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完了我哥篡位了(穿书)>第四十八章

  果不其然, 珐琅钟表被送进尚书府的前厅时,吴黎只一瞧,鼻子就气歪了。

  这珐琅钟表是太子费了些心思才购得, 如此珍贵的藏品, 一座在陛下处,是他的孝心, 一座在吴黎这里,明显就是有定情信物之意, 告知众人这就是未来的太子妃。

  因为这层意思,她向来倍觉有面,客人来访都要借此显摆一回。

  可如今,原本属于陛下的珐琅钟表,竟然被送给了吴清清!

  别人看到会怎么想?她的面子又往哪儿搁?

  院里的女眷们虽不明面儿上说什么, 但那好奇探究的眼神, 简直能把吴黎千刀万剐, 她忿然作色,眼圈儿都红了, 直接甩手回院子去了。

  比起吴黎单纯地觉得没面子,兵部尚书想的就比较多了。

  毕竟这座珐琅钟表, 是前脚从宫里出来, 后脚就到了他们府里。

  虽然明面上是赏给镇南郡主之物, 但毕竟魏安帝不好直接赏赐余不夜, 借郡主名头也是极有可能。

  若是魏安帝有意赏赐的人是余不夜, 且送的东西是这座颇具有微妙意义的珐琅钟表,可想而知是带着敲打之意。

  大抵意思是他们怠慢了余不夜这个正经嫡长孙女——这个未来可能会成为太子妃的, 正经嫡长孙女。

  再联想到太子早前因为非吴黎不娶, 被魏安帝送到天圣宫反省, 这个可能性愈发大了。

  可是,兵部尚书早就听了一耳朵太子受伤的风言风语,这事儿可不小,据说太子的伤已经严重到事关易储,那多半就是有性命之忧了!

  在这种时候,魏安帝不去忧心儿子性命,竟然还来敲打兵部尚书府,是何意?

  莫非……是要他们家嫁嫡长孙女去守着个废太子?还是守活寡?

  这念头就有些大逆不道了。

  但凭谁都接受不了,原本正正经经的太子妃,未来的国母,地位骤然一落千丈,虽然仍有亲王妃的头衔,但亲王若短命,一个空有其名的王妃又有何用?

  原本魏安帝与太子因吴黎闹翻天的事情,尚书府多少都有些乐见其成的意思。

  若是吴黎能嫁入东宫,就算是侧妃也是了不得的造化。

  再加上他们手头上仍有一位嫡长孙女,政治价码与利益显而易见,若与其他达官贵族做亲,岂不是双喜临门?

  只不过,尚书府想想归想想,太子如今情况不明,就算他们如今不太愿意将余不夜嫁过去,也不好有大动作。

  于是,尚书府暂且选择了按兵不动,珐琅钟表也被抬到了余不夜的院子。

  她将钟表就放在迎客厅,今后不管谁来,都能看到这精雕细琢的金灿灿藏品。

  余不夜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依旧是温温柔柔的样子,给了沉香足足的赏钱,让她向郡主回话,礼物很喜欢,过几日有空来喝茶。

  吴黎因此气急败坏,余不夜却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吴黎在家郁闷了两天,哭得眼睛肿成了两个泡水桃子,觉得自己是全天下第一委屈的人。

  她知道太子因为自己才去天圣宫面壁思过,但她却不以为意,也存了心想要试探他一番——他若是真的爱她,非她不娶,他自然会为了她对抗父母,不会让吴清清嫁过去。

  家里不会让吴清清做妾,太子自然也不会让她做妾。

  可后来,她听闻太子受伤的消息,还真情实感地担心了一番,毕竟这男子关系着她日后是否能成为皇后。

  于是在珐琅钟表一事之后,她按捺不住了,乘坐马车想要进东宫看看太子。

  然而吴黎却被拦在了东宫门口,不让她进去。

  她撩开马车帘子,气急败坏地斥责门卫:“是我!你是如何敢拦我的?”

  往日因为吴黎与太子关系亲密,东宫又有直接进出宫外的大门,她便经常来东宫玩耍,门卫都是熟识的,进出也都便宜。

  然而现在在东宫门口守着的门卫全部换人,仔细看服饰竟是禁军!

  这下子,连吴黎都惊讶了,连忙问道:“太子如今是什么情况?”

  “无可奉告。”禁军仍挡在门前,面目冷肃,“小姐请回,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东宫。”

  吴黎意识到太子大概受伤颇重,心也沉了下去,语气便也软了不少,殷殷地央求道:“禁军大哥行行好,我是兵部尚书府的女儿,未来的太子妃,与殿下情谊深厚,不见到他,我也实在放心不下。”

  “恕末将难以从命。”

  禁军纹丝不动,说完这句话后,再也没有开口。

  此时的东宫,被禁军围得如同铁桶一般。

  那日,太子遇刺后直接就被送了回来,太医们殚精竭虑地医治,可算没有性命之忧,这断手也接不上去了。

  谢皇后看着身体残缺的太子,心里摧心挖肝的疼,晕过去好几回。

  失血过多的太子在昏迷许久后,终于缓缓苏醒,半梦半醒间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意识混沌片刻,才注意到坐在床边垂泪的谢皇后。

  他张张嘴,声音喑哑,只说出些只言片语。

  “母后……”他恍然看向谢皇后,“儿臣好疼啊……”

  谢皇后为儿复仇的心如同烈火熊熊燃烧,她握住太子的另一只手,急切地问道:“我儿,你可有看清楚刺客面容?身形如何?那人留下什么话了吗?”

  太子回忆半晌,哑着声音道:“刺客是个身形瘦削矮小的男子,眼神如狼,嗓音沙哑,并不知他通什么武学,儿臣摔下山崖时就晕过去了,哪怕后来清醒,他只说了一句‘你再也做不了太子了’。”

  既然说了此话,必然就与夺嫡有关。

  又或者说,刺客希望他们将此事与夺嫡挂上关系。

  毕竟哪有刺客傻了吧唧的要留下一句如此明显会暴露身份的话?

  皇家人的特点就是多疑,仅仅一句话就要做无数的阅读理解,最终选择出几个最有可能的选项,做几手准备去应对麻烦。

  这思路倒是没错,但这次却与他们所想不太一样。

  顾烟杪那时已是被怒意冲昏头脑之际,抱着必死的决心准备与太子同归于尽,自然不会思虑过多。

  确切来说,是想都没想就磨刀霍霍向太子了。

  “然后他就对你实施了暴行?”谢皇后简直无法相信。

  “他……剁下我的手指,最后才斩掉了手掌。”

  太子说着说着,便再次陷入极度的痛苦,恨不得当时死了倒一了百了,若不是因为身体虚弱,他简直想就此自尽。

  做一个被侮辱过的废人苟活,还不如带着尊严死了干净。

  谢皇后听到此番言语,泪流满面,心如刀绞,而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本宫必将要此人碎尸万段!”

  只不过,一旁的魏安帝虽然也心疼儿子受的苦,却不免想到别处去。

  他想到了当年竹语道长的预言,难道太子着实没有帝位之运?

  若是当真如此,他倒要好好合计易储之事了。

  “本宫认为,能做下如此龌龊事情的,必然是镇南王一家!当年你不过是要了顾寒崧一根手指,他面上乖顺,怎知心里却记恨至今!”

  谢皇后知道当年的事情,但她并没有在意,不过一个失去权柄的藩王世子,有何值得被她放入眼中?

  魏安帝却想的多些,他问:“你要他手指一事,还有谁知道?”

  太子思忖片刻,回答道:“还有三弟与玄烛。”

  “这事儿被透露出去,以此嫁祸,也未必不可能。”魏安帝说,“兹事重大,涉及全是皇亲贵胄,还是需要好好调查。”

  谢皇后早就因为魏安帝把太子撵去天圣宫而心存不满,她闻言立马冷言冷语地讽刺道:“怎么?这又损害你皇家的面子了?”

  她还记得,之前娘家侄女不过说错了句话,就被惩罚嫁给顾寒崧。

  谢家大姑娘本来还有望太子妃之位,如今连婚事都难谈。

  当年魏安帝能够成功多得宝座,是谢家联合许多实权官员鼎力推动,近日魏安帝却接连打压谢家,很难不让人理解为他要过河拆桥。

  魏安帝虽是太上皇私生子,当年明面上却是英国公庶子的身份。

  他斗死了嫡子,自己继承了爵位,与谢家嫡女结亲,此事也是谢家上了他这条船的证明。

  在他得势后,大大封赏谢家三兄妹,大哥谢园获封平国公,二姐谢氏贵为皇后,小弟谢然也是手握实权的镇国将军,同时也是太子之武学师父。

  现在魏安帝坐稳了皇位,明显就对谢家有所忌惮了。

  若不是谢家势大,指不定现在要树倒猢狲散。

  谢皇后越想越气,对魏安帝说话的语气难免带了责备:“这可是你亲儿子!嫡长子!大魏的太子,最最金贵的人!”

  魏安帝见她这态度,颇有些不悦:“正因他是朕的嫡长子,才要好好查,若有别的差池,岂不是寒了朝臣的心?大魏以后都是他的……”

  他说到此处,忽然顿住。

  太子手废,难堪大位,就算是他有私心,朝中的折子怕是要淹没他,

  这停顿的意味过于明显,谢皇后与太子都听出了其中未尽的言语。

  顿时,两人的心都凉透了。

  易储一事,魏安帝怕是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