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将毕生的本事传授于你

  终于熬到了休沐日,白离拔腿就跑。

  正准备转过头来跟她说话的楚之谨:……

  “爹!爹呢!”

  “还没死呢,别在那嚎丧。”

  白离看到自家爹正坐在正厅里,旁边站着御医给他上药。

  白离凑近一看,“啧啧啧,真是好大一个包啊。”

  白忠给了女儿一个白眼,“一边去,别在这打扰太医做事。”

  太医麻利的用纱布围着白忠的脑袋绕了三圈,将自己的东西往药箱里一装,拱手道。

  “御史大人,下官已经将药上好了。头上的药一天一换,另外药方上的药派人抓来煎着。每日餐前服用,半个月后您的头应该就无碍了。”

  “多谢太医,来人,送客。”

  白离硬生生憋着等太医走远了才开口道,“爹,您这伤可是与南边的灾民有关?”

  白忠投去了一个诧异的眼神。

  他可不记得他女儿以前有这么机灵。

  “您可别忘了,那群灾民的孩子可是你女儿我救出来的。”

  “少吹牛,你几斤几两爹会不知道。你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肯定是跟在太子殿下身后蹭功劳呢。”

  白离不服气。

  “不过你猜的没错,这事的确和南边灾民有关。朝廷拨下去的赈灾款,一分一厘也没有用在正处,全被那些蛀虫给层层搜刮了。

  人人都拿了好处,最后却只推一个地方知府出来顶罪。也不想想,一个知府能有多大的胆子,敢贪多少!”

  白忠说到气愤处,一巴掌拍在桌上。

  眉毛皱起时牵扯到了额头上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白离身为女儿父女连心,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再次为自己的脑袋担忧。

  “所以爹您在朝堂上死谏,让皇上彻查这件事?”

  王忠点头,“有些事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有些事却不能。他们那些人为了自己牟利,葬送的却是一条条南方灾民们鲜活的性命。为父就是拼了这条老命,撞死在朝堂之上,也要让皇上还他们一个公道。”

  白离抿了抿嘴唇。

  就怕,公道没有还给那群灾民,反倒把自己给搭上了。

  但做言官的,不就是这样吗。

  拥有着让皇帝都不得不妥协的权力,却也要准备好随时付出生命。

  景阳宫内,丽贵妃将手中的茶杯猛地掷在地上。茶杯四分五裂,划破了宫女的裤腿。

  “你再说一遍。”

  “主子,国公爷……国公爷的门生们被查出来贪污朝廷赈灾的银两,明日午时问斩。”

  “真是一群废物,这么小的事都做不好,那我爹呢。”

  宫女的头埋得更低了。

  “哑巴了,说啊!”

  又一个茶杯砸在宫女的身上。

  “国公爷,国公爷在太极殿肉坦牵羊,跟皇上请罪呢。”

  曹丽想到自己爹一把年纪,还要赤着身子跪在皇上面前请罪,脸色越发阴沉。

  “真是丢死人了,这事定会牵连到本宫。难怪,难怪这两日皇上都没有召见本宫。”

  自家主子可是自入宫以来一直盛宠不断,从未失过宠啊。

  “那主子,眼下该怎么办。”

  曹丽沉吟了半晌,开口道,“不管如何,绝不能让这事影响到本宫的言儿。来人,本宫身子不适,传许太医。”

  不到两日,宫里就传来了消息。

  公国爷的门生们贪污灾银,死不足惜。

  但念在公国爷并不知情,平日里又对皇家忠心耿耿,只罚一年的俸禄作为惩戒。

  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丽贵妃娘娘有孕,又恰逢她二十六岁生辰,所以皇上决定喜上加喜,举办宫宴君臣同乐。

  今日用午膳的时候,白离一直在偷偷观察楚之谨。

  可怜的太子殿下。

  爹不疼没娘爱的,不知道等丽贵妃肚子里那个皇子或者公主被生下来的时候,他心中是什么感受。

  想到这里,白离的眼神越发带着怜爱。

  楚之谨皱眉,示意小厮给白离夹了一筷子笋尖。

  “用饭时,别做那些怪表情。”

  白离撇嘴,埋头吃饭。

  面冷心冷的家伙,活该没人爱。

  教授六艺的师父们几乎都来露过面了,最后一个来讲学的是钦天监的监正。

  有意思的是,上辈子来教授数这一课的也是钦天监的监正。

  但并不是眼前这个周监正。

  “白离小公子,你在想什么呢?”

  如果白离没有感觉错的话,那这个周监正对她就是比对其他人热情一些,甚至比对楚之谨还要热情。

  真是奇了怪了。

  先是之前楚之谨请吃饭,现在又是这个周监正,这一世不一样的地方还真有点多。

  不能全凭着上一世的记忆活着,得更加小心才是。

  “没,没什么,认真听周监正您讲课呢。”

  她怕这周监正像当初的孔太傅一样,逮着她的错处打手板心。

  周监正冲着她笑了笑,继续拿着书讲课。

  用完晚膳之后,白离慢悠悠的在书房周围踱步消食。

  脑袋里还在想,那个周监正上课时,那样看着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离小公子……白离小公子——”

  白离立刻警觉的转头,听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我在这里呀……你不要害怕……快过来呀——”

  白离顺着声音抬头望去。

  昏暗的光线下,一抹白色身影藏在树后,隐隐约约,随风飘扬。

  吓她一跳……

  “周监正,您躲在这里做什么?”

  “先生放课了就得赶快离开太子府,我趁那侍卫没注意,又倒回来了,躲这里等你呢。”

  这太子府可真像个漏风的筛子啊。

  堂堂钦天监监正,做这些事,不合适吧……

  “不知周监正找学生有什么事?”

  “我看白离小公子你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想要收你为徒,将我毕生的本事都传授于你。”

  白离的嘴角抽了抽,转身就走。

  “白离小姐,怎么就走了呢,再多说两句呀。”

  白离的脚步一顿,身体僵硬地转过来,对着周监正挤出一个笑容。

  “跟师父您开玩笑呢,我走什么,还得跟着您学您毕生的本事呢。”

  周监正心满意足的笑了,“这就对了嘛,难道为师还会害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