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 陆家宁收到消息,落红月的确是把那些螃蟹全部吃下去了。
“你亲眼见到的?”陆家宁仍不放心的问了一遍。
心腹太监跪在地上, 重重点头。
“行了, 你下去吧。”
接下来几天,陆家宁都怀着一种诡异的心情等梨苑那边消息。
然而什么消息都没有。
落红月依然活蹦乱跳。
陆家宁微微眯了眯眼睛, 假怀孕, 嗯?
因为心里有了猜测, 陆家宁决定再试探一番。
他不动声色的吩咐厨房给梨苑那边又送了一道特别的食物。
平常人吃了无事,但若是孕妇吃了,虽然不会流产,却会剧烈想孕吐,很是受一番罪。
当时做这个决定时,系统还问过他, 【如果落红月真怀孕怎么样?】
陆家宁咬咬牙,还是没有狠下心下狠手,说他圣母也好, 说他伪善也罢。
他可以手沾恶人的血,却不愿沾上婴儿的血, 哪怕知道这个婴儿未来会成为一个恶人,那也是将来的事了。
但是隐隐的, 陆家宁又觉得落红月假怀孕的可能性很大。
螃蟹测孕虽然做不得准,但也有很大的根据性。
算了, 做都做了, 想这些也无用。再差, 过几日就会出结果了。
说来说去,他终究还是受了原剧情的影响。
因为原剧情里,落红月的确生了一个儿子,闵稔。
但陆家宁没料到的是,他没等来落红月剧烈孕吐的消息,却等来落红月流产了。
“这怎么可能?”纵使那食物让落红月受罪,退一万步说,即使因此流产了,不也该在吃了那食物当晚吗?为何还推迟了六七天。
难不成那食物还有潜伏期了?
别特么开玩笑了好吗?
而且落红月好死不死的居然还是在永庆宫流的产。
据说月良仪想给皇后请安,庆和皇后不见,落红月就在永庆宫外跪了一会儿,真尼玛是一会儿啊,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落红月就流产了。
陆家宁就“呵呵”了,真是好巧喔。
据说当时永庆宫外,血流了一地,嘉裕帝大怒,在与庆和皇后对质时,激动之下,竟然掌掴了庆和皇后。
而后扬长而去。
太医围满了梨苑,但月良仪情绪激动,只让平时特定的太医诊治,嘉裕帝这傻缺竟然还觉得情有可原。
陆家宁一边去往永庆宫时,小太监一边跟他时事报告,陆家宁听完以后,已经无话可说了。
就凭现在种种,他完全可以断定,落红月就特么是假怀孕无疑了。
然并卵,庆和皇后受到的伤害并不能抚平。
陆家宁赶去永庆宫时,庆和皇后的左脸已经肿得老高了。
陆家宁心中气愤,但仍然镇定吩咐人去拿冰块来。
他把如同行尸走肉的庆和皇后扶到榻上,刚给庆和皇后脸上敷冰,就听系统提示,嘉裕帝来了。
原来嘉裕帝打了庆和皇后以后,心里一直不安,这种情绪在太医安顿好月良仪后,再也忍不住了,他带着福喜,两个人匆匆往永庆宫赶。
然而在快要进殿时,殿内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母后,儿子觉得月良仪是假怀孕。”
一句话将嘉裕帝定在原处,他当即制止了宫人的通报。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忍下了怒火,偷听起了墙角。
殿内,陆家宁心中一喜,很快又投入到角色中,声音时而缓慢,时而激动。
他把月良仪误吃了螃蟹的事,还有他的猜测给庆和皇后说了。
不过鉴于嘉裕帝还在听墙角,他就把他后来擅自试探的事情隐了。
他没打算让嘉裕帝立刻相信,他只不过是想在嘉裕帝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再偷偷浇点水。
果然,没多久,系统告诉他,嘉裕帝走了。
嘉裕帝领着一脸崩溃的福喜偷偷去了梨苑,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
此时太医已经走了,小远院里又恢复了宁静。因为月良仪喜幽静。
嘉裕帝回想起刚才在永庆宫听到的话,尽管内心是拒绝的,可本心里又觉得阿烛可能没错。
因为他虽然在梨苑待了不短日子,可是那都是月良仪怀孕后才有的事。
之前他都只待了一会儿,只有一次,月良仪央求他留下,他多喝了两杯,就醉过去了,第二日醒来,他跟月良仪都赤身裸体。
他的身体他清楚,都是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了,哪可能让年轻妃子一次就怀孕的。
不过是求子心切罢了。
思量间,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走到了月良仪内殿的窗户外面。
他从外向里看。
月良仪哪有一点儿虚弱,红光满面,嘴里还吃着时令水果,听着宫女将永庆宫发生的事。
“那个老女人被打了?脸都肿了?哈哈,真是解气。”熟悉的声音,不熟悉的人。
里面的人还在滔滔不绝的讽刺着庆和皇后和太子。
“哼,等这次本良仪把皇后干下去,你们通通都有赏。”
“到时候本良仪说不定还能当个皇后当当呢。”
寻芳实在看不下去了,制止道:“良仪,慎言。”
落红月不满,“慎什么言哪,这里又没有外人,寻芳哪,虽然你是和誉身边的人,但是,在这皇宫,本良仪才是主子,而你只是一个宫女,懂了吗?”
寻芳咬咬牙,忍了,末了,忍不住又说道:“良仪,你注意一下吧,待会儿皇上来了……”
“唉,你烦不烦哪,本良仪不傻,看见没有,那外殿门口都是本良仪的人。皇上一来,她们会通知我的。”
“可是……”
“行了,寻芳,你能不能别那么如临大敌了,嘉裕帝没你们想象那么深不可测,如果他真有脑子,还连要没要我身子都察觉不出来。”
“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就这样子还让你和和誉紧张成那样,啧啧啧,行了,回去告诉和誉,他让我办的事我都做了,让他也抓紧时间,趁机把镇远侯府给灭了,否则等那些人反应过来了,我们才真叫有麻烦了。”
“好吧。”一对主仆在里面商量着,福喜听的冷汗都出来了,额滴个亲娘唉,他不会被灭口吧。
福喜偷偷去瞧嘉裕帝的脸色,下一刻恨不得自戳双目。
罗刹阎罗怕也是不过如此了吧。
最可怕的是,嘉裕帝还非常冷静,甚至还笑了笑,福喜看着嘉裕帝对他做手势,两人悄悄退出去。
重回院外,福喜在嘉裕帝的授意下,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嘉裕帝慢慢的走进去,内殿里,月良仪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
嘉裕帝目光下移,心中冷笑,指甲里的果汁都没擦干净,是真把他当傻子吗?
嘉裕帝心中怒海滔天,面上平静如常。
他缓缓走到床边,低声道: “爱妃,对不起,朕……”嘉裕帝面露痛苦,尽管他的爱妃没看见,他仍然尽职扮演一个傻子,“朕和庆和相守多年,朕不能为了你弃了她,但是你又……,对不起,爱妃,为了我们都好,你先好好养伤,以后等你好了朕再来看你,不然,朕看见现在这个样子心痛啊。”嘉裕帝说完这番奇葩言论就匆匆走了,他怕他再不走,他真的会忍不住掐死这个女人。
而听完嘉裕帝一席话的落红月/寻芳:………尼玛!!
落红月万万没想到事情最后竟然会来这么个急转直下,惊慌失措下,竟然亲自让寻芳出宫去找和誉。
而时刻关注梨苑的嘉裕帝,当晚就把寻芳抓包了,从她身上搜出一封信,确认是和誉笔迹无疑。
当晚和府被围,和誉被抓,与后宫嫔妃私通,谋害皇后,罪证确凿,而落红月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也被打入冷宫,至于梨苑里的人,包括寻芳,嘉裕帝都让人通通处死了。
嘉裕帝这番雷厉风行的行动,很是镇住了一群人,为了堵住那群世家大臣的嘴,他不惜把自己的脸皮放在地上踩。
因为他要给阿烛铺路。
他已经对不起庆和了,他不能再拖累阿烛,经此一事,他已心力交瘁,身体也大不如前了,在此之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帮阿烛扫除前进路上的障碍,他知道冯戚远能力不俗,可惜有和誉这个死敌,如今他把和誉除了,以后怎么样,就只看对方的造化了。
嘉裕帝干完这一番事,整个人好似苍老了十岁,他迅速放权,让太子监国。
对于永庆宫,嘉裕帝自认无脸再去,只是每日让人给永庆宫送各种好东西,可惜那些东西连永庆宫大殿都没进,就被庆和皇后退了回来。
嘉裕帝自知理亏,但该送的还是要送,庆和收不收是庆和的事。说来也奇怪,自从处决了落红月,嘉裕帝只觉得脑子越来越清明,然而正因为这样,他才发觉自己之前做的事有多混账。
有时候他宁愿一直糊涂下去才好,也不要这般清醒的痛苦着。
每是过一日,嘉裕帝心中就痛一分,也更加不敢见庆和皇后。
也在他犹豫的这段时间,庆和皇后得知了事情经过,她自觉儿子的威胁已除,又掌握了大权,竟然让人在永庆宫里修了一间佛堂,每日礼佛不问世事。
她深刻的明白,她不仅是嘉裕帝的妻子,还是这大豫朝的皇后,所以她不可以擅自出家,但是,她可以画地为牢,她虽然走不出去,但别人也休想再走进来伤害她。
陆家宁对于庆和皇后的做法,理解又无奈。最后只希望时间能抹平一切伤痛。
可惜这话连他自己都骗不了。
他夹在嘉裕帝和庆和皇后之间左右为难,最后干脆撒手不管了,整日专心国事,他答应过原主,他要当明君,流芳百世的。
不过,在这之前他可以先去收点利息。
落红月在冷宫待了足足两年,被折磨得疯疯癫癫,陆家宁顺势夺了她的气运。
虽然过程有点小波折,但结果还是不错的。
有了这能量,系统又恢复了话痨模式,陆家宁的身子也渐渐好起来了。
伴随着种种好事的还有冯戚远,这两年有陆家宁力保,他自己能力也出色,青云直上,年纪轻轻做了吏部尚书。
五年后,嘉裕帝正式退位,陆家宁登基,成为新皇,此时冯戚远也已官至一品大员,成为大豫朝最年轻的首辅。
陆家宁继位后,一直勤勤恳恳,勤政为民。多年来也就跟冯戚远拉个小手,偶尔聊表君臣情意,来个抵足而眠。
如果非要在这两人身上找个缺点,那就是这二人一生未娶妻。
甚至陆家宁之后的皇位,也是他在宗室里找了个可塑之才过继的。
这两人的做法放在当时的时代,可谓惊世骇俗,时人纷纷猜测,这二位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直到千年之后,才有一群人为他们正了名。
哪有什么难言之隐,分明就是帝王受,忠犬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