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家怎么处置暗杀家主的人,风天鸣不知道。但在他知道的事件中,曾经有一件令他印象极为深刻。
那还是在他年幼时,风家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为风家服务了几十年的老掌柜。因为儿子不争气,被人下了圈套捉了去。
幕后主使人也是曾经在天合排得上号的一个世家大族,事败后,风家主按照风家规矩以五马分尸之酷刑处决了那个老掌柜,而他的全族皆获罪沦为奴隶。
那个世家大族随后被风家处处打击,以至于到了现在,只能苟延残喘,眼看是没落了。
风天鸣当年被风家主亲自带着去看了五马分尸的行刑现场,那残忍的一幕一直深深刻在他的脑海。
恐惧从心底升起,风天鸣终于忍受不住开始向风家主苦苦求饶。
“父亲,鸣儿错了,鸣儿错了,您就原谅鸣儿这一次吧..”
风家主面色没有丝毫的动容,仍是轻声地说道:“说吧。你只有一次机会。”
风天鸣止住了抽泣,哆哆索索地说道:“儿子只是骗母亲,云裳是听了风歌吟的话才去给那妃子下毒的,还说等儿子做了少主就把风歌吟送到母亲面前,由她亲手处置..父亲,云裳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想借她的手才..”
“够了!”风家主突然沉声打断了他,阻止了风天鸣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桩丑事就让它随着风天鸣的离去而消散吧。
沉默了半晌,风家主终于开了口。
“拖下去,赐酒。”
他话音未落,风天鸣的嚎叫声便响了起来,“父亲,饶了鸣儿吧,鸣儿是您唯一的嫡子啊,饶了我、饶了我..”
风家主挥了挥手,风义亲自上前,拎起风天鸣的衣襟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随后,风家主淡淡道:“请夫人出来。”
只见风夫人踉跄着走到风家主面前,“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风夫人低垂着头,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长叹一声,风家主低声说道:“夫人,云裳所犯的错远不至此,只是那些事情你不必知晓了。从今往后夫人就去祠堂悔过吧,终生不得出祠堂一步。”
风夫人跪着的身子一僵,却没有说话。
双手紧紧圈成拳,指间狠狠地刺痛了手掌心。
她错了吗?
她只是想给自己女儿报仇而已,却被人利用..
随即,便有人扶着风夫人下去了。
风家主挥了挥手,瞬间,一屋子的侍卫都退得干干净净。
灯光下,风家主的面目晦暗不明。
风家这间大厦,他支撑得实在是累了。
“噗”的一声,风家主喷出一口鲜血,他漠然地擦去嘴角的血迹,仿佛那与他无关。
片刻后,他站起身来,换下胸前布满血迹的衣裳,缓缓往书房走去。
——
此后的日子平静无波,整个风府跟往日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没有人再提起那个跋扈的大少爷。
风歌吟被风义告知了那晚发生的事,心中震惊不已。
他怎么都想不到,父亲竟然会如此无情,他原以为看在风天鸣是父亲唯一的嫡子的份上,不论如何,父亲都不会要他的命的。
风义只低低说了一句,“少主,家主是风家的家主,而您,也会成为家主。”
风歌吟顿觉身上被压上一座沉重的大山,他在得知自己的拜师秦肃也是风家主安排后,已经生出一丝无力感。
他的一身本事,一生荣华富贵都是风家赐予,也意味着他有无法逃避的责任。
这与他原本的打算完全相违背。
只是,每每看到父亲越发清峻的脸庞和猛生的白发,他的心生生地痛。
这日,风歌吟和沈忆凝到了朝歌城风家票号,最后一次确认所有事情是否准备妥善。
明日,就是风家票号正是开张的日子了。
届时,早已联络好的权贵世家都会前来道贺,并或多或少地存入银两以捧场,是丝毫不能出错的。
风歌吟端坐着听着掌柜、账房先生的汇报,面色无悲无喜。
鼓励了一番后,掌柜和账房先生退下。
沈忆凝有些不安地看向他,这几日她明显察觉到风歌吟的情绪不佳,有时候跟她说话也会走神。
她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风歌吟嘴角动了动,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凝凝,陪我走走。”
“好。”沈忆凝果断回答,便站起身来。
风歌吟说的走走,是带着沈忆凝纵马出了城,一口气在城外跑出很远。
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只余下一片野地,没有任何人烟。
风歌吟才拉住了缰绳,停下马儿奔跑的脚步。
沈忆凝随后停下,翻身下马。
风歌吟还端坐在马儿上,沈忆凝朝他伸过手去,“下来。”
风歌吟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轻轻一跳便下了马。
沈忆凝想抽出被他反握的手,却被他牢牢抓住。
风歌吟站定在沈忆凝面前,另一只手替她撩起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低声道:“凝凝,你会离开我吗?”
沈忆凝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呆。
她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她不想再涉足感情一事。
见她没有回答,风歌吟苦涩地一笑,放开握住她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垮上一个小小的丘陵,望向远处。
沈忆凝迟疑了一下,便跟了上去,与他并肩站立。
“怎么了?”她偏头看向他。
“原本,我想等找到弥宝后,就带着你们母子远走高飞的。”风歌吟轻声说道。
沈忆凝听到他的话,并没有任何意外。
甚至,她也想到过他会这样做。
只是她比他更加清楚他身上的责任,他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沈忆凝静静地听着风歌吟说话,她知道此刻,他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凝凝,你知道吗?我大哥他,被父亲处死了。”风歌吟终于告诉了沈忆凝这件事。
“啊?!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