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替身他们私奔了>第76章 错过 夺妻之恨,他一定要报

  “什么?!”冯昶大惊, 就连抬起的脚都悬在半空一时忘了落下,“宫澶的女儿?”

  “正是。”

  得了他肯定的回答,冯昶震惊的神色稍稍退去, 眉头一皱:“可宫澶子嗣凋敝,膝下不过六个女儿, 全都在他身边, 除了……”

  说到德阳,冯昶突然一顿, 表情有些僵硬,清了清嗓子, 绕过了这个话题:“他何时又有了个女儿?”

  陶酌风察觉到他提及德阳时那一瞬间的迟疑,却想不通是因为什么,听他问话, 赶忙答道:“此时说来话长,儿臣在大越时意外与此女子结识,后来辗转找到一座古村, 从那村里人的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份。”

  “依那村里人所言, 她是在十六年前,被人从宿州一个山崖之下捡回来的孤女。而宫澶有一妃子, 正是身怀六甲之时丧命于那处悬崖之下,时间刚好对得上。儿臣以为这绝非巧合。”

  “你说的那妃子, 叫什么名字?”冯昶眸光微沉, 声音却在轻轻颤抖。

  “苏语嫣。”

  陶酌风话音落罢, 顿觉身前的冯昶身子稍稍放松了些许, 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绷。

  沉默片刻,冯昶复又往前走去,对跟在身后的陶酌风道:“仅凭这一点, 谁也无法肯定那女子就是宫澶的女儿,否则宫澶定会大张旗鼓寻她,绝不会容她流落民间这么些年。”

  说罢他顿了顿,又看着陶酌风笑了起来:“缜儿,你是太子,将来的帝王,切莫把一个女人太当回事。过去你在大越,兴许未曾见过几个俊的,这才把个寻常孤女当做宝。日后父皇替你多物色几个大臣的女儿孙女,等你见识过漂亮温柔的大家闺秀,就不会再对那一个人如此上心了。”

  陶酌风极度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却又飞快松开,对着冯昶一拜:“谢父皇。但儿臣在那古村里时,还曾听到村中人提起过一句预言,据说是在发现那女子时,用血写在她襁褓之上的。兴许正是因为这句预言,才导致她与其母亲被抛弃在山崖之下。纵使她不是宫澶的女儿,儿臣想,她也对我们有益。”

  “什么预言?说来听听。”

  “‘若此女婴降生,则大越国柱必折,国运尽矣’。”

  冯昶手中转着的佛珠瞬间停了下来。

  ——“宫哲此人乃天将下凡,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唯有一女子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那女子貌胜西子,尊贵无双,却天生命途多舛。得此女子,方可杀宫哲;宫哲死,方可得大越。”

  ——“那朕要上哪儿去找这个女子?还望国师指点迷津。”

  ——“陛下,臣泄露天机已是万死难抵。如若再吐露分毫,只怕明日便要去三清面前述罪。此事实非臣不愿言明,望陛下见谅。”

  他至今都记得许多年前的那个令人心悸的夜,乌云翻滚如同千万条巨龙在夜空盘旋,黑压压罩在钦云台上。国师戴着青铜面具,一袭白袍如神仙又似精怪,手中指印翻飞,许久,只见钦云台上妖风大作,电闪雷鸣,一道刺目的闪电倏然劈下,他与周围众臣纷纷失去了视觉。

  待到他再次看清眼前的情景时,才发现黑云早已散开,夜空重见清明,唯独钦云台上一片狼藉,就连国师也被掀翻在地,唇角淌血,白衣破碎,浑身瘫软得动弹不得,手边却放着一张被雷击得焦黑的龟壳。

  第二天,国师将那日窥见的天机写在了一张羊皮卷上,留在钦云台中那张被天雷生生劈成两段的硬木桌子旁,自此隐居极南之地,再未回来过。

  那时她预言之中提到的宫哲命定的劫数,与今日他听到的这则大越之内流传的预言极其相似。

  莫非都是指向同一个女子?

  冯昶“唰”地攥紧了佛珠,侧目对陶酌风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将那女子带来,”冯昶敛眉,目沉如水望向前方辉煌的宫殿,“朕要亲自见上一见。”

  *

  大越上京,昭王府。

  展晟带着云州、宿州和其他西境州道的消息找到宫哲时,他正独自一人坐在清秋房前那棵枯死的老桂树下发怔。

  “王爷……”甫一踏进冷清的小院,展晟一眼便看见了宫哲。

  这些日子只要在书房中找不到他,十有八/九他都是在这里发呆。

  眼下刚刚入春,天气仍清寒得很,他几次劝他进房中坐着,却都被他拒绝。

  仿佛这里是他离她最合适的距离,不远也不近,不会远到察觉不到她的气息,也不会近到想起她已经不在他身边的事实。

  展晟不敢多言,见他仰头透过枯枝望着天际出神,便站在他身侧,静默。

  许久,宫哲开口,声音沙哑,眼底青黑一片,像是几天几夜没合过眼,疲惫道:“何事?”

  见他终于肯开口,展晟忙道:“王爷,宿州那边传来消息,并未见到清秋姑娘。”

  他胸口一窒,闷得霎时喘不上气来,缓了半晌,又听展晟道:“不过,祁国那边的眼线传回消息,前些日子还在备战的鹰骑,最近似乎安静了许多,看样子,近期战事不会发生。但也说不准是不是疑兵之计,还请王爷定夺。”

  又是军报。

  宫哲长长望着天幕,许久,无力地站起身来,哑着嗓子抬手一指院门:“走吧,去书房再商议。”

  *

  陶酌风将清秋带到宫中时,冯昶已经等候多时。

  待她步履轻盈地走到他身后,大大方方地朝他叩拜,声音轻轻柔柔称他陛下,冯昶这才转过身来。

  “平身。抬起头来。”

  清秋缓缓起身,仰起脸来朝向他。

  只这一眼,冯昶顿时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女子眉眼如画,竟与他记忆深处那个半生都无法抹去的倩影如此相似。

  只是她眼中清清冷冷,与他印象之中那双总是含羞带怯、柔情似水的眸子全然不同。

  可到底,还是太像了。

  他盯着她瞧了许久,才终于徐徐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民女关清秋。”

  关清秋。

  清冷肃秋。

  不是她会喜欢的名字。

  她喜欢明媚的夏天,池子里墨莲竞相开放,花抵着叶,叶托着花,看似株柱独立,却又在水下紧密相连。

  水上倒映着他和她肩头相抵的影子。

  冯昶就这么盯着清秋,一言不发,一看就是半晌。

  直到天色渐暗,一旁的大太监轻声提醒他该用晚膳了,他才恍然从失神中惊醒过来,对陶酌风随口说了几句话,便让人引他俩去了东宫。

  “陛下,”直到清秋走出去很远很远,冯昶的视线仍未能离开她的背影,大太监看不过眼,轻悠悠提醒,“陛下,该用膳了。”

  冯昶却充耳不闻,直到她转过了弯再也瞧不见,才长叹了一口气:“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也不知是在对那大太监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大太监不解,陪着笑脸为他布菜,小心翼翼地询问着:“陛下,像什么?”

  冯昶未答。那大太监以为自己多嘴惹得他不快,正要苦着脸掌嘴,抬眼偷偷一瞧,却见他眼中竟是难得一见的温柔笑意,看上去似乎心情大好,连他如此冒失的询问都未放在心上。

  大太监暗自舒了口气,布好了菜,站到一旁不说话了。

  身边的这些动静,冯昶全然不曾察觉。

  许是人上了年纪就喜欢回忆过去,尤其是那些自以为早就抛之脑后、兴许此生都不会再想起的人和事,竟又浮现眼前。

  他仍记得十几年前,他还只是个凉州一代的小小领兵,幸而表姐与彼时仍是肃王的宫澶青梅竹马,自幼情投意合,早早结为连理,他才能攀上这根高枝,被提拔成为他的参将,与他一道前往江南,拜见富甲一方的苏家家主。

  那时他跟在宫澶身后,像个卑微的小厮一般走进富丽的苏家后院,亭台水榭典雅得令他顿觉羞愧,似乎连踏进一步都是弄脏了这般风景。

  就在他想要转身离开时,却听见前方不远处的石桥上传来一声少女的惊呼。

  他抬眼看去,方才发现亭中一个女子不知何时跑到桥上,一头撞进了宫澶怀中,而那一向冷清的姐夫竟未将人推开,反倒关切询问她可有受伤,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惊艳之色。

  那女子背对着他,冯昶瞧不见她的脸,余光却瞥见另外三个女子从亭中小跑至桥下,其中一人身着紫衣,娇小玲珑,趴在石墩上瞧着桥上站在一处的两个人,对身后两个年纪更小的姑娘耳语了几句,掩着嘴笑着离开了。

  离开前,她往他这边瞧了一眼。

  只这一眼,他便彻底被勾走了魂魄。

  他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害了相思病,回去后便一病不起。直到那梦中的佳人听闻此事,带着歉意登门探望,他才强撑着病体坐起身来,不管不顾地拉住她的手,非要问出她的名字不可。

  她羞红了脸,可纤纤玉手被他抓着挣脱不开,只得涨红着脸糯糯应他:“我叫苏语妍。公子可以放手了吗?”

  苏语妍。

  他当时烧得迷糊,满脑子只剩下这么一个名字。

  好听,比天上仙女的名讳还要好听。

  可惜,仙凡有别,他终究还是错过了他的神女。

  他借口养病留在江南的那段日子里,分明他二人已经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他却在准备登门求娶她的前一天被紧急调回凉州。

  这一去就是小半年,等到处理完军务,他带着聘礼回到江南时,却只得到她已入宫的消息。

  回忆及此,冯昶猛地攥住了手中的玉箸,只听“咔嚓”一声,玉箸被他捏得断成了两半。

  一旁的大太监被他的喜怒无常吓得一哆嗦,忙小心着往远挪了半步。

  冯昶却不察。

  时至今日,夺妻之恨,他仍未能得报。

  “若缜儿说的是真的,关清秋当真是苏语嫣和宫澶的女儿,也是国师预言中的那个女子……”

  那他攻破大越,便指日可待了。

  “来人,”冯昶将那断掉的玉箸一掷,挥手招来殿下守着的内侍,“给国师去信一封,就说她当年预言的那个女子终于出现了,接下来要如何行事,还请她速速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