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主角和作者HE了[无限流]【完结】>第89章 动物农场7

  地下室入口黑洞洞的, 阒无人声,一滴冷汗自姜荻额角滚落。

  洋娃娃越走越近, 僵硬的球形关节嘎吱作响, 摆出古怪的姿势,像在邀请他跳舞。

  “跟我走。”

  空洞的玻璃珠眼球淌下两道漆黑的泪水。

  “你让我去我就去,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姜荻脚跟蹬地, 和洋娃娃大眼瞪小眼, 耳膜砰砰地鼓胀,心口仿若有一团金光, 就要喷涌而出。

  他撕开一袋面粉,朝洋娃娃砸去。哗啦,白花花的面粉飞扬。洋娃娃挥舞着小手, 皮鞋踢踢踏踏,似乎有些恼火。

  姜荻纵身一跃, 跳进地下室。

  顾延右手握着那柄凛若秋霜的薄刃, 倚坐在墙角, 双眼紧闭。

  “哥?!”

  姜荻扑过去,心头酸酸的发胀, 像被人用力攥了下心脏。他先去探顾延鼻息, 又去摸心跳,见人还有呼吸, 才略松了口气。

  地下室空气沉闷,氧气不足昏过去也是有可能的,姜荻自我安慰道。

  他拖起顾延,半蹲下身子将人半扛半背, 又伸长腿, 鞋尖一勾, 把龙牙刀挑到手中。

  看了眼空无一物的地下室入口,姜荻眉心紧拧,让顾延两条胳膊交叠在他襟前,左手勉强攥住顾延手腕,右手握紧龙牙刀,晃晃悠悠地踩着朽坏的梯子往上爬。

  嘎吱,嘎吱。

  顾延将近一米九的个子,肌肉块垒分明,姜荻背着他,每爬一步小腿肚就直打哆嗦。

  妈蛋,真是没有一顿饭是白吃的。

  他顾忌着上面储藏室里的洋娃娃,脑袋没探出入口,就抡起龙牙刀挥了几圈。没什么技巧,全靠乱拳打死老师傅。

  龙牙刀铮铮有声,有如山风呼啸。

  听到洋娃娃嘭咚砸架子上的闷响,姜荻心头一喜,趁机背着顾延,连拖带拽地把人拉出入口。

  面粉如扬尘,姜荻呛了满口的生面粉,捂住嘴一阵咳嗽。

  他把顾延护在身后,生疏地双手握住刀柄,隐约感觉到手中的银白长刀嗡嗡作响,像在欢欣雀跃。

  姜荻来不及细想,就看到洋娃娃的裙摆挂在置物架的钉子上,蓬松的公主头卷发倒垂着,两只胖墩墩的手上下舞动。

  “放我下来,可恶的人类!”

  严阵以待的姜荻噗嗤笑出声:“让你装神弄鬼,该。”

  他摸一把顾延额头的冷汗,不欲在此地久留,至于这洋娃娃,就在原地挂着吓一吓史坦尼斯家的人好了。

  可他才扛起顾延,就见那洋娃娃的下颌关节嘎巴嘎巴颤动:“你不跟我走的话,他会死哦。”

  姜荻眼神一凛,霍然抬眸:“你几个意思?”

  “他中了诅咒。”洋娃娃一字一顿,指了指顾延垂落在腿侧的左手。

  “诅咒?”

  姜荻不信,但还是捧起顾延的手,定睛一看,那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如玉竹的左手已然苍白僵直,指甲盖发青,掌心泛起细密的血点,大有蔓延至整只手的趋势。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姜荻浑身发冷,焦急万分地去轻拍顾延脸颊,又去按他的人中。正要去做心肺复苏,又被洋娃娃嘎巴嘎巴张口拦住。

  “他碰了不该碰的东西,那是恶魔的遗产,邪恶仪式的产物。无比、无比邪恶。”

  说到顾延不该碰的东西……姜荻金棕色的瞳孔缩成一点,想起先前顾延为了救他,生生挨下血尸的一拳。

  姜荻着急上火:“少在那故弄玄虚,直说吧,我要做什么你才肯帮忙解除诅咒?”

  “你先放我下来。”洋娃娃挥动小手,塑料关节发出咯咯的滞塞声。

  姜荻寻思片刻,握紧龙牙刀小心翼翼地把洋娃娃挑下去,安然放在五斗柜上。

  “呼。”洋娃娃拍了拍裙摆,“上去吧,阁楼里可能有你要的答案。”

  姜荻瞥一眼储藏室紧闭的门扉,再瞅一瞅不知是敌是友的玩偶娃娃,一言不发地搬过梯子,搁在隐蔽的阁楼入口,摇了摇梯子,见还算稳当,又一咬牙,背起顾延往上爬。

  洋娃娃嘎吱转动脖子:“我可以帮你照看他。”

  “你当我傻?”姜荻轻哼一声。

  吱呀,吱呀。

  扶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少顷,储藏室再度陷入寂静。端坐在五斗柜上的洋娃娃坐姿乖巧,玻璃珠眼球失去诡异的阴气,显得宁和而甜美。

  一回生二回熟,姜荻把顾延安置在阁楼边,方便一会儿带他下去。

  阁楼有扇铁栅栏窗,午时的阳光刺得姜荻眼眶湿漉,睫毛茸茸的。

  他适应了一会儿光线,便在地上看到个古怪的六芒星,符号纷杂繁复,有像小蝌蚪一样的字母,也有棱角分明的楔形文字。

  六芒星的六个角摆放着烧到一半的白烛,烛泪滴落一地,正上方一角画着山羊的图样,让姜荻想起林中小屋里挂着木墙上的羊头标本。

  灰尘在光束中纷飞飘散,大中午的,姜荻的心却突地一跳,危险的预感像蚂蚁一样爬上脊背。

  姜荻四下翻找,在窗帘下的一沓旧女性杂志里找到一本格格不入的笔记本。

  本子的扉页没有落款,但笔迹秀丽圆润,墨迹较新,应该是一名女性近期留下的记录。

  【2007年3月3日,第一次实验,失败。】

  【2007年4月6日,第二次实验,我听到了它的声音。】

  【2007年5月7日,第三次实验,终于,我与它达成约定。我将结束这里的一切,用新血掩盖旧时的罪恶。】

  最后一条记录是,【2007年6月6日,第四次实验,失败。我和它共同召唤出的实验品逃离了阁楼,希望实验品没有跑出农场。如果被外人知道,必将酿成大祸。】

  2007年?

  姜荻眉毛一抖,本能地觉得不对。他鼓了鼓脸颊,把笔记本塞进裤腰带里。

  老约翰一家信仰的是基督教邪.教的一种,哪怕姜荻失忆了,都能看得出那六芒星法阵奇怪的文字和基督教搭不上关系。

  画下法阵的人,很可能是史坦尼斯家的一名女眷,仗着灯下黑,在人来人往的储藏间阁楼画下阵法,召来一个被称作‘它’的东西,做了某种实验,却出现实验事故让实验品逃离了阁楼。

  至于目的,姜荻摸摸下巴,推测道,“用新血掩盖旧时的罪恶”,这人大约是想和一家人信奉的摩门圣殿教做一个了结。

  会是谁呢?姜荻的脑海中闪过老约翰几位妻子端庄贤淑的脸孔,以及几个女儿模糊的面目。谁都有可能,又谁都不像。

  之所以不会是厨娘,姜荻心想,那大娘杀人掏心无恶不作,放在《水浒传》里也算个女中豪杰,正是画法阵的人针对的对象。

  说不定……姜荻嘶了声,太阳穴一阵刺痛。说不定厨娘今天中午凄惨的死状,恰与法阵召唤出来的东西有关。

  他心里划出两条枝叶相连的线,一条是老约翰信仰的摩门圣殿教,一条是阁楼上的法阵。

  似乎每一条都在指向同一个真相,但他一时间找不到方向。

  线索太少了。

  姜荻把顾延扶起来,蹭了蹭他的颈窝,嗅到一股舒服的雨后苔藓的气息,嘈杂沸腾的脑海霎时没入寂静。

  “顾延。”姜荻盯了会儿顾延俊美无俦的脸,叹口气,“你再不醒我们就解除男男朋友关系。”

  说罢,虎着小脸往顾延的嘴角亲了亲。触感冰冷干燥,像亲吻一枝干枯玫瑰,或是一枚玉珏。

  等一下,我他妈在干嘛?!

  姜荻一把推开顾延,脸颊倏然醺红,等呼吸平复后,慢吞吞把人背好,搭好胳膊,随即,就听到耳畔一声低哑的笑声。

  “我去!”姜荻侧过脸,与顾延相望一瞬,又猛地别过头,梗着脖子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偷亲我的时候。”

  “!!!”

  男朋友的偷亲,怎么能叫偷呢?

  姜荻哼了声,要不是看在顾延面无血色的份上,当时就想把他从阁楼丢下去。

  他三两句把顾延昏厥后的遭遇说了,眉头严肃地拧成小疙瘩:“你身上的诅咒,恐怕就是法阵召来的东西搞的鬼。”

  “嗯,不是什么大事。”顾延轻描淡写,“我刚才昏倒,也有地下室空气不流通,以及昨晚没睡好的缘故,没完全失去意识。等下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半小时就好。”

  他整个人挂在姜荻身上,像是从后搂着他,下巴搁在姜荻的肩头,鼻尖磨蹭姜荻耳根,鼻息相闻,姿势分外暧昧。

  姜荻仿若未觉,顾延说的屁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他语气硬邦邦地质问:“你骗鬼呢?左手都成那样了,想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顾延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辩解,冰冷的手背却蓦然落了几滴滚烫的泪水。

  “我擦,我哭什么?”姜荻难以置信似的看着手心的湿意,猛揉眼睛。

  丢脸丢大了!

  顾延沉默许久,按着姜荻的肩膀,强硬地把人转过来,面对面抵着额头。姜荻想躲,却被他手掌扣住后脑勺,动弹不得。

  “哈哈。”姜荻眼眶里盈着泪,眼尾两抹叫人心疼的绯红,他干笑几声,“我们之前该不会真的是情侣吧?烧香拜把子,供奉鸡鸭卤猪头那种?”

  他不是爱哭的人,但被顾延漆黑如浓墨的眼瞳盯着,就有种被全心全意爱重,哪怕是他的缺点、弱点都被一一包容的感觉。

  他们失去记忆以来才过去不到两天,这算什么,一见钟情吗?

  也太离谱了!

  轻浮!

  “抱歉,以后不会了。”

  顾延抹去姜荻的泪水,双手捧起他的脸庞,咬了咬他的唇。

  吻很短暂,不过是舌尖的一触及分,却让姜荻软了手脚,险些捎带着顾延一块摔倒。

  砰咚!

  储藏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姜荻心脏骤紧,和顾延默契地靠向阁楼扶梯旁的死角。顾延握着龙牙刀,姜荻则捡起一本大部头的电话黄页,严阵以待。

  楼下的脚步声沉重,不看便知是老约翰。他嘴里嘟囔着失踪的厨娘,抱怨着让妻子来收拾面粉散落一片狼藉的储藏间。

  “卑劣的狗崽子,别让我逮到你!”

  突然间,老约翰收腔,闷闷的脚步声愈发靠近。

  姜荻脊背紧绷,知道老约翰恐怕看到了他们来不及收起的梯子,发现了这处不为人知的阁楼。

  窗户被铁栅栏封死,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眼前的入口。

  “小兔崽子,让我看看你能躲到几时?”

  咔嗒,姜荻皱眉,是猎.枪上膛的声音。

  嘭!一枚子弹从一米见方的入□□入阁楼,穿透他们头顶的天花板。

  阁楼的地板也是木制的,空间低矮闭塞,活动不便。只要老约翰想,他可以好整以暇地在楼下待着,用猎.枪把他们俩打成筛子。

  姜荻轻吸一口气,顾延捏了捏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下一瞬,哗啦一声,一本厚重的黄页本从窄小的楼梯口砸了下去,紧接着,是一本本杂志,被子弹打成碎片。

  咻砰砰砰!

  老约翰不断射击,有几枚穿过地板,其余的都打在杂志的铜版纸上。跳弹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可是,猎.枪换弹夹需要时间。在十几枚子弹过后,姜荻竖起耳朵,听到咔嗒一声,冲顾延扬眉,就是现在!

  姜荻拽着顾延的手,一前一后跳了下去。

  刹那间,银光大作,凛凛朔风扬起一地的面粉。

  老约翰的吼叫声尚未出口,额角便划下一丝凉意,熊一样沉厚的身躯轰然倒下。

  “咳,咳咳。”

  顾延抹去嘴角的血迹,龙牙刀拄在地上,喉头一滚,又涌出黑红的血液,湿了衣襟。

  “哥?”

  姜荻吓一跳,几步迎上去,顾延却摆了摆手。

  “还能坚持,先处理掉他。”

  姜荻咬紧牙关,试一下老约翰的呼吸:“他昏过去了。”

  “嗯,我用刀背敲的,得暂时留他一命。”

  姜荻想想也是,找来面粉口袋堵住老约翰的嘴,再从工具箱里翻出塑料扎带,将老约翰粗得像熊掌一样的手脚背在身后扣住。

  接着把人丢进地下室,阖上移门,将斗柜搬回原处,只留下一丝供人呼吸的缝隙。

  门外远远地响起脚步声,姜荻搀扶顾延,捡起掉地上一动不动的洋娃娃,避着用完午饭的女眷们,从厨房后窗离开绿房子。

  呜呜的阴风吹过,攀满石墙的爬山虎发出簌簌声,仿佛一串轻灵的笑。

  他们沿着鱼塘边的小路,走过谷仓和养猪场,回到奴隶们居住的窝棚。

  姜荻打算着,先让顾延休息一下午,等天色暗了,老约翰失踪的消息会让史坦尼斯家的女人们没头苍蝇一样混乱,到时他们才好再混进主屋里去查看线索。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快,将将踏入窝棚和拖车所在的角落,姜荻就倏地停下脚步。

  顾延的手臂搭在他肩头,了无血色的左手低垂着,与他同时目光一凛。

  奴隶们这时候应该都在田里劳作,窝棚里寂静无声没有什么不对。

  可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过于浓烈以至于太阳炙烤后散发出恶心的甜味。

  苍蝇嗡嗡飞舞,奴隶们的驻地缭绕着不祥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姜荻:我很少哭的。

  事实:在顾延跟前哭过好多次,两只手数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