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低着头靠着墙被罚站,罪魁祸鸡已经被栓了绳绑了起来,连叫声都被迟声一个眼神给憋了回去。

  迟声背着手看着眼前这两个准备用母鸡攻击他的人,“鸡是谁从窝里抱出来的?”

  迟因抖了一下,迟声立马知道是谁,冷哼了一声,看着迟因头垂得更低这才满意的移开了眼睛。

  “谁把鸡扔出来的?”

  唐宁有些紧张的捏着指尖,弱弱的开口承认,“是我。”

  迟声在他们两个面前不停的来回走着,一圈又一圈走的唐宁心都慌了。

  脚步声猛地顿住,迟声深呼了一口气,给他俩一人赏了一个脑瓜崩儿,“行了,唐宁你去厨房去。”唐宁被敲了脑壳默默的挪到厨房端菜,只来得及递给迟因一个加油的眼神。

  迟因满眼希望的瞅着唐宁,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团子,藏进唐宁的兜里,和他一起走了。

  “别看了别看了。”迟声伸手挡在迟因的眼前,迟因认命的叹了一口气,上前抱着迟声的小腿,清脆又响亮的喊了一声,“哥。”

  看在这是他这个不孝的妹妹好不容易乖巧这么一次,迟声伸手故意把她的头发揉乱,“再有下一次,就把你们俩都挂在树上去。”

  腌白菜挤干净了水分,捞出摆在盘子里,唐宁用小米辣,白糖,醋调了汁浇在上面,为了让迟声不在生气,他特意多放了小米辣。

  端上桌子,迟声看着那一盘红红绿绿,铺了厚厚一层的小米辣的白菜傻了眼。

  从小到大,他们家里就没有出现过这么红彤彤的菜。

  “这…”

  唐宁嘴角露出笑来,乖巧的看着他,“你不是喜欢吃辣吗?我特意做的辣的。”

  迟声傻傻的看着他,唐宁笑起来总是怯怯的,像是不敢让人家发现一样,却偏偏每次看都能让他傻了眼,囫囵话也说不出来。

  看他不说话,唐宁有点紧张的问,“是,不喜欢吗?”

  “没,没有。”迟声轻咳了两声,夹起一筷子白菜,上面挂满了小米辣,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送进了嘴里。

  辣味传递进味蕾的那一刻,迟声觉得他的人生可能就终结在这一刻了,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眼前唐宁还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迟声硬生生把白菜咽了下去,眼睛里飞出一把把刀子射向快要蹲在桌子底下的迟因。

  迟因弱弱的叹了一口气,她有什么错,她只是想让哥哥吃亿点点辣罢了。

  等吃完了饭,迟声整个人脸通红,像是被煮熟了的虾子。

  “迟声哥,你这样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唐宁有些担忧的看着迟声,他还没见过这么爱吃辣的人,那一盘子白菜,有一多半是迟声吃完的。

  迟声现在只觉得自己神情都开始恍惚了,听着唐宁的话还是嘴硬的开口,“没,没事,是我吃的热了。”

  “那好吧。”唐宁有些担忧的看着他,还是端了碗进了厨房。

  迟声心里一阵后悔,在心里揪出一个缩小版的迟声质问他,“为什么不说啊,快告诉他,你根本吃不了辣?”

  小迟声在哪里纠结,因为辣的,整个人变成了火红色,“可是他好不容易做好的哎!”

  “我现在都快要喷火了!”

  “那,以后家里冬天就不用买煤了,直接…”小迟声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迟声一掌给扇的稀碎。

  乡下的娱乐活动少,晚上吃完饭,大家聊聊天也就能各自洗漱睡下了。

  唐宁洗漱完,坐在床边,双手扭曲着摸脑后勺,确认那个包给下去了,才松了一口气。

  刚来那天他太紧张了,第二天才发现自己脑袋后边多了一个包,不知道是在哪里摔得,索性现在已经好了。

  迟声躺在床上,夏天贪凉,他特意把床挪到了窗子旁边,今天吃进去的辣椒在他的五脏六腑乱窜,晚风吹着也安抚不下去,烧的他睡不着觉。

  忽然间听到对面的动静,他和迟因的房间连着,迟因的房子又刚好和唐宁的成一个拐角,从他的窗户这边恰好能看见唐宁门口的动静。

  唐宁猛地从梦里醒来,惶惶然的打翻了放在床头的水壶,盖子没拧紧,水撒在了被子上,倒是他自己没有被淋上多少。

  他做了一个噩梦,在梦里他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他刚开始上小学,他们那里偏,还没有特殊教育的学校,他只能上正常的小学。

  本来第一天所有人都和他很友好,直到后来,他们发现自己根本不会说话。

  小孩子的恶意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孤立了,没有人和他说话,和他玩,渐渐的他开始丢东西。

  有人开始在他的书包里放小虫子,死老鼠,他都一一忍了下来,奶奶赚钱不容易,他也不敢把这些事说给奶奶听。

  直到后来,放学的时候他的课本又被他们扔进了垃圾桶,他正找着呢,被人堵在了教室里,几个小孩围着他,嘻嘻笑闹着。

  “哑巴,你是不是真的不会说话啊?”

  “哑巴是不是没有舌头啊,把他的嘴掰开看看!”

  “嘿嘿,踹他一脚他也没有反应!”

  他抱着脑袋坐在地上,周围全是这些话,忍忍就好了,忍忍就过去了,他在心里告诉着自己。

  突然听到一声鸡鸣,周围几个小孩哭了起来,他弱弱的抬起头,迟声威风凛凛的站在他身前,脑袋上顶着一只耀武扬威的母鸡,他嘴里还喷着火,旁边还站着手里拿着十几米长葱的迟因,母鸡上去直接把拿着小孩给啄哭了,一个个的都逃跑了,他这才从梦里醒来。

  唐宁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这样的梦了,是今天又被那么多人围着,他才想起来以前的糟心事来。

  被子湿漉漉的,今天晚上是盖不了了,唐宁叹了口气,抱着被子搭在院子里的绳子上。

  迟声右手撑着脑袋看着窗外,唐宁已经进屋抱了枕头出来。

  唐宁抱着枕头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被子湿了,这里晚上还是冷飕飕的,不盖被子,他明天早上就得冻感冒。

  更何况他也有点害怕,怕他又梦见刚才那样的梦,要是这一次没有人来帮他怎么办。

  迟声看见外边的唐宁眼神飘过来,忙平躺下来,心里不断想着,怎么枕头都给抱出来了,难道他想过来和我一起睡?虽然被子盖不了了,但是,算了,和他一起睡也不是不行。

  但是两个大男人的,多少有点不好吧,就算没了被子,他也可以过来问啊,也不一定没有多余的被子啊。

  再说了,他们也不是多好的关系,难道是这两天他对唐宁的态度太好了?也不知道他睡觉打不打呼噜。

  这床好像有点小了,还在窗户边,唐宁那么弱弱小小的,会不会冻感冒啊,要不要把床挪回去算了…

  迟声在床上胡思乱想着,怎么外边没声了,就这么点路,他还没有过来吗?蚂蚁都要爬过来了!

  他忍不住探头看了眼窗外,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刚搭出去的被子和萧瑟的风。

  他腿一蹬,人去哪了?不管了,冻死他,他都准备好要是唐宁过来也可以让他在自己屋里过一夜的,正想着,他拿被子把自己牢牢的裹住,哼,睡觉!

  第二天,迟声早早起了床,黑着脸看着唐宁的屋,他到要看看,不盖被子睡觉今天他还能不感冒?

  唐宁牵着迟因的手从迟因的屋里走了出来,迟因的头发都被细细的梳了两个小辫子,好看的不行,不知道唐宁和她说了什么,两个人都兴奋的不行。

  迟声猛地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的走到被子旁边,看着他们俩同时看了过来,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眼。

  唐宁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他解释,“昨晚我不小心把水打翻在被子上了。”

  迟声看他说起这件事,装作不经意的开口,“没了被子,你可以过来找我啊,家里应该还有多余的被子的吧。”

  唐宁笑着看着迟因,“不用了,迟声哥,昨晚迟因收留我啦。”

  迟因一个小孩,昨晚还没睡着,唐宁就轻轻的敲了门,她只当是唐宁晚上害怕,白天保护唐宁的事情还没有做过瘾,兴高采烈的让唐宁进去。

  唐宁被她拉着做到了床上,迟因还把她的武器,长葱,放在了枕头旁边,顺便自己的被子分给了他一半,迟因整个人软乎乎的,唐宁抱着她,昨晚睡得特别安心。

  一听唐宁的话,迟声本就黑着的脸更加黑了一度,好啊,你个迟因浓眉大眼的,大晚上就让唐宁睡你的屋里去了。

  “怎么,怎么了嘛?”唐宁感觉迟声的气压一下低了起来,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

  迟声清了清嗓子,“迟因毕竟还是个女孩子,你和她睡一起,不太好吧?”

  唐宁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有些羞赧的不敢看他,他不知道,可能现在是八十年代,迟因虽然只有三岁,确实也让人家哥哥不高兴了。

  唐宁低垂着头,“那,家里还有多的被子吗?要是今天晚上干不了,我,我也…”

  “没有了。”迟声理直气壮的回答,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还说的,家里有多余的被子。

  迟因抱着胳膊气呼呼的盯着迟声,都是屁话,村里的小花,二丫,都是和哥哥姐姐们挤一床被子睡的,骗子,骗子!

  作者有话说:

  惊!十八岁妙龄男子,深夜抱着枕头在孤家寡男的门口游荡,还不进去!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本台记者迟声为您持续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