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原煦不在乎地道:“顶多是分为中文名和英文名, 哪里有什么真正不真正的区别。”

  “更何况……”他微微眯起眼笑:“你怎么能确定娄启他认可的名字是卡罗尔,而不是娄启呢。”

  男人脸上的神色又冷了几分。

  “这种没意思的试探就别再说了。”原煦往后靠了靠:“你找我有什么事?”

  “卡罗尔正在追你。”男人的蓝眸中闪过一丝趣味:“我知道你不打算答应他,希望你能维持这个决定。”

  “你连儿子的恋情都要管?”原煦高高挑眉。

  “我已经给他物色好了结婚人选。”男人道:“伯特莱斯家族的联姻对象只能是地位相等的人,原家在华国也不过是一个没什么权势的小家族, 还配不上卡罗尔。”

  “不是吧不是吧, 这都2020年了,还有人在搞必须门当户对那一套。”原煦满脸震惊, 语气非常阴阳怪气。

  不过娄启的父母没一个好东西, 亏得对方到现在都没有长歪……等等,要说长歪, 好像已经歪了吧。

  原煦一下子陷入沉思。

  “既然你不喜欢卡罗尔, 我可以帮你摆脱他。”伯特莱斯说道:“他一向性格执拗, 被他缠上很难脱身, 如今他只是稍用手段便让人不愿与你交往,以后你的身边会逐渐只剩下他一个选择。”

  原煦听出他话里有话, 用食指摩挲着下巴:“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帮你把他带回意呆利。”伯特莱斯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目的:“与此相对,你需要帮我做一些事。”

  原煦抬了下眼皮:“你先说是什么事,如果比娄启还麻烦,我不是亏了。”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注意一些人的动态。”伯特莱斯道:“以你的交际圈和幸运, 这并不是件难事。”

  看来伯特莱斯的确调查过他, 而且调查得很细。

  原煦心里闪过无数念头, 最后只笑眯眯地道:“有关我的消息,你是从埃尔顿那里得到的吗?”

  伯特莱斯没有承认:“我的消息来源不需要与你交代,你只要说明自己是否同意。”

  “那当然是……不同意。”原煦收敛了面上的笑意:“虽然我的确不想让娄启缠着我, 但也绝对不希望他被你带回国继续当做工具一样利用。”

  “你在可怜他?”伯特莱斯微微挑眉。

  “那倒是没有。”原煦摊开手:“他也不需要我的可怜, 我只时觉得他至少不应该被人当成工具。”

  说实话, 娄启惨得他都快不好意思继续拒绝了,总觉得每一次拒绝都是在对方心上又添一刀。

  伯特莱斯的神色沉下去,正准备说什么,书房的门却被人大力推开。

  娄启从外面走进来,带进一身的冷气。

  “没想到您还有空来华国。”他声音低沉,眉眼锋锐具有十足的攻击性。

  “你制造出的小乱子就是为了保护他?”伯特莱斯轻笑一声:“为了一个人来霍乱自己的家族,你在华国这几年看来学了不少糟糕的东西。”

  “这是从您身上学到的。”娄启走过来,拉起原煦将他半挡在身后,语带嘲讽:“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娄启赶过来,今天的事自然是没办法继续谈下去,伯特莱斯瞧着被娄启好好护在身后的原煦,眸色一深,不知又在想什么。

  娄启拉着原煦离开别墅,没有人阻拦,那个司机不见踪影。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原煦忍不住问道。

  “我以为你在宴会。”娄启让他上车,等从后视镜也看不到那栋别墅,他才开口道:“原冕办了两个宴会,我知道你和他去的不一样,但是却没有看到你。”

  然后他让人一查,那辆载着原煦的车居然去了郊区,再结合最近意呆利那面的消息,很容易便察觉到伯特莱斯的打算。

  虽然立刻向这面赶,但是还是来晚了。

  “果然被你发现了。”原煦嘟囔:“我就觉得大哥的打算不靠谱。”

  娄启要是连两个宴会都发现不了,也不可能独身一人打下这么大的家业。

  “那家伙没对你做什么吧?”娄启见他不说话,担心地问道。

  “啊?哦,没有,就是说了几句话。”原煦回神,转移话题道:“他说已经给你挑好了联姻对象,要你回家结婚。”

  “我不会回去的。”娄启立刻道:“我也不会和其他人结婚。”

  “这个和我没关系,我不在意。”原煦打断他的话:“只是感觉他想要做什么事,他想让我关注一些人的动态,但是并没有告诉我是谁。”

  当然,他完全没有兴趣,所以甚至连陪对方演戏套出人名的兴致都没有。

  “你不用管这件事。”娄启皱眉:“他要做的事我大致清楚。”

  当初为了让自己在华国多待一段时间,他在伯特莱斯家族搞了些乱子,然后前段时间他察觉到那些人不安分,于是伸手过去将乱子搞得更大了。

  可惜还是让他找了机会跑来华国与原煦见面。

  “你……”原煦想起伯特莱斯和娄玄叶说起娄启的态度,眉头拧了拧。

  把亲生儿子当做工具,而且毫无爱意的,就连他也很少见。更何况娄启的生活环境决定了他没办法接触到更多的善意,童年在冰冷与争斗中度过,长大后唯一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也别有用心。

  “你去查埃尔顿了吗?”话到了嘴边,又换成另一句:“我的信息应该是他透露出去的,我会说多国语言以及幸运的事,很少有人知道。”

  之前米国酒吧里的事,似乎就有埃尔顿的参与,如今对方又把他的消息泄露给娄启的父亲,似乎除了最开始的催眠外,埃尔顿都在试图让原煦离开娄启。

  娄启眉头紧皱:“埃尔顿……”

  “你为什么一直留着他?”原煦低声问:“他和那面的人有联系,能泄露我的消息,说不定也会泄露你的消息。”

  “我知道。”娄启叹了口气,沉思两秒还是道:“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我的状态很差,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会在某一个夜晚直接结束自己的性命。”

  原煦一愣。

  “那时候我们也就十几岁,他刚开始对心理感兴趣,正好拿我做实验,我那时候觉得一切都随便,就随他去了。”娄启按了按太阳穴:“后来一直到现在,在认识你之前,他偶尔还会给我做心理咨询。”

  原煦知道他心理有一定的问题,正常人不可能会觉得世界毫无美好,但没有想到原来这么严重。那娄启一直带着埃尔顿,的确也是为自己的生命做保障。

  “所以他现在觉得我对你的影响太大,才会一直挑拨我们的感情?”原煦拧紧眉思索。

  “差不多,不过他这样并不是为了我,只是因为不希望自己的实验发生变数。”娄启说道,嘴角因为那句‘我们的感情’而微微上扬了几分。

  “他还真喜欢把每一个人都当做实验。”原煦眼里闪过厉色。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娄启道。

  刚开始接触心理学就给一个试图放弃生命的人做心理辅导,如果不是不把人命当做一回事,没人敢那么多。

  原煦看着他,越发觉得眼前的人只是看起来坚强,实则内心只有日益增加的空洞。

  他对于挣扎求生,不放弃生命的人一向很有好感,再加上娄启的脸和悲惨的经历,好感度噌噌上升,虽然没有到答应告白的程度,但已经无法再冷眼旁观对方的痛苦。

  “你应该去找正规的心理医生。”原煦说道,“埃尔顿心思不纯,还有那种催眠技术,如果起了坏心,很轻易能够毁掉一个人。”

  “我知道。”娄启伸手握住他:“对以前的我来说,维持生命不过是一件习惯,就算真的出了问题,也不过是尽早从无趣中脱离。”

  原煦动了动手,瞧他微微垂着眼,稍显脆弱的模样,还是没有将手抽出来,而是放缓了声音道:“世界上的景色千千万万,光怪陆离,那些曾经带给你痛苦的人和事都只是你生命中不重要的一部分,总有一天,所有伤痛都会被抚平,过好接下来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我已经遇见了能够抚平我所有伤痛的人。”娄启开口,他紧紧握住原煦的手,微微俯下身,将额头贴在他的手背上:“我知道,对你来说,这个世界上美妙的风景有千千万,可对我来说,你便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景色,是你将世界的美展现给我,让我有了重新活下去的欲/望。”

  一点热意从手背处蔓延,仿若臣服的姿势让原煦一时间愣在那里。他试图抽回手,却被人攥紧了。那双蓝眼睛抬起来,盈满了祈求:“阿煦,你愿意让我领会到更多的美好吗?”

  这是在告白,原煦清清楚楚自己应该拒绝,可是他张开嘴,对上那双蓝眸,一时间竟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看着对方眼里倒映着的自己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