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一种奇妙的预感,陶宁雨的直觉告诉她越隽听到这话应该会不开心。

  果不其然,她抬头悄悄用余光看向越隽时,从他的平静脸色中窥见了一丝波澜。

  越隽正看着她,轻轻挑了挑眉,道:“那么小雨为什么拒绝呢?”

  越奕也看向她,眼神别扭中有一丝期待。

  陶宁雨顿时有些头大。

  她斟酌了一下,答道:“奕公子是府上的客人,小雨本是关心客人的身体才赠予草药,这是小雨应做的,本不该获得回报。况且奕公子也用了一番心意,小雨有些实在过意不去,便想着心领了便是。”

  这话一出,越隽和越奕的脸色都好看了一些。

  越奕听来,陶宁雨的这番话说的是:“我只是关心你的身体,不求回报。你的礼物心意深厚,我有点不好意思收。”

  这不就是在对自己示好么?越奕心里舒坦不少,心道我们之间的情谊果然不浅,一开始的说辞说不定只是为了客气一下。

  越隽听来,陶宁雨的这番话说的是:“他是府上客人,所以我才稍稍关心他一下。他的回礼虽然用了心思,但是我们关系没到那个份上,所以我不想收。”

  这不就是在撇清关系么?越隽心里舒坦不少,心道我就知道她果然还是最关心我的,最后收下东西估计也是越奕这小子软磨硬泡的。

  “这样啊。”越隽道,不甚在意地问了一句:“小奕这是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也没什么啦。”越奕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就是买了一盆花,还有抓了几只蝴蝶而已。”

  “花……”越隽眼神顿时扫向陶宁雨,意味深长道:“原来你方才身上的气味是花香啊。”

  陶宁雨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无辜道:“或许是沾染上了一些味道吧。”

  “花香?”越奕吸了吸鼻子,凑近越隽,有些天真地道:“表哥,你闻闻我身上有没有味道!我可是同梦迪待了整整一晚上呢!哦,忘了说,梦迪是那株花的名字!”

  越隽顿了一下,微微低了低头,又很快抬起头来,快到陶宁雨觉得他只是装了个样子。越隽有些敷衍地道:“嗯,是有些花香味。”

  越奕闻言便“嘿嘿”笑了几声,倒是很天真烂漫的模样。陶宁雨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他好笑的。

  越隽倒是也笑了一下。

  兄弟俩很快分道扬镳。越隽便走边问道:“小奕那些玩意儿,你是怎么处理的?”

  陶宁雨答道:“花我放在窗台边养着了,蝴蝶我已经放生了。”

  “怪不得我总觉得今日在府上瞧见的蝴蝶特别多呢。”越隽有些恍然地道。

  两人走到屋内,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陶宁雨唤了下人传膳。给越隽净手完毕后,午膳也刚好到了。

  陶宁雨扫了一眼,发现桌上多了一双碗筷。她有些茫然,抬头问道:“公子这是要请奕公子来同你一同用膳么?”

  越隽轻声笑了一下,道:“不是。这是给你准备的。”

  “这……不合适吧?”陶宁雨犹犹豫豫地道。

  “有什么不合适?自然是合适的。”越隽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下。

  见陶宁雨一时半会儿没啥反应,看来还有些犹豫,越隽便起身道:“要我伺候你么?”

  说着越隽真替她把椅子拉开了。

  陶宁雨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一种受宠若惊和惊慌失措的混合感。她一边觉得越隽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一边已经慌不择路地开口道:“不用不用!公子你坐你坐!”

  越隽对她笑了一下,接着就一鼓作气地把她按在了椅子上。

  陶宁雨有些懵,但还是下意识地乖乖坐在了椅子上。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又看了看越隽的脸,陶宁雨愣愣地想,这不会是什么鸿门宴吧?

  可是她也没干什么呀。

  越隽拿起筷子,看陶宁雨没什么反应,便道:“可以动筷了。”

  “哦,哦。”陶宁雨便也拿起筷子,低下头吃起东西来。

  不得不说,越府的厨子做饭确实有一手。陶宁雨有些忐忑,但是这菜味道确实很好吃,不知不觉间她就吃了好几口。

  陶宁雨吃饱放下碗时,越隽还在慢条斯理地继续进食。

  察觉到了陶宁雨的视线,越隽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坐着吧。”

  过了一会儿,越隽终于用完了午膳。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招了招手,下人便进来将残羹剩饭撤走了。

  越隽看向陶宁雨,陶宁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开口道:“公子,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忽然有点不正常?

  后半句话她没敢讲出口。

  “小奕不是因为你送了他一盆草给了谢礼么?小雨也送了我一盆草,我请小雨吃顿饭怎么了?”

  越隽理直气壮道。

  “所以……这一顿饭是谢礼?”陶宁雨问道。

  越隽矜持地微微点了点头。

  陶宁雨无语凝噎。谁会把和自己吃饭当做给别人的谢礼啊?这是有多自信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儿?这还不如越奕呢,至少人家还花了心思的,越隽这饭请得,跟顺带的似的。

  正暗自腹诽着,忽然感觉眼前一暗,额头一疼。原来是越隽起身弹了她的额头。

  “想什么呢?不会是在心里骂我吧?”越隽一语道破。陶宁雨面露无辜,连忙摇头说“不敢”。

  “你可敢得很。”越隽冷哼一声。

  陶宁雨讪讪一笑,故作镇定。

  “把我的玩笑话当真了?”越隽笑了一声,“这个时候倒听话得很。真是个蠢丫头。”

  陶宁雨低下头,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本公子怎么也轮不着拿一顿饭当作礼物。在你心里本公子的档次就这么点么?未免有些瞧不起我了。”越隽懒懒道,“我怎么说也得比越奕那个傻小子好出百倍不止吧。”

  陶宁雨经历刚才的虚惊一场,已经不再对这份礼物抱有什么期待了,不管是什么应该都比一顿顺带的饭好。她对着越隽敷衍地笑了笑,没说话。

  “越奕还是孩子心性,有时候做事难免幼稚,不懂得前后思量,缺点分寸。不必一味惯着他,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直接来找我便是。”

  越隽靠在椅子上,懒懒道。

  “好,小雨明白了。”陶宁雨笑笑道。

  就在这一瞬间,越隽头上许久不动的“C”忽然跳了跳,一瞬间变成了“B”,又很快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