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健说道,“早就跟姐姐说过,让她和那跛脚的和离,可是姐姐却说,那家放了话,要和离就要给十两银子……不然即使告到官府去,他们也不会和离的。”
小兰拭去泪花,“想着姐姐在他们家,崔健每次去都赔笑脸,点头哈腰的……可还是换不来他们对姐姐的一分好。”
“和离吧。”叶蓁蓁说道,“启钺国快打到义安县来了,赶紧的让崔姑和那跛脚的和离,然后你们带着她和我们一起搬迁。”
崔健和小兰瞪大瞳仁,“蓁蓁妹子,你说……什么?”
“启钺国要打过来了?”崔健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不会吧……”
他祖上就是从余阳府辖下、和启钺国交界的村庄逃荒来到民乐村的。
他的父亲和祖父在世的时候,就常常说起当初战火摧残村庄的惨状……
尸横遍野……尸山血海……
如今竟又要打到义安县来?
“余阳府要守不住了,这消息还没传开,但是十之八九了。”叶蓁蓁道,“我过来就是要和你们说这事,若是愿意,一个半月之后,我们就准备启程,往南边搬。”
“我们……我们可以跟着你走?”小兰抓着崔健的手,好稳住自己的心绪。
叶蓁蓁点点头,“嗯,只要你们愿意,我们就一起走。”
小兰咬了咬唇,“蓁蓁妹子……我……我爹娘……”
叶蓁蓁冲她点点头,然后叮嘱道,“这事不能跟太多人说,以免引起人心惶惶……”
“到了那时候,官府也会做安排……我们顾不了太多。”
在场的人陷入沉思,叶蓁蓁这话说的真诚又……残酷……
“蓁蓁妹子……”崔健抬起头,看向叶蓁蓁,“我已经存够了七两银子,还差三两,你可否借我三两?”
这些钱有一大半是出自叶蓁蓁,小兰做工的钱,厨房场地租金,还有他编织的那些东西。
他打定主意要去带回崔姑了,“我们跟着你走,以后……我会慢慢还给你……”
小兰也道,“还有我,我和崔健一起,我们慢慢还,双倍……不……三倍……”
“蓁蓁妹子,你……”
“说什么呢?”叶蓁蓁轻笑,“我又不是县里那些放高息的。”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崔健,“既然决定了,就赶紧去办,若是那跛脚的为难,记得把银子分文不少的带回来……”
崔健不解,却见叶蓁蓁笑道,“若是他不知好歹,不知道见好就收,那就让他人财两空。”
叶蓁蓁有这个底气还得感谢丰当行那老者的态度。
既然姚大元给的玉佩不是一次性的,那她多用几次又何妨?
“对了,其他逃荒来到民乐村的人,我不熟悉,崔健,要麻烦你去说一说了。”
叶蓁蓁道,“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乡亲,我也是不忍心丢下谁,但若是他们不愿意……你也不要太费口舌。”
崔健点点头。
叶蓁蓁和春花走后,崔健立马就再次出发去崔姑那里。
原以为有钱就能带回姐姐。不料,那家还真如叶蓁蓁所说的没那么好说话。
“十两……那是去年的价钱了,今年……翻倍了。”跛脚男人和他的爹娘笑得十分肆意,皆因为拿捏住了崔健和崔姑。
崔姑朝崔健摇头,“你回去啊,阿健,你别想着姐姐了,只要你和小兰好好过日子,姐姐就心满意足了。”
跛脚男人一个巴掌甩过来,把崔姑瘦弱轻盈的身体掀飞,“你个不会生蛋的,吃了我们家这么多米,让你弟弟多给些钱怎么了?”
“不知道好歹,你以为除了你弟弟,还有谁愿意拿钱来救你?”
“你……”崔健看着崔姑嘴角留下的猩红,心中愧疚不已。
“怎么?”跛脚男人捏住崔姑的下巴,“她嫁给我了,就是我的人,她生不出蛋来,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他嘿嘿一笑,“你心疼姐姐,不如让你媳妇给我生个蛋,我就放了她。”
崔姑没想到他竟出言调戏小兰,“你说什么?你个混蛋……你怎么能这样说小兰?”
跛脚男人再一个巴掌……崔姑再次被掀飞,这一次,她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崔健的拳头捏得死紧,恨不得一拳打上那跛脚的男人,可是再看崔姑那央求的眼神……
“阿健,不可以动手,你不能动手,你走吧,你走吧。”崔姑无力反抗,只能劝说着崔健。
他忿忿的放下了拳头,“姐姐,你等着,我会来带你走的。”
他旋身离开,一路急奔,宣泄着心头的郁闷。
崔健直接去自家厨房里,将此事告诉了叶蓁蓁。
叶蓁蓁把围裙解下,把孩子们托付给春花后,和崔健小兰一起往县里走去。
因为崔健说崔姑受了伤,叶蓁蓁也怕时间耽搁久了会出事,所以一路的步子很急。
她们直奔「丰当行」,叶蓁蓁用玉佩进入内间,直接让老者安排人去救崔姑,至于方法……不论!但必须让那家写下和离书。
“老先生,我在旁边的医馆等消息,人救出来请第一时间送到医馆来。”
叶蓁蓁和崔健小兰在医馆中等了一个时辰……
总算看到一个劲衣蒙面的女子抱着一个女人出现了。
之所以叶蓁蓁能看出这蒙面的人是女子,全是因为她胸前的娇挺。
“谢姑娘搭救。”叶蓁蓁感谢道。
可那姑娘却冷哼一声,扔下一张纸甩头就走。
叶蓁蓁朝一脸奇怪的小兰耸耸肩,然后把那张纸交给崔健。
这张纸正是那家写下的和离书……
医馆的大夫早就等着要救人了,谁知道一等就等了一个时辰。
这好不容易人来了,当然是刻不容缓的动手了。
小兰在大夫旁边打下手,叶蓁蓁和崔健在外面,便听到小兰频频轻嘶,看来崔姑伤得不轻。
崔健的眉头皱起厚厚的川字。
叶蓁蓁挑眉,“你姐姐对你很好?”
崔健茫然的抬起头,半晌才点头,“嗯,姐姐对我很好。”
他说,“蓁蓁妹子,你年方十五六,便带着三个孩子,你应该懂我姐姐当初的艰难。”
“何况,她才大了我几岁……”
叶蓁蓁摸了摸鼻子,这样说起来,她还真是自愧不如这个崔姑呢。
那三个孩子……可不真的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