸更危险的存在，遇见请逃离。】
阮望初抿唇往下看，心却随着文字揪成一团。
【红眸者，又称红眸感染者，是人在感染R病毒后，战胜病毒的新物种。它们具有身为人类的理智与情感，同时也携带R病毒（目前已知可通过撕咬传播）。】
【红眸感染者身体素质高于普通人，尤其是弹跳力，能一跃而上十几米。同时它们对丧尸吸引力更盛，一个红眸者能引起巨大的丧尸潮。】
【红眸感染者虽保存人类时的情感记忆，却更为嗜血残忍。人类的血肉对它们而言，就好似对丧尸般有吸引力。请各位幸存者勿要被表象迷惑！】
【红眸感染者外表与常人无异，唯有眼睛血红。若发现红眸感染者，请联系警卫或巡查，情况属实会获得大额赏金。】
字字如石头砸在阮望初柔软的心上，他突然懂得戚生分离时的未尽之言了。有丧尸潮的阻隔，他怕是以为那是他们最后一面了吧。
阮望初对小九道：【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等不及小九或许也没有在等，少年道：【我最后悔的是我不是个病毒专家，帮不上戚生一点忙。】
他在这个世界一直感到无力：【如果我是，我会去尝试论证红眸者是优胜劣汰的优，是人类的进化方向。】
阮望初轻阖眼皮，转念想：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拿不出能治愈或转变的药剂，难道国家要为那么少的人，放弃大众吗？
哲学意义上来讲，生命无价，不会因数量多少而改变可当两者发生冲突，变为轨道问题时，往往会因决策者的观念附上“价值”。
如今掌控变轨遥控器的，不单是一个高层，也不单是一个党派，而是家国与理念的复杂混沌体。
这里不是讲精英主义的M国，而是讲人民百姓的C国。
国家一开始就做出了选择：保护大多数人。
阮望初对这种决策没有埋怨，更多的是理解，也许这种政府对于普通人而言，才是真正衷心为人民的政府。但是……他的恋人。
阮望初转过身，拉下帽子盖住眼睛。他没有能力改变现状，他要离开这里，去寻找戚生。
回到屋子，阮望初接过胡光汉带来的ATV药盒眉眼弯弯，珍惜地放进背包里。
他笑道：“不用麻烦胡大叔了。下次帮我告诉戚生，带我一块走吧。”
再次分别后，戚生总是托胡光汉转送许多东西，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方式，但每天都有，这也是阮望初至今不着急的原因。
胡光汉支支吾吾道：“除了你回来头一晚，之后我都没见到他。”
阮望初一愣：“那这些……”
胡光汉：“他让我每天给你一样。”
阮望初猫眼睁大，咬紧牙齿道：“还剩多少！”
胡光汉：“不多，只有3样了。”
*
“王姐！”一个男生奔跑赶来，喘着气道：“姐，上面又有新任务了！”
王雨很冷静，她将保温杯放在桌上才开口：“什么任务？”
“上面检测到有个无敌，呸，巨无霸的红眸感染者在成熟，会形成至少一个市的丧尸潮，让我们赶在那之前解决！”
男生眼睛亮晶晶，看不出这次任务会有多危险，兴致勃勃道：“姐，我们这次可以立大功了！”
王雨接过资料，瞥了眼上面的信息，道：“这次你留在基地。”
男生不满道：“姐，为什么！为民除害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纸张被拿的人粗糙地折起，王雨想起听到的某些消息，眼睛闭了下又睁开，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乖，听姐的。”
他不可以再参与这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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