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些许不甘, 抬手便令人将此刻有些碍眼的食盘尽数撤下,面上带着些冷意。

  然沈苍檀却并未因此放弃,微缓和了下情绪, 随即笑得愈发温和, 与两人闲聊起来,而其中他仿佛对「沈幕」尤为的好奇。

  只可惜因为「沈幕」是突然出现在黑市,无人知道他的身世身份, 而对于之前的记忆他更是一点也不知晓, 因此在沈苍檀相问时, 他大都一脸茫然,摇了摇头不说话。

  见此的沈苍檀尤为的恼火,没有达到想要的目的, 不由得阴沉了脸,并且控制不住的想发怒, 但碍着身份,他还是逼迫自己生生忍了下来!

  他笑了笑, 看向下位的少年道,“竟没想到朕还能见到容貌与皇叔这般相似之人,若是旁人还以为是皇叔流落在外的幼子呢!”

  沈苍檀如此说着,一脸温和,“如此算来朕与你也算有缘,不然又怎会在此地相见!”

  “你且放心!”他如此说道,脸上恢复几分威严模样, 朗声道,“既我们如此有缘, 朕亦是不会亏待你的!”

  沈苍檀如此说着, 随即便拍了拍手, 令了殿外的侍从而入,手上端着的是一方漆盘,其上罩着一层黑巾,看起来像是极珍贵一般。

  见状,沈苍檀亦是起身,只身下了台阶来,掀了那层黑巾,果真,一圆形镂空的玉佩便显露了出来,其形难掩精致,其色入月光皎洁,淡淡光辉,一见便不是凡品。

  “这乃是多年前番邦上供,即使在盛产玉石的地界,这也是难得的佳品!”

  他抬手将玉佩拿起,好一阵端详方才又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少年身上,神色莫名。

  “今日你与朕有缘,如今朕便将这玉佩赐了给你吧!”

  他如此说着,随即便将手中的玉佩递了过去,好似不过赏赐了一件寻常的物件。

  见状,沈幕自也不好再坐,慌忙起了身,但却没急于伸手去接,反而多了许多思绪。

  他知沈苍檀必不会轻易放过他,而如今的赏赐定然也是不简单的,只他不知道的是,眼前之人具体要怎么做,因此他有些迟疑。

  装作有些慌乱一般,连忙委婉拒绝道,“陛下抬爱,但草民出身卑贱,此等珍贵之物,草民实在...”

  试图蒙混了过去,然而沈苍檀却并未给他这样的机会,当即便打断了他的话。

  “烁朝境内,皆是朕的子民,既然是朕的子民,在朕眼中又有何人是卑贱的!”

  他如此说着,言语间满是帝王的威严,看向眼前之人时,转而又换了脸色,“还是说你瞧不上朕的赏赐?!”

  这番言辞间已然带了淡淡的杀气,眉眼间满是不容拒绝。

  闻言,正低着头的沈幕也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此事异常棘手,但也已然没有他拒绝的余地了。

  无奈,他也只能抬了头,惶恐的道,“草民岂敢,还望陛下恕罪!”

  他如此说着,再转眼时他已然又低了头,“多谢陛下赏赐!”

  伸出手欲要去接,动作间极为的恭敬,连带着身体也能看见明显的颤动。

  见状沈苍檀的面色方才缓和了些,而一旁的苏山莫见此也能明显的感觉出些不对劲来,正欲起身开口,但下一刻,他却又忽的想起入宫前少年对他的叮嘱,一时间神情微滞,好一阵挣扎方才又重新坐下,眼中尽是不甘。

  “你可要收好了!”

  沈苍檀如此说着,面容温和,与方才好似不像同一个人,但越是这样,沈幕便感觉愈发的不安,看着与他越来越近的玉佩,他下意识的伸手便要接过。

  眼看着便要触碰上,可下一刻那玉佩便像是脱线的风筝一般,未待他反应过来,转眼间便就已经跌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上好的玉石便就此碎了一地。

  苏山莫愣住了,正拖着漆盘的侍从愣住了,就连咲山也愣住了,谁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般的事,思绪一阵混乱,直到一声厉喝打断了他们,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大胆!”

  看着一地的碎石,沈苍檀眉头紧皱,周身尽是围绕着浓重的戾气,他狠狠的看向眼前之人,显然是气急了,怒道,“你可知这玉佩是何物?”

  “这乃是朕皇叔留下的唯一遗物,本是朕瞧着与你有缘才想赐了你,可如今却被你摔碎,你该当何罪!”

  言语间已然带了杀意。

  而就在方才那玉佩破碎的下一刻,沈幕已然直直的跪了下去,在听见此番话后更是瞬间白了脸色,浑身颤抖着求饶道,“陛下饶命!”

  沈幕早就清楚眼前之人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但他想这人碍着身份也不会这般快的对付他,多少也是暗中行事,然而却是他猜错了,就连隐藏都不想隐藏,单单就借个玉佩便要对他发难,而且还是当众有意陷害,这沈苍檀就是明目张胆的想要弄死他!

  倒是他大意且天真了,如今的沈苍檀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弱小孩童,而是独霸一方的帝王,眉目微动便能结束一个人的性命,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还无一人敢多言,就算没有那玉佩,他也必死无疑,那里需得遮掩,想让他死再明显不过。

  沈苍檀那里会管眼前之人的求饶,抬手一挥便令了早已在殿外的侍卫进来,看着颤抖的少年,无不残忍的道,“你既然敢摔碎朕皇叔的遗物,便已然知道这是死罪,何须求饶!”

  他如此说着,再转身时便只剩了一身冷冽,看着殿下候着的侍卫厉声道,“都愣着做什么,此人以下犯上,已然犯了死罪,还不快将他拉下去杖毙!”

  方才还亲和无比欲要留人在宫中长住,而此刻已然是想要夺取其性命,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如今倒是应了这所言。

  而一旁的苏山莫见状却是坐不住了,他亲眼看见明明是陛下故意松手将那玉佩摔碎,如今却将罪责尽数归在了少年身上,他虽不解,却也猜到了陛下是有意陷害。

  脑中顿时闪过诸多的思绪,一时间也顾不得临入宫时少年对他的叮嘱,眉眼紧皱,当即便起身与沈幕同跪在了一处,连带着也一并阻拦下了那群正欲靠近的侍卫。

  “陛下恕罪,这少年出身乡野,从未如此近的见过陛下天颜,一时间慌乱的狠了,并不是有意冒犯陛下,还请饶他一命!”

  他出声解释着,即使跪伏在地上,青年依旧是不卑不亢,但若仔细听时,便能发现其言语间满是不容控制的慌乱 。

  而就是这般才更惹得沈苍檀相厌,他玩味的道,“爱卿既然知道这人不过是个乡野村夫,又何至于为这样的人求饶,坏了我们君臣的关系呢?”

  他如此说着,而那眼神却是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跪伏的青年,生怕错过了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而就在方才,待沈幕听见苏山莫维护他的话之时便就已心生不安,如今再听沈苍檀这般讲话,更是生了股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未待苏山莫回话,沈苍檀已然又换了个语调,“还是说苏爱卿的忠心便一直不在朕身上,如今见了这少年的容貌,想起了旧主,就敢违抗朕的命令吗?!”

  语调阴郁且森冷,危险的意味十足,仿佛已经在生与死之间徘徊。

  刚闻言时,苏山莫已然苍白了脸色,他自然知道眼前之人意有所指,也知这短短几句话便能轻易的要了他的命,甚至于是整个苏府的性命,神思混乱,当即便连忙求饶道,“陛下息怒,臣从未生过不臣之心,还请陛下明察!”

  一瞬间,整个苏府的性命,全然都系在了他的身上,不可贸然行事,需时刻冷静,乃是他一生的宿命。

  而沈苍檀在听见这些话后,表情却并未松缓的意思,他看了一眼青年,冷声道,“既如此,便不要违抗朕的意思!”

  他如此说着,便朝还呆愣在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令其继续将人带下。

  而侍卫知悉后,随即便马上反应了过来,立马便上前欲要将人制住。

  只不过还未待他们接近,忽的又一道声音将其打断。

  “陛下!”

  语气紧张且慌乱,带着些急切,出声之人正是咲山。

  他眉头紧锁,即使知道眼前之人已然黑了脸色,他仍旧毫不躲闪的直视这他的目光,继续道,“他不过是个寻常百姓,并不是有意冒犯,陛下仁德,还请饶他一命!”

  他如此说着,一旁的沈幕闻言却是暗自有些惊讶,他并未料到咲山会出言帮他。

  只不过沈苍檀闻言脸色却是更重了几分,连带着周身的杀意也愈发的明显,他抬头看向青年,语气冷冽的仿佛要将人冻住。

  “你在替他求情?”

  似不相信般,他倔强的再次问道,仿佛在给眼前之人再一次的机会。

  而咲山却并未退缩,迎着眼前之人的滔天怒火,他再次道,“是,陛下!”

  没有预料中的暴怒,在闻言后的沈苍檀先是一阵沉默,而后便是猛地爆发了出来。

  “哈哈哈....”

  他狂笑着,而后才再次看向殿内的几人,失笑般的道,“好啊,好啊,你们都在为他求情!”

  他如此说着,而后便又冷了脸色,极为残忍的道,“那朕就偏偏不合了你们的意!”

  他扫眼过去,厉声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人就地处决!”

  已然到了癫狂且失控的境地,苏山莫同咲山见状,当即还要在出口相劝,却已经被多余的侍卫制住。

  “陛下!”

  咲山一脸慌乱,侍卫在他面前根本扛不住一击,只是眼前之人的目光却让他感觉到尤为的心痛。

  不再去看,正欲要只身上前阻拦之时,殿外忽的传来的声响却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住手!”

  “顾将军,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啊!没有陛下旨意你怎么能私闯皇宫呢?!”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顾将军,顾将军...”

  殿外一阵吵闹,守在殿外的侍从声音急促,十分的慌乱。

  众人抬头去看,门口站着的正是前不久才回京的骠骑将军顾铭。

  看着殿内的情形,顾铭的脸色瞬时一暗,手中的长剑闪烁,许久后他才缓缓道,“我看谁敢!”

  那声音尤为的冷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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