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穿书反派如何求生>第19章

  连绵起伏的山脉如斑斓猛虎静卧于大地之上,向前延伸的望风坡宛如猛虎探出的巨爪,元华宗高大雄伟的山门就是那猛虎的利口,流畅的山势构成了猛虎的躯体,从空中望去,很难不为这自然的鬼斧神工所震撼。

  不同于飞羽宗建筑的精巧别致,元华宗自山门就可看出那种豪放阔达,而此时辞风道人正带领弟子落于这山门之前。

  紧随其后的正是启清宗众人,辞风道人对迎出来的弟子说道:“启清宗红山长老前来做客,你等通知宗主一下。”

  那弟子面现难色,为难道:“宗主自长老出发后就闭关了,此时怕是不好见客。”

  红山道人非是第一次来元华宗,见这小弟子说严铭闭关不见客,心中已知他态度,此次注定无功而返了。

  既然如此,红山道人也没有久呆,不久就率启清宗众弟子离去了。

  而此时说是在闭关的元华宗宗主严铭,却正与辞风道人谈论此次仙盟大会。

  “此行收获几何?”严铭端坐主座,问立于下首的辞风道人。

  辞风道:“已与大大小小共计十二个仙门订立契约,合计交付定金约有八千万数灵石。”

  严铭似是不为这巨额灵石所动,又问道:“启清宗联姻之事具体如何说的?”

  “红山道人只愿出一千万灵石的嫁妆,”辞风面露不快,“数量太少,不值得。”

  “启清宗也是大不如前了,听说那边已经能够主动制造出禁灵之地了,启清宗的天也该换换了。”严铭像是想到什么,嘴角微露出一丝笑容。

  辞风道:“宗主说的是,启清宗六千余年的积累,想必也是有点东西的,修仙界三宗四门一洞天八大仙门还是多了点。”

  严铭敛下笑容又问道:“飞羽宗可愿与我们联手?”

  辞风道:“李青风先是没立即答复,之后他门中的神血者觉醒之后再没提过此事,也不知他到底是何态度。”

  严铭冷笑一声,“李青风惯会装模作样,他又怎会不觊觎启清宗这块肥肉?可惜让他门下林氏子弟觉醒了血脉,再想联手怕是占不到他便宜了。李青风老了,也没几年可活了,掉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不过我们终归是快飞羽宗一步的,他们还不曾破解神血之秘,我们应尽快行动才是。”辞风提议道。

  “你说的不错,”严铭显是赞同辞风所言,“尽快安排慕音成婚,在此之前一定要保证慕音的安全。”

  他们二人在此密谋,看上去一个个的仙风道骨,万物不盈于怀,其实内里早就腐朽堕落,一心只剩下算计,枉费照在元华宗之上的那一轮煌煌明日。

  而距元华宗数千里之外的地方却下起了一场绵绵细雨。

  一名面黄肌瘦的少女拿着一把砍柴刀从林中钻了出来,因为下雨,地面上湿滑了起来,就连今天新砍的柴也淋湿了。

  她一面在心里痛恨这糟糕的天气,一面小心翼翼地背着柴往山下走去。

  即便她已经很小心了,但草鞋在踩上一处碧绿的草丛时依然不可避免地滑了下去。

  少女惊叫一声,背上的柴硌疼了她的脊背,坚硬的碎石划伤了她的皮肤,当她终于止住下滑的趋势时,她已经满身泥泞,唯一一身可穿出来见人的衣服也破开了长长的口子。

  她仰面朝天在地上躺了片刻,雨丝润湿了她干枯的发与发黄的小脸,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躺在这里,假若生病了的话,又有谁来照顾她和她瘫痪在床的母亲?

  半年前也是在一个雨天,她母亲从山上滑下,自那之后就一直瘫痪在床,她年幼力小,照顾母亲很是吃力。

  她默默起身整理起散落的柴,将它们再一次背在背上,之后她便要拿起那把破旧的柴刀。

  但精神不济的她却一把抓在了刀刃上,她猛地甩开砍柴刀,幸好刀锋并不算利,只在她手上留下一道划痕。

  少女急促地呼吸几下,猛地甩下了背上的柴,她蹲下身来抱住自己的双膝,眼泪不住地从眼中流出。

  她静静哭了片刻,有一瞬间,她想就这么死去好了,再不用受这些折磨,但想到若是自己死了,家里的母亲该怎么办呢?

  发泄完了心中的郁气,少女还是整理好了那捆湿得不能再湿的柴,捡起了柴刀,一步步小心地下了山。

  这次她终于安全地到了家。

  解下柴火把它们摊开在茅草篷下,这么湿的柴显然是点不着的,今天的饭该怎么办呢?

  “青娘!青娘是不是你回来了?”茅草屋中传来了女子的呼喊。

  “是!”名叫青娘的少女边应着边走进了茅草屋。

  屋子低矮昏暗,只能看出内里简陋的几件家具,占据一角的床上躺着个动弹不得的女人。

  她听见青娘进来了,开口就道:“今天怎么这么晚?不知道你老娘还在家里饿着吗?你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偷吃去了?你这个贱丫头!”

  “不是,我没有……是今天下雨了,路上滑我才晚了。”青娘低着头搅着衣角小声地解释。

  女人不依不饶道:“你惯会找什么借口,离我那么远作甚?怕我看出些什么?还是嫌你老娘身上臭?”

  青娘不敢再说些什么,赶紧上前两步好让女人能看清自己。

  女人瘫痪在床,只能斜眼瞥着青娘,见青娘走上前了,看出她一身狼狈,又骂道:“你看你把你身上作的,我们家还哪来的钱给你买布做衣裳?你这个赔钱货,当初就不该把你从山上抱回来,就该让你死在山里,被那大虫吃了!”

  青娘任她骂,一句不吭,那女人骂了一会儿又道:“我要洗头,整天躺在这里都生虫了,你这不孝的贱丫头,让你老娘这么难受,我之前都白养你了!”

  此时青娘才开口说道:“今天的柴被淋湿了,烧不了水了,明天再洗行吗?”

  “什么都做不好,我真的白养你这个死丫头,”女人嘴里骂骂咧咧不改,“这头发留着也是生虫,你去,把剪刀拿出来,给我把这些头发都剪了。”

  青娘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听话,直到女人一声大喝:“还不快去!”

  拿出剪刀,青娘站在床边,不知该如何下手。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

  青娘慌忙去剪,但屋子里昏暗,她一剪刀下去就碰到了女人的头皮。

  女人叫了一声,又骂道:“你这没爹没娘克父克母的贱丫头,你是不是想要把剪子戳我头顶上!你这狠毒的没心肝的贱人!”

  青娘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动也不敢动,只能听着女人在那里一连串的骂。

  “可怜我那丈夫啊,就被这么个赔钱货克死了,如今又把我克的动弹不得,这贼老天,怎还不把这糟烂货给收了。”女人开始哭骂起来,无数难听的词汇冲击着青娘的耳膜。

  “你就会做这可怜样子,你不想养我你就杀了我,让我白白受这折磨,有本事你就来杀了我!”

  女人的哭喊撕心裂肺,她瞥向青娘的眼神满是仇恨,“拿着你手里的那把剪子,来给我一个痛快!你来杀了我!来杀我!来啊!”

  青娘只觉得头脑晕眩,耳中嗡嗡作响,满满都是“杀了我”,她忍不住捂住耳朵,崩溃大喊:“别说了!别说了!”

  “你这扫把星,我只恨没有早点淹死了你,让我一家倒了这八辈子血霉,我要把那把剪子插进你心口,我要杀了你!”女人兀自喋喋不休。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青娘心头,她只觉自己再也没有什么活头了,这种日子有什么好过的?还不如都死了算了,一死了之倒也清静,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抑制不住,她满脑子只剩下了个“死”字。

  “我杀!我杀你!”

  终于,青娘大喊一声,几步上前扑在女人身上,手中的剪子在女人的胸前刺出了血花。

  女人哈哈笑了最后两声,血沫自她嘴里溢出,终至再无声息。

  青娘伏在女人身上颤抖着,温热的血液浸湿了她拿着剪刀的手,又渐渐转至冰凉。

  “娘……娘,娘!”青娘看着插在女人胸前的剪刀,嘶喊两声,又拿手想要去堵那沁出血液的伤口。

  她痛苦哭喊道:“我错了!我错了,娘,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然而女人早已没有了呼吸,剩下的只不过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青娘跌坐在床下,在一片血腥中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终于接受了自己亲手终结了自己母亲的生命,看着床上冰凉的尸体,青娘万念俱灰。

  她喃喃自语道:“我不能让娘一个人死了,我这就来陪你,娘,你等等我。”

  她拿起那把剪刀,将之对准自己的心口,但她忽然又想到,自己弑母已经是大错特错了,怎能不让母亲入土为安呢?

  于是她又爬起来,拿了把木铲在茅草屋一侧挖了起来,她挖了半天,终于挖出了一个坑。

  丢下铲子,她自己躺了进去,雨后的空气总是格外清新,身边环绕的也是泥土的味道,让人安宁。

  青娘想:娘应该会喜欢这里吧?还能看到后山,爹就葬在那里,原谅我不能把娘葬在爹的身边吧,我会在娘身边陪着她的。

  她爬起来,从草屋中背出了女人的尸体,在坑里垫上草席,这才将女人放了进去。

  青娘边哭边填土,等她终于立起了这座简陋的坟墓之后,再一次拿着剪刀跪在了那坟墓前。

  她没有勇气直视尖锐的剪刀,只得抬头定定看向灰蒙蒙的天空,手里的剪刀狠狠刺向自己的心口,剪尖刺破了她胸前的肌肤,她其实有点怕,她知道自己将要死了。

  青娘想,没有人能不畏惧死亡,她也算不上胆小鬼,血液开始在她血管里沸腾,仿佛带着无穷的生机。

  砰!砰!砰!

  巨大的能量突然从她身体中涌出,震开了那把剪刀,疾风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吹塌了那座简陋的茅草屋。

  风卷着草屑高高地飞了起来,飘向未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