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完了我哥篡位了(穿书)>第一百一十三章

  在南川歇停的两个月, 顾烟杪与负责宴平榷场的数位朝廷官员以及在顾家军任职的监司三方合作,一同精挑细选,筛选出一批在南川活跃的商贾世家。

  早年间顾烟杪开设的榷场为了掩人耳目, 交易物品全在镇南王一系的严密把控中。

  然而随着如今榷场规模进一步扩大, 不属于官府互市范围内的商品也被允许进行私人交易,市场里的商品种类会越来越多。

  但为了避免初始阶段就陷入混乱, 顾烟杪提议干脆找这些信誉上佳的商贾来试水。

  被选中的商贾们皆是大喜,这几年送孝敬没白送呐!

  虽然公主的这番决定, 让他们大概率会失去中部地区商区的竞标资格,但往西凉发展外贸,于他们而言也是绝佳的扩张机会,看来鱼与熊掌确实不可兼得。

  如今南川府也归了朝廷,宴平榷场已经不是顾烟杪的一言堂。

  这样也有好处, 繁琐事情都不必她再管, 朝廷官员对此事的安排早有章程, 集思广益后正规的管理制度也能给以后的对外贸易打个样儿。

  比如官府将严格地控制榷场商品的物价,军事物品严禁出境, 商贾们交易需要纳税和交牙钱,买卖皆需领凭证。以及官府会限制商贾们茶米丝盐的私易, 甚至会奖励捕私, 若是抓到奸细, 将直接处以重刑。

  如此种种细则, 都算在巨量的准备工作中, 提前定好规则,之后才能顺利执行。

  而且如此恩威并施才能让这些商贾明白, 虽然顾烟杪提拔了他们, 可若是真的起歪心思犯事儿了, 神仙也救他们不得。

  顾烟杪被工作量压得抬不起头,就算大部分的决定权都放出去了,她只需要看最终报告敲定大事,可每日忙完公务都已经是月明星稀。

  她回王府时,在马车上沉思许久。

  完全不理解以往镇南王是如何将南川这烂摊子收拾起来的,仅仅榷场这一件事,她就觉得焦头烂额。

  走在王府的大道上,顾烟杪仍在反思,结果忽然意识到什么,又退后两步,抬头看着海棠树上的安歌。

  他又躺在树杈上,双臂枕在脑后,看着深邃而遥远的夜空,深沉地假装星象学家,不知在想什么。

  她走近海棠树,一把抱住了粗壮的树干,仰脸沉默地看着无所事事的安歌,眼里的羡慕嫉妒恨写得分明。

  安歌瞟她一眼,瞬间读懂了她的幽怨,先发制人地说道:“我说你这个操心命,这种事情还日日亲自盯着,提拔已是恩典,那些官员又能干,没一个光吃饭不干活儿,你找个心腹去跟进不就完了。”

  顾烟杪身心俱疲,面无表情:“你说的对。”

  安歌闲得慌,从树杈上坐起身来,开始对她指指点点:“曾经花了这么大力气才将权柄握在手里,以后的时间就要学习如何放权了。”

  顾烟杪点头表示同意:“本宫看你不错,要不要做本宫的超级秘书,价钱好说。”

  “吸血鬼你抓壮丁怎么这么顺手?”安歌愤怒了,树叶都震落几片,“你当初怎么说的?让我回大魏做科研的,怎么现在让我给你干这个?”

  顾烟杪面不改色地掏掏耳朵:“哎,算了,不来就不来,脾气好差,真是不好压榨。”

  她转身就走,不顾安歌在树上抓了几朵花往她背上丢。

  冷酷无情的顾烟杪回了望舒院,闷头睡了一夜。

  次日早晨起来,白果将她的早膳摆在了院子里,她吹着小风儿开始反省,觉得昨夜安歌说的不错,都到这个位置了,事必躬亲可能会活活累死。

  她叼着绵软的豆沙包陷入长久的沉思,而后听到望舒院的大门被敲响。

  随着那扇门被推开,一身玄色劲装背负长剑的男子逆着明亮的晨光跨过门栏,施施然地出现在顾烟杪的视线中。

  她愣了一瞬,整个人炸了起来。

  豆沙包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好远,被趴在她脚边乘凉的寒酥捡了个漏,偷偷摸摸一口吞了——平日里顾烟杪不让它吃甜食。

  但今日顾烟杪根本顾不上这些,她欢欣鼓舞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门口冲去,情不自禁地蹦起来扑向玄烛。

  一时之间,规矩礼仪统统抛之脑后,她快乐得只会傻笑了。

  玄烛稳稳当当地将她抱个满怀,也忍不住笑起来。

  他低声在她耳边说话,像羽毛轻轻挠过耳孔:“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我很想你。”顾烟杪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他,惊喜得有些语无伦次,“我是不是在做梦呀?你是真的玄烛吗?”

  玄烛闻言忍俊不禁,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问她:“你觉得是假的吗?”

  然后又吻了一下她的鼻尖,问她:“这个呢,也是假的吗?”

  最后蜻蜓点水般吻她的嘴唇,问她:“是在做梦吗?”

  “再亲一下,再亲一下。”顾烟杪伸出食指点着自己的嘴唇,满目期待地瞧着他,却见他故意避过,她只能佯装恼怒地威胁道,“你再不亲,我就对你不客气啦!”

  玄烛亮如墨玉般的眼瞳里满是细碎的笑意,轻柔的声音模糊在风中:“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不客气……”

  距离芒种那日她离开京城,已有小半年了。

  如今南川都入秋了,再过几日就是白露。

  许久未见,哪怕时常通信,顾烟杪也想他得紧,哼哼唧唧地缠着玄烛撒娇,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幸好你来了,可多人欺负我年纪小,我又得端公主的架子,遇事儿都只能自己拿主意。”

  玄烛自然也看过她递交给顾寒崧的述职报告,累,着实是累着了,但她学习吸收的能力极快,像个渴水的海绵,再加上更胜以往的手段与风华,以及多年培养出来的唬人气势,别人要欺负她,还真的挺难。

  但他也只是抱着她,静静地听着她的小小抱怨。

  顾烟杪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心情莫名其妙地愉悦起来。

  她吧唧亲了玄烛一口,大力夸奖道:“你好神奇啊,我每次跟你呆一会儿,就一点也不焦虑了。”

  玄烛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超能力。

  或许只是因为他的情绪向来从容稳定,就算不善言辞,也有让人平静安定的能力。

  于是过了半晌,恢复正常的顾烟杪才猛然想起问正事儿:“诶?你怎么突然来南川了?”

  “陛下谴我领两万禁军随南安公主仪驾巡视。”玄烛见她后知后觉的迷茫样子,觉得可爱,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陛下看了公主的述职报告,说这段时间,公主做得很好。”

  “巡视?什么巡视?”顾烟杪警惕地皱眉,隐隐感到了一阵工作的压力。

  玄烛此次是带着魏明帝的圣旨来的,令南安大长公主在归京路途上,代天巡视疆土。

  顾寒崧给她的信里就写了:“不用着急回来,哥哥给你放个长假,各处玩一玩,不过要记得办好战地重建招商的项目,每到一个地方巡视,记得写述职报告,还有……”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将任务列了一二三四五。

  顾烟杪一刻钟前才想要咸鱼的心,被碾得粉碎,她颤抖着下巴,哆哆嗦嗦地往玄烛怀里倒:“我不行了,快给我做人工呼吸……”

  玄烛亲她一口:“我陪着你呢。”

  “我到底是他亲妹妹,还是老黄牛?”顾烟杪朝天发出不甘的质问。

  玄烛沉吟片刻后,客观地说:“陛下在京城,也是日理万机,勤政廉政。”

  顾烟杪很不服气,但又不得不服气。

  因为她这方面确实比不过顾寒崧,郁闷半晌只好勉为其难地说:“那行吧,这毕竟是我顾家的江山,本宫的名字必将被历史铭记。”

  顾寒崧这糖衣炮弹可裹得真好,还放长假呢,巡视疆土哪能有四处享乐的心?

  既然她是代表皇室出巡,到了各州府,必是监察为首,其次就是要接见官员与其女眷,社交才是重头戏。

  顾烟杪知道,顾寒崧这是在将她往政治圈里推,说得好听点,是权力共享。

  太难得了,顾寒崧作为帝王,竟然真的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她对此实在抓耳挠腮——以往在南川作威作福,那还不是因为有镇南王这个爹!

  现在却让她去与各地官员官太太虚与委蛇推杯换盏?不得不说,她还真的嫩了些,这任务实在超纲了。

  思考半天,顾烟杪忽然兴奋起来,她有余不夜啊!

  南川余家是底蕴深厚的清贵世家,而原来的兵部尚书府吴家就算偏心眼到后脑勺,好歹也是个京城勋贵,明晃晃的太子系重臣。

  这两家教出来的女儿,辅助她应付些贵妇官太太,应该不会太跌份儿吧?

  哦,他们还有一位四百年一遇的天才,竹语道长的关门弟子。

  实在搞不定的时候,顾烟杪就关门放安歌,让他去给官太太们算命或者看病去,反正他长得好看,忽悠人又是一把好手,对付这种小场面不是信手拈来?

  顾烟杪正想着,便听见望舒院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探了个头出去,正好看见余不夜笑眼弯弯地问安歌:“这么巧,你也在这儿呀?我来找杪儿,你也是吗?”

  安歌也笑道:“正是。”

  余不夜疑惑地问:“那你怎么不进去?”

  “我也刚到,正要敲门呢。”他说得坦荡,听着不似作假,但余不夜方才见他好似在门口墙边静静站了许久。

  而顾烟杪此时毕竟有事所求,见到两人顿时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地蹦了上去。

  “回来了?”顾烟杪笑眯眯地迎上去,挽住余不夜的胳膊,“怎么样?老爷子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吗?”

  自从到了南川,余不夜便一直都在余家,去见余老爷子。

  如此感情深厚的祖孙,分明都为了对方着想,却被迫断了联系,怎么不叫人叹息?

  见她这般问,余不夜只摇摇头笑道:“老爷子惦记菜呢,怎么也不肯来。”

  顾烟杪也不强求,老爷子隐世已久,确实没道理为了余不夜要尽孝就出山。

  只不过,她不确定余不夜是否会因为余老爷子而选择留在南川,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还同我们一道去京城吗?”

  余不夜绽放笑容,明媚得灿如云锦。

  她好似不理解顾烟杪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一般,非常爽快地说:“去啊!为什么不去呢?安歌说我要治好病,就得去京城,我也不想拖着个羸弱的身子,还要老爷子担心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