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想要拥抱你, 亲吻你,这不是朋友之间该有的冲动。”娄启注视着他,那双深蓝色的眸如同阳光下平静的海面, 仿佛在闪闪发光。

  原煦觉得自己像是被狗盯上的肉骨头。

  “要么做朋友, 要么连朋友也没得做。”他在这方面一向狠心。

  美人计不起作用,娄启只好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那先从朋友做起。”

  原煦:……

  感觉和这个人说不通, 他干脆不去反驳,出门扔掉垃圾。

  “我等下回家。”扔完垃圾, 原煦道。

  他这句话刚落下,娄启的脸色瞬间苍白几分:“头疼。”

  如果不是他脸白得厉害,原煦还以为他是装的。狐疑地看了他两眼:“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这次娄启没有阻止, 静静地坐在床上看请来的医生忙前忙后检查一番。

  “没什么大碍, 只是需要静养,平时不要有太大的感情起伏, 不能剧烈运动。”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了推眼镜:“吃清淡些, 偶尔有头疼头晕是正常的, 不用太担心。”

  “好的。”原煦连连点头。

  等医生要走,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他这个情况, 需不需要住院?”

  “没有太大必要, 如果不放心,可以在医院里待几天看看情况。”医生说道,又推了一下眼镜:“还有其他事吗?”

  原煦摇头,见医生脚步匆匆地离开, 回头望了一眼娄启。

  娄启虚弱地靠在抱枕上, 见他看来, 轻轻弯了弯唇角。

  “你这么虚弱的样子还真少见。”原煦没有起疑心, 也压根不知道这个虚弱美人刚才嫌医生话多,把人吓走了,向前走了几步,坐在椅子上给他削苹果:“你伤不重,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按照娄启的性格,肯定不会待在医院里浪费时间。

  娄启顿了顿:“我让秦河办。”

  原煦削好苹果,本来是给病号吃的,结果因为太香,自己忍不住咬了一口。听了他的话,含含糊糊地道:“秦助理也太忙了。”

  娄启冷漠脸:“他工资很高。”

  然后盯着原煦手上的苹果:“我以为这个是给我的。”

  原煦心虚,正要咬第二口的嘴顿时停下:“那……我再给你削一个?”

  “现在这个就行。”娄启伸手:“你喜欢,应该很甜。”

  原煦总觉得自己被调戏了:“你不是有洁癖吗,这个都被我咬过了。”

  不等娄启说话,他眯起眼:“你下一句最好不要是咬过更好。”

  浓浓的威胁之意让娄启咽下到嘴边的话,自然而然的换了一个:“我现在就要吃。”

  毕竟是自己吃掉了别人的苹果,原煦想了想,用刀把自己咬过的那一块切掉,就又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好苹果。

  就是如愿吃上苹果的娄启目光莫名有些幽怨。

  原煦假装看不见:“既然你没事,我要回家了。”

  娄启低声道:“你走了,只剩我一个人。”

  “我让秦助理来陪你。”原煦表示自己听不出他的意思。

  “他很忙。”娄启不愿意。

  “没事,他工资高嘛。”原煦笑眯眯地道。

  这大概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娄启抿着唇沉默片刻,才开口:“我只想要你陪我。”

  原煦啧了一声。

  娄启和以前真是不一样,现在这个直球打得越来越顺手,他都快接不住了。

  “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娄启说道:“你可以不用管我对你的心意,只当做陪一陪朋友,可以吗?”

  “不好。”原煦拒绝。他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不是我当做不存在就真的不存在,你这样总让我觉得你把我当成傻子。”

  娄启目光游移了一瞬。

  他虽然没把原煦当成小傻子,但是的确也是在用这种说法糊弄他。

  “你只是不想恋爱,但你喜欢我的脸,我靠近你也不会对你带来烦恼。”娄启注视着他:“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阻止我。”

  “因为我不想伤害你。”原煦说道,忍不住捏了捏鼻梁:“坚持的越久,受到的伤就越大。”

  “我不会受伤。”娄启摇头。

  “真的吗?”原煦凑近他,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眼睛映着他的身影:“虽然我不会和人恋爱,但是我喜欢美人,也会和他们发生肉体关系……”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娄启一把握住了手臂。

  男人的脸色不复刚才的平静,眼里酝酿着可怖的风暴。

  “你看,你受不了。”原煦抽回手:“不如早早远离我。”

  “他们长得不如我。”娄启知道原煦喜欢自己的脸,这话说的毫不心虚:“你何必降低要求。”

  “虽然你的确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但是美人有各种类型。”原煦眨巴眨巴眼,见娄启紧紧攥住床单,手背暴起青筋,默默转移话题:“反正我不会和你睡觉,但我有自己的需求。”

  他边说边注意娄启的神色,却发现对方诡异的平静,刚才的愤怒似乎只是瞬间便被人压回心中。

  “原煦,别挑战我的耐心。”娄启淡淡地道。

  “我可没有在挑战你,我只是陈述事实。”原煦摊开手:“如果你无法接受,就早点放弃这段感情。”

  娄启的心被不甘与痛苦充斥,暴戾与愤怒让他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抖。他尽可能地压下所有情绪,仿佛被劈成两半。一半在黑暗中咆哮嘶吼,要将眼前的人锁起来,关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毁掉所有他看上的人。一半却格外冷静,这是他曾经做过的错事,他的爱不被期待也不被接受,所有的痛苦与拒绝都是理所应当。

  “你先走吧。”他低声道,声线压得很低。

  他不敢抬头,怕看到原煦那漫不经心又含有几分凉薄的神情,会控制不住心底的凶兽。

  “你没事吧,头很疼吗?”原煦把人刺激成这样,心底升上几分愧疚。

  这件事应该等娄启伤好了再说的。

  “我没事。”娄启竭力平静自己的心情:“我想要冷静一会儿。”

  “哦……好。”原煦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他几眼:“不舒服就按床头铃,医生很快就会来。”

  说完,他慢慢从病房走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听见咔哒一声,娄启才抬眼看向房门处。

  房间内空荡荡的,他深吸一口气,再也无法掩饰眉间的戾气。

  原煦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最糟糕的是,娄启清楚原煦并不是故意气他,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只要一想到原煦以后也会对另一个人笑出两个酒窝,会与对方接吻,那些他没见过、没有品尝过的地方都会在另一个人面前展现,娄启就完全无法控制心中升腾的凶戾。

  他在病房里待了半个小时,才勉强平息了心中的情绪。大概过于激动,头部像被人插入一柄钢刀一般,但娄启的面色丝毫未变,只是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过了十来分钟,秦河拿着一摞文件赶来。

  “这些是车祸的鉴定资料以及前后两个司机的调查信息。”秦河把文件递给娄启:“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去办出院手续。”娄启面无表情地道:“在原煦身边再安排几个人,把他每天见的人都汇报给我,尤其是长相出众的。”

  秦河怔了一下:“……好的。”

  “搜寻全市最好的花店。”娄启又接了一句。

  只是暗中盯着还不够,他必须要保证没有人敢对原煦下手。

  原煦想要没有感情的关系,但是没有感情,意味着没有人敢越过娄启去和原煦在一起。

  秦河带着三个任务走了,虽然满脑子问号,但依稀能猜到后两件事和原煦有关。怕是老板表白又被拒绝了,准备搞波大的。

  这种追人方式,娄董真的能脱离单身吗?秦河在心里暗暗嘀咕。

  娄启不知道自己的助理怀疑他可能这辈子都追不上原煦,他把事情吩咐下去后,便打开那叠文件。

  第一张便是出事的车辆,他仔细将图片和文字看完,脸色微微一变,用手指在图片上损坏较轻的右面轻轻摩挲两下,扯了下唇角。

  “原来是你救了我。”他低声道,神情复杂。

  本以为这一次是他保护了他的玫瑰,却没想到事实刚好相反。

  他收敛了神色,继续向后翻去。后面是肇事者的资料,肇事者是个男人,人到中年却连连遭遇挫折,公司破产,老婆也跟人跑了,唯一的儿子出了车祸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每天都需要一大笔钱。他整日借酒消愁,这一次便是喝醉酒开车,醉得太厉害出了事。

  乍一看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再往后翻,便看到前几日他的账户中转进了五百万。

  因为时间太短,从哪里转进来的还未查清,但买凶杀人这个真相却已经足够明显。

  之后追尾的司机倒没什么疑点,从对方下意识地转向和刹车看,应该只是单纯的被车祸波及到。

  娄启用手指在纸面上轻轻敲击,眼中闪过冷意。

  这种粗浅拙劣的手段他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但不得不说,对方确实挑起了他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