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当逆袭变成攻略[快穿]>第76章 成道篇

  “先生再见。”

  “先生再见。”

  “先生再见。”

  ……

  明译对那些向他道别的孩子一一笑着点头, 等到最后一个学生走了以后才收拾好自己的物品离开私塾,路上又碰到一些孩子的父母,他们见到明译也纷纷同他问好,明译也一一笑着回应。

  他是这个镇上唯一的教书先生,所有人家都会把自家孩子送到他这里念书, 几乎所有孩子的家长都认识他, 哪怕一些没有孩子的人家也大都认识他,但也不排除有真不认识他的。

  明译抬头望了望天, 一丝凉风吹来, 他连忙加快了行走的脚步。

  这个天气, 恐怕要下雨!

  他住的地方离镇上有点远, 教孩子们念书很不方便, 也有人曾劝过他让他搬到镇上去, 但明译只是摇摇头拒绝了。

  他对自己的窝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再加上他是一个男人,体力还是有的, 也不在乎多走那几步路,顶多就是来去有点麻烦,不过显然明译并不在乎这个。

  天有不测风云。

  明译刚离开镇上不久, 天空就翻起了滚滚云层,黑压压的乌云顶在头上, 明译心中终于升起了几分不安。

  不会,这么快就要下了吧?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在明译脑海中,天空就突然打了个炸雷, 明译见状连忙加快脚步,照这个趋势来看,他在大雨来临之前想必是赶不到家中了!

  赶是赶不回去了,只能先找个地方避雨。

  他记得离这不远有一间小庙,原先不知供的哪位神仙,因为时间过得太久,那庙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早已没有什么人去拜祭了,只有一些无家可归的乞丐临时在那歇脚。

  明译前脚刚踏进破庙,后脚天空就打了个炸雷,紧接着大雨哗哗而下。

  他心有余悸的回头去看外面,雨幕几乎遮盖了远处的景物,只能瞧见一点淡淡的影子,这场雨来的真突然,他想。

  暂时是回不去了,明译捡了些庙里前人留下的干草,生了火堆。

  外面天空暗漆漆的,庙里本来也是一片黑暗,在火堆烧起来后才有了唯一的亮光。

  他在火堆前做了片刻,忽的想起来他还没拜祭这庙里供奉的神灵,在人家的地方歇脚,总不能不给主人打个招呼。

  想到这明译爬起来,走到那高大宏伟的泥像前,跪在地方双手合十拜了拜,嘴里小声念着:“借您的地方用一用,等这雨停了小生回去后定准备一些供奉献给您,回报这借宿之恩……”

  说完他起身站起来,回到火堆旁,那泥像受了他的跪拜依旧静静地立着,被人简单画出来的眼睛默默注视视着前方,看着庙门外的瓢泼大雨。

  明译坐在火堆前不一会儿里觉得有些累了,他今天站着教了一天的课,现在腿疼的厉害。

  平日里倒不是这样,只是今日有些特殊,他的椅子被不知道哪个调皮的小鬼弄断了一条腿,害得他只能站了一天。

  赶明儿一定要查出来那个小鬼是谁,好好教训一下,明译磨着牙想。

  在他想着些乱七八糟事情打发时间的功夫里,庙里又进来两个人,那是一个身着布衣的姑娘和一个背着柴火的老人。

  那姑娘没料到出了一趟门竟撞上了这么一场大雨,没带任何防备的东西,衣服被雨打的湿漉漉的全贴在身上,透出她身体美好的曲线。

  明译只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眼,非礼勿视,他饱读诗书这么多年,礼法全印在脑子里,在女子遇到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不能趁人之危占了人家便宜。

  只是他想避开人家人家却没想避开他,那姑娘见到明译面前的火堆顿时眼前一亮,迈着小碎步过来扭捏的道:“这位公子,我能坐在您旁边吗?”像是怕他不同意似得,她又补充道:“不会离您太近的,我这出门忘带了雨具被这突然其来的雨打湿了衣服,只想坐在这烤一烤……”说到最后她已经声若蚊呐。

  明译听了她的话才敢把头转过来面对她,只是视线放在她脸上,其他地方是半点也不看。

  那姑娘见明译这般漂亮的眸子亮了亮,她原以为这番话说出去肯定要被对方占去一点便宜,对方才会同意她坐在这,没想到这人见了她却半点不看她身体,到这阿凡终于放下心来,这位公子定是个君子。

  也的确如她想的那样,明译全程只看着她的脸没有看其他任何不该看的地方,他张口道:“姑娘坐吧,在这种特殊的时候,你我也不必拘这俗礼。”

  说着明译往旁边让了让,给她腾出位置来,阿凡见他这般通情达理自是喜不自胜,连忙提了提湿漉漉的衣摆在明译身旁坐了下来,还小心的把裙摆往自己那边拎了拎,怕弄湿了明译的衣服。

  坐在门口的老汉看着这一幕痴笑一声,口里小声念道:“郎才……女貌……”显然在老汉眼里,两个年轻男女坐在一起,互相又对对方有好感,必定是好事将近。

  想着老汉借着火堆还算明亮的光芒瞧了瞧两人的相貌,果真是男才女貌。男的仪表堂堂,女的娇艳如花,他心里啧啧称赞,接着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真是天公作美啊。

  明译不知道他们的动作都叫人瞧了去,见那姑娘把自己的湿衣服撸到自己那边去,对她所想心内了然,脸上尽量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道:“姑娘不必客气,往这边坐坐,你的衣服湿,靠近火堆才暖的快。”

  他看了看火堆边缘的阿凡。

  阿凡本是担心自己靠的太近会惹人不喜,毕竟坐到这里都是自己厚脸皮蹭来的,她要是更过分些恐怕会惹人生气,叫人把她撵走。没想到这会儿那公子竟会主动邀她过去,阿凡这般想着,心里对明译更加感激了。

  她小心的往火堆挪近了些,然后有些羞怯的抬头对坐在火堆边的俊郎公子露出一抹微笑。

  在火光的照耀下,明译终于看清了这姑娘的脸,没想到这看起来家境不太好的姑娘倒是生了一副好样貌,不过明译并非好色之人,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三人在这破庙里坐了有一段时间,期间没有人说话,只听到干草噼里啪啦烧着的声音。姑娘很是知礼,在开过一次口之后便不再说话,因为怕麻烦别人。

  明译则静静地看着火堆,脑子里想着什么事情打发时间,因着姑娘的存在感不强竟把人忘了,抛在一边没说一句话。

  老汉好奇的看了他们一会儿便收回了目光,有些浑浊的眼默默看着门外不停歇的大雨,心里想着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三人就这样沉默着,等着外面的大雨停下。

  只是他们还没等到雨停,外面又进来了一个人,来人着着一身玄色衣袍,他在进庙的第一时间就拿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脸,状似在擦脸上的雨水一般。

  可明译看得清楚,那人衣服上连一滴水都没有。

  刚刚老汉与姑娘进来的时候,老汉披着蓑衣,蓑衣上直往下流水,而姑娘的衣服都被打湿了,他们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水迹。

  而这人却有些奇怪,他没有带任何雨具衣服上却没有沾上一滴雨,进来之后又借着擦脸的动作遮住了脸。

  不过别人怎么样也与他无关,明译看了那人一会儿就移开了目光。

  接着一阵细小的声音传来,明译知道是那人在弄干草的声音,应该是准备坐下来,他心中暗道。

  虽然明译不在乎那人的情况,他身旁的姑娘倒是盯着那人看了好几眼,她平时是给有些钱的人家做刺绣的,因此对衣服的质地款式都很是了解。

  这人身上的衣服,用的是云京上好的绸缎,衣领与袖口均描着金丝,在哔啵燃烧的火光中,那人衣袍上隐约显现出锦绣山河图样。

  阿凡揉了揉眼睛正想仔细看看,想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然而等她再望过去时,却接收到了一道格外犀利的目光。

  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的方向,一声不吭。

  阿凡被吓得心一跳,连那人脸都没看清楚就收回了目光,这个人眼神真凶她心中暗道。

  那人见阿凡不再看他也收回了目光,随手拿起地方的一根干草随意摆弄着,原本明译以为这人是想同他一样燃个火堆起来的,但这人显然没有那个心思。

  只要有一个火堆就够了,点火在那人眼里只代表照明而已。

  庙外瓢泼大雨不停,庙里人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已经到了午夜了,身边的姑娘已经耐不住困倦依着火堆睡了,明译仰躺着,双手交叉垫在脑后,看着头上的庙顶。

  他睡不着,又不想打扰到别人,只能这样静静地待着,可时间长了这样便有些无聊了。

  他悄悄坐了起来,为防把别人吵醒动作很是轻巧,于是在他刚刚坐起来就与对面一双漆黑的眸子对上的时候,被惊了一跳。

  不过他很快就稳住了心神,没有弄出太大动静吵醒别人。

  没想到在这深夜时分,还有人同他一样睡不着,明译缓过那阵惊讶这样想着,不过转过念来,又想起刚刚对上的那双漆黑的眸子。

  他刚刚只与那人对视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不知道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什么反应,不知是不是与他一样惊讶这深夜竟有人与自己一样没睡。

  这般想着他便有些好奇,甚至想再看一遍那双眸子,好吧,其实这是假话,还是因为那人入庙时故意把脸遮起来的事令他有些在意,他对这人的相貌产生了好奇心。

  学堂的孩子不知道他们的先生除了教课时认真严谨的模样还有另外一副样子,对于引起了他好奇心的东西,只要没有满足他的好奇心,明译便会更好奇,而这种好奇具体体现为小心翼翼的靠近和探索。

  但眼前的是一个大活人,明译自然不能像研究书籍、小动物那样,毫不掩饰的看着探究别人来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但悄悄看一眼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明译这般想着又抬头看了过去,而这次竟又与那人眼睛对上了,还是那双极为漆黑的瞳孔,明译刚刚没来得及仔细看这下稍稍用了点心去看,意外的发现这个男人的眼睛真好看!

  是真的好看,眼尾微微上挑,眼眶稍稍往下凹陷,使那双桃花眼看起来显得有些深邃,漆黑的瞳孔似乎能把人的目光吸进去似得。

  明译一不小心竟看呆了。

  那双漆黑的眸子就像漩涡一样吸引着他不断沦陷,而眸子的更深处仿佛藏着什么比漆黑更加神秘的东西……明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这不能阻止他一步步沦陷。

  正在这个时候,身旁的姑娘突然嘤咛了一声,也正是因为这道声音,明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清醒过来的一瞬间,他心脏猛的跳动了下,他刚刚竟然看一个男人看呆了。

  待到心脏的鼓动逐渐平复下来时,已经过去了半盏茶时间。

  明译自认为自己不会被一个男人迷惑住,就算那个男人眼睛很好看,可再怎么样那也是同他一样的男人啊。

  他见过不少长相杰出的男女,对于美色的接受力比之常人要强……再说身边的姑娘就挺漂亮,眼睛也十分好看。

  明译默默盯着与自己隔了大约两臂距离的熟睡女子看着一会儿,半晌后,哑然了。

  也许那个男人就是生了一双比许多人都要好看的眸子吧,甚至要比许多女子都要好看。

  “公子……公子……”阿凡嘤咛一声醒来便发现身边帮过自己的公子正盯着自己发呆,连自己醒过来了都没发现,这会儿还……还在盯着她看……

  阿凡面上忍不住泛起一层红晕,垂下眸子低声唤了他一声。

  明译在她的呼唤中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偷看人被对方发现了,不禁也有些脸热。

  怕姑娘误会,明译连忙解释道:“抱歉,我刚刚只是在发呆……”这话一说完他就觉得不对,果然低头一看,就见姑娘脸更红了,垂着头不敢看他,那模样……很是羞怯。

  明译:“……!!”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明译欲哭无泪。这下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先是偷看姑娘被人抓包,然后又说错话把事情弄的越来越糟,害得这姑娘往歪曲的方向越想越深。

  明译十分后悔,他活了二十多年,也遇到过不少媒婆来说过亲,可他却从没有答应过。

  因为他不想随便找一个人过日子,他希望陪着自己的那人是自己真心欢喜的人,而那人也是真心喜欢他,如此才能相伴一生、白头偕老。

  而这位姑娘……明译暗暗瞥了她一眼,他们才见了一面而已,哪里达得到这个地步。

  明译认为自己不该继续待在这了,要是真惹得人家姑娘想的太多,到时候…他打了个寒颤,就是真有嘴说不清了。

  虽然何阳县民风开放,对女子的束缚没有那么大,可他既然不想把姑娘娶回家,就不该让对方产生误会,平白使别人错付真心,这罪责他担不起。

  明译正想起身,刚抬头就与这一切误会的起源——一双漆黑的眸子对上了。

  那一瞬间他神色明显愣了一下,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刚刚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抹戏谑的笑。

  虽然只有对视时那短短的一瞬,那人很快就避开了眼,但明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么说他刚刚竟被那人嘲笑了!

  明译想到这心里怒火一下子升了起来,虽然对方并没有做什么,但是这件事毕竟是由他而起,虽然他不知道可是明译难免要把这件事给那个男人头上算一份。

  男人似乎感觉到他在不满,看了他片刻,嘴角突然抿了抿,对他露出一个印着火光的笑容。

  明译:“……”

  他虽然看到了那个似乎含着善意的笑容,可却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嘲笑过他之后又对他笑,恶趣味吗?

  男人见他没动静,便主动道:“要不要过来?”

  明译:“……”

  在这短暂的沉默中,那个男人始终静静地看着他,眸子里含着笑意。

  阿凡没有注意到这短暂的交锋,她低垂着头暂时还没有勇气抬起来,等到她再抬起头时,就见到对面两个男人并肩坐在一起的一幕。

  阿凡:“……”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刚刚还坐在她旁边对着她发呆的公子转眼便到对面去了?!

  明译最后还是屈服了,乖乖的做到男人旁边,只是不太想搭理他。

  男人见他兴致不太高,靠近他些,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若是想回去也不必勉强自己,我……不会拦你。”

  他的声音很好听,离的近了便感受更深,低沉磁性,声量虽轻却字字敲在人的耳膜上。

  明译便转过头与他面对面,两双眸子对视着,道:“你刚刚看见了吧?”

  男人:“……”他一边眉微微往上挑了挑,似乎不明白明译再说什么。

  明译顿时眸子眯得深了些,这人看了笑话现在竟不想承认?

  男人没有再和明译说话,转过头去,手里随意捏着一根干草把玩着,刚刚那无声的纷争便这样沉了下去。

  明译盯着男人的脸看了一会儿,想到自己只弄出了那么细小的动静就被对方觉察了,这人大概一直没睡。

  和他一样,但他是愁着这场大雨什么时候停,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家里的屋子在这种天气下恐怕又要漏雨了,回去要托人修一修。

  突然后背感到一股推力,明译疑惑的回转过头,就见旁边的男人正用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他,张口道:“墙壁上有水,你要不想弄湿衣服……”他用眼神扫了眼明译身上干净整洁几乎纤尘不染的白衣。

  明译:“……”他这才注意到他刚刚胡思乱想的时候竟朝后椅去,要不是这个男人帮了他,他身上的衣服就要弄脏和弄湿了。

  可是,他虽然很感谢对方出手相助,但是并不喜欢对方说话的语气。

  因为这种语气有种轻视的意味,多少让人不舒服。

  但是对方到底提醒了自己,刚刚这人冒犯的行为就算了。

  而且明译并不喜欢欠别人的,既然对方帮了自己他便表达一下谢意,想是这么想的,就在他打算做的时候对方却突然闭上了眼睛,似乎要休息了。

  明译:“……”

  ……看起来对方似乎并不需要他道谢。

  明译做人很是想得开,在活着的二十几年时间里,即使是科举进士及第之时他也抱着豁达的心态来面对,更别说别的什么时候了。

  这种心态说的好听点事心胸宽广,说的难听点就是对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萦绕于怀,没有什么牵挂的东西。

  如果这种人能一直这么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但如果……如果有一天,这种人有了什么在乎的东西,或者是在乎的人时,将是非常不利的。

  因为,或许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伤害了那个潜意识里在乎的人……

  ……

  这场大雨一直下到了丑时末寅时初才渐渐转小,说小也只是相对而言,但若是这个时候穿着雨具出去的话是没什么问题了,至少衣服不会弄的太湿。

  明译这一夜一直没有睡,说不出来为什么,今夜他一直没有睡意,他就这么看着被打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门缝外只要落到地方就溅起海碗大的水花到变成铜铃大小。

  他想了想,准备起身出去看看,谁知刚一动腿上就传来一阵酥麻让他险些再跌回去,可能还是极不雅观的姿态。

  不过,还好,他刚刚用手撑了下,避免了这种情况发生。

  等到腿上那阵酥麻感过去,他才缓缓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上的干草泄,抬腿往大门走去。

  他没看见在他迈出第一步时坐在他身边只隔着一条手臂距离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默默凝视着他的背影。

  昨夜那个男人进来时留下的门缝足够一个成年人侧着身子过去,所以明译也没有将门再打开些,拉门发出的声音不算小,在这样的夜晚这样大的动静会把一些睡不不算深的人吵醒,于是明译就侧着身过去了。

  他比较瘦,而男人身材比他高大一些,他留下的宽度足够明译过去了。

  庙外有一片在长年的风吹雨打下变得破旧漏水的廊沿,勉强可以遮雨。

  明译就站在廊沿下,此时天色还暗着,不过他的视力很好,在庙里借着变得小了许多的火光都可以将就着看清外面的情况,此时直接站在外面看的便更清楚了。

  他看着看着竟觉得这雨缠绵的紧,不由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雨丝便亲亲密密地落到他手上,在他手上留下一抹水痕便顺着指间的缝隙滑了下去,接着落到地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明译怔愣了一瞬,不由失笑,收回了手,把手甩干又回到庙里。

  他上次玩水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没想到如今已经二十有四的年纪竟也泛起童心来了。

  坐在墙角的男人见那道白色的身影回来又闭上了眼睛,他原以为这个人会回到他的身边坐下,却不想竟听到不远处发出了动静……

  他睁开眼睛,在已经暗淡了许多的火光下,那双冷静到甚至有些冷漠的眸子被染上了几分火红的光芒,使得那双有些冷漠的眸子看起来多了几分人情味。

  明译是准备现在就回去的,在确定雨已经小了之后便有了这个打算,他的包袱还放在原来的位置,里面有两本教课的书,被他用油纸包好放在了包袱底下。

  也幸好是用油纸包着的,这样可以防止雨水打湿了。

  拿了包袱明译便准备走了,他甚至已经快走到门口了,只是就在他走到男人不远处时被突然出现的一道男声叫住了。

  “你要走了?”他说话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似乎就是简单的问一下,甚至不需要别人回答也无所谓。

  可是明译听到这声音还是停下了脚步,他微微偏身转向男人的方向,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他轻轻点点头,道:“是的。”

  他的声音也放的很轻,不想吵醒重新睡着的姑娘和靠在门边的老汉。

  男人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明译便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最后男人闭上了眼睛,似乎对他没什么兴趣了。

  明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发现这人是真的没什么话想对他说了,便抬脚要走,然而这次还是走不成……

  本来睡着的姑娘突然醒了,她揉着朦胧的睡眼看着这边道:“公子……”刚说了半句她意识便清醒了一大半,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睁大,道:“公子,你这便要走了吗,外面还下着雨呢?!”她语气有些惊讶。

  明译有些无奈,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时候醒?

  他解释道:“外面雨下得小了。”言下之意就是不是你理解的那样,我没有在雨中赶路的癖好。

  姑娘闻言有些呐呐道:“这样吗?”

  明译点了点头。

  接着姑娘便垂下头,神情似乎有些为难道:“不知公子家住何方?我……”

  明译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微妙的情绪,还未回味过来那股情绪为何,姑娘顿了顿又张口了:“这条路共通往三个方向,我家也在其中……如果公子与我同路的话,不知……”

  她的话说一半留一半,欲语还休的模样显得她似乎很是羞怯。她本就是貌美的姑娘,生的螓首蛾眉,肌肤雪白,唇瓣更是似樱桃一样鲜红,这般模样看起来可真叫人怦然心动,如果看着她的那个人不是铁石心肠的话,必会为她倾倒。

  靠在墙角的男人原本闭着的眸子不知何时睁开了,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在火光晕黄中带着丝丝火红的光芒印照下,站在火堆前芝兰玉树之姿的白衣男子,与端坐在地欲语还休的羞怯女子真是一副极美的画面,可是……

  男人微微沁着火光的眸子恍若真着了火一样,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握起,本来坐得笔直的腰背此刻更是崩成了一道紧直的弧线。

  沉默了一会儿后,明译道:“不知姑娘家住何方?”

  明译有些无奈,他虽然可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可对方毕竟是一个姑娘,她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他再不应声岂不给人难堪。

  那姑娘见他似乎有答应的意思,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欣喜的道:“我家住在怀南山下的银墨村里,我们村子靠山吃山,山里盛产一种银白色的炭,所以我们村便叫银墨村。这种银炭很值钱的。”说到最后她还补充了一句。

  明译听了她的话心却往下一沉,因为……他就住在银墨村。

  可是他们村里什么时候有长得这么标志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