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完了我哥篡位了(穿书)>第六十五章

  回世子府的路上, 顾烟杪整个人异常的沉默。

  顾寒崧想要送她回院里,她也拒绝了,说不必麻烦。

  面上是显而易见的生疏与客套。

  萧瑟的寒风在兄妹之间翩跹而过, 顾寒崧有些无奈地揉揉鼻梁骨, 叹气道:“你还在生气。”

  顾烟杪的脚步顿住,站定后转身看他, 平静地问道:“我不该生气吗?”

  “你与余不夜基本没有交集,唯一一次见面也是那次谢家宴会迫不得已, 你远离她,自然是为了保护她。”顾烟杪说,“我既提到她,你是否能够将心比心?”

  “杪儿,这不一样, 你是唯一有可能活下来的人。”

  “为什么要瞒着我?我到底算不算自家人?自以为是地把我摘出来, 你们觉得特伟大是不是?”顾烟杪对此仍旧耿耿于怀, “若早就告诉我此事,便能早就解释清楚这个乌龙——除了让我嫁过去, 难道就想不出其他的解决方案?”

  “就算真的发生了最糟糕的情况……如果在我嫁入玄家、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解开这个误会, 他们将怎么看我?你又让我如何自处?”

  顾寒崧身边伺候的小厮瑞吉小跑而来。

  他本要禀事, 却见这两人要吵起来似的, 当即不敢说话了, 默默在旁边欲言又止。

  顾寒崧不想与她争执, 勉强定定神,转眸问道:“什么事?”

  瑞吉作揖道:“世子, 郡主, 今儿有一位安小姐前来求见郡主, 此时在前厅候着呢。”

  “安小姐?安家是哪家?”顾烟杪莫名其妙,“工部侍郎家?他家有女儿吗?我认识吗?”

  瑞吉双手奉上一个木盒:“安小姐说,郡主见了木盒便知道她是谁。”

  顾烟杪半信半疑地打开一瞧,里面是一套作为生辰礼的新式软甲。

  她顿时了悟,赶紧吩咐道:“快请安小姐进来,这可是贵客,贵客!”

  转头看见顾寒崧依然疑惑的神情,顾烟杪凑上去压低声音解释道:“是安歌!上回是他将我在天圣山里救出来的,然后玄烛再把我送回来。”

  “这我知道。”顾寒崧凝重地点头,然后问,“但外面求见的是安小姐,能确定她与安歌是同一个人吗……”

  很快,顾寒崧的疑问便有了答案。

  跟随仆从来到中堂的人,无论姿容皆是美貌无双,雪白的披风将高挑的身材裹住,头上戴着剔透的玉钗与琳琅坠,随着她曼妙的步伐,在鬓边摇曳生辉。

  整个人端的是缥缈出尘,仿若霜雪之神款款走来。

  兄妹俩许久没被这般美颜暴击,直接看呆了。

  见他们一时愣神,霜雪之神颇有些无奈,而后微微抬手示意,顾寒崧立马领会,挥手遣退了周遭仆从。

  霜雪之神确定周围无人了,立马眉毛一竖,开口便道:“你们俩怎么回事?傻了不成?”

  那是一把顾烟杪无比熟悉的男声。

  一如既往地不客气,是安歌本人没错了。

  顾烟杪瞬间回过神来,饶有兴趣地围着他左转右转,眼神放光似的:“牛啊,女装大佬,你这也太美了,我确实看傻了,还以为神仙降临了。”

  “一般一般啦。”安歌向来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信,满脸都写着骄傲与臭屁,“我走在街上都戴着幕篱呢,否则男人们都会看我看到撞树。”

  只有顾寒崧一脸一言难尽,但也不得不赞叹:“第一眼着实认不出是安兄。”

  “没办法,之前刑部与禁军在天圣宫仿佛驻扎了一样,查又查不出个所以然,但毕竟日日打照面,抬头不见低头见,都认识我这张无懈可击的脸了。”

  他自来熟地找椅子坐下,呷了一口热茶,舒坦不少,才继续说:“我扮作女子,换了衣服上了妆,装成普通香客,才混出来呢。”

  安歌说着说着,发现兄妹二人都沉默地盯着他不做声了。

  顾烟杪更是满目不可言传地凑近了看他的脸。

  他莫名其妙,想起不久之前,树林爆炸后在宅子里,他也是这么盯着顾烟杪。

  彼时她被盯得发毛时说的那句话,他此时借来顺口耍贫嘴,便脱口而出道:“怎么了?被我的美貌迷住了吗?哎,只是我还没有到说亲的年纪啊。”

  顾烟杪压根儿就没搭理他,而是转头问顾寒崧:“是很像,对吧?”

  顾寒崧迟疑一瞬,还是诚实地点点头:“确实很像,原来男装时一直不觉得,这一换女装,感觉就有七八分相似了。”

  安歌更加疑惑:“像谁?京城里还有比我更美的小娘子?”

  “你清醒一点!”

  顾烟杪简直想晃他肩膀,再次仔细端详片刻后,神色认真地问道:“安歌,你之前跟我说,你的祖籍是静元,这事儿你没骗我吧?”

  安歌闻言很是不满:“头回见面就说了,安某从不说假话!”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师父是在静元捡到的我,我确实是静元人士,但并不一定是在静元出生,然而再早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大清楚了,那时候我太小了,只记得辗转多地,坎坷得很。”

  顾烟杪闻言,转眸与顾寒崧对视一眼。

  安歌受不了他们兄妹俩的默契,直言道:“你们有话能不能好好说?打什么眉眼官司,生怕我看懂是不是?”

  “你原本的名字就叫安歌吗?”

  顾烟杪跟安歌斗嘴是斗惯了的,向来不在乎他的抗议,自顾自地问了下一个问题。

  她想到最初与安歌相识时,是在第一家浮生记的门口,顾烟杪挂了一幅安歌幼时的画,色彩浓烈缤纷,上面有安歌的签名。

  可那副画,是从镇南王的库房拿出来的。

  当时顾烟杪因为急于赚钱,日子忙碌,又得知了他是静元人士——本就在镇南王的封地内,于是根本未曾细想,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幼时所做的画,竟然会在藩王库房?

  后来意识到安歌身世成谜,正是怀疑之际,镇南王却告诉她,安歌是竹语道长的关门弟子。有这一层关系在,大多数人便不会继续往下深挖了。

  提及此事,安歌也并不拖沓,坦率地说道:“并非本名,其实安歌是我幼时给自己起得笔名,因为读了《九歌.东皇太一》,其中有一句‘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我很喜欢,写作绘画时便用了‘安歌’为名。”

  他顿了顿,又说:“后来颠沛流离,为求安稳,干脆就将此名作为本名了。”

  随着他的讲述,顾烟杪越来越觉得情况与他们所想靠近了。

  “你们说,我与谁长得相似?”安歌仍忍不住好奇,问道。

  “阿依暮,现任西凉王。”

  顾烟杪并不隐瞒,她对阿依暮印象极深,仿若大漠中顽强生长的荆棘玫瑰,红裙飘飘,卷发飞扬,骑着高大健壮的头狼百步穿杨,眉间的金色印记熠熠生辉。

  在阿依暮还是嫡公主时,有个被偷走却再未找回的亲弟弟,因此引发了西凉的夺嫡之乱。

  安歌自嘲一笑:“果然如此。”

  顾寒崧见他并不惊讶,便问道:“你早知此事?”

  安歌答道:“若有所觉,不敢深想。”

  顾烟杪倒接受得坦然,她觉得按照安歌的本事与人脉渠道,若要仔细查自己的身世,其实非常简单,所以这会儿瞒他毫无意义,徒增怀疑。

  再加上从镇南王库房里出来的画,解释也不难。

  南川与西凉早年间战事不断,有输有赢,西凉输了自然要赔钱赔物,拿了王子的画来充数也不是不可能。

  安歌幼时被拐走,辗转到了贫瘠之地静元府,想要在此等穷乡僻壤找一个小小的西凉王子,犹如海底捞针。

  怪道他从不提幼年经历,有此遭遇,谁会愿意常挂嘴边呢?

  安歌思虑片刻,好似陷入在曾经颠沛的回忆中。

  他摸摸自己的脸,万分难得地露出些许怅惘的神色:“我……和她真的很像吗?”

  “很像,我现在看你,就仿佛是看着阿依暮穿着大魏的服饰。”顾烟杪很是诗情画意了一回,“你若是皑皑白雪,她便是雪中罂粟。”

  安歌笑了笑,神色随即恢复了原本的清明:“我或许是曾经的西凉王子,但以前的事情已经忘得差不多,成长也是在大魏,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自不会回去见她。”

  这话是一句对镇南王世子的保证。

  毕竟他的身份特殊,且幸好如今南川与西凉是和平合作的关系,并无战乱再生。

  再者,阿依暮费尽千辛万苦、力排众议,才以公主的身份成为西凉王。她这弟弟一露面,怕是又有内乱产生,阿依暮或许根本不会让他活着。

  顾寒崧与顾烟杪自然也明白这一层。

  仔细想想,又觉得何其讽刺,他们俩方才才因为类似的事情快要吵架,这厢安歌的境遇却是完全相反,他漂泊多年无家可归,兄弟姊妹无法相认,只因相认或许会反目成仇……

  但此事说开,兄妹俩在潜意识里对安歌的警戒与关注度又提高了一个等级。

  若他真是外邦王子,那么他实在是知道太多大魏皇家的私密事情。

  要是换成别个心思又聪明绝顶之人,想要利用这些信息,联合起来打大魏个猝不及防,那也正常。

  安歌心思向来敏锐,自然知晓其中深意。

  然而他排除万难来到世子府,当然是有别的事情要相告,被道破身份实属意外。

  可真是不凑巧,原本他还想将这事儿卖个好价钱,谁知顾烟杪如此直截了当地抓他一个把柄,堵得他实是不好狮子大开口了。

  于是他思忖片刻,转而与他们提起更重要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