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
“荷蕊?”
元宁从榻上坐起来, 发现天色早已经黑了,屋子里面也不点灯。
她坐起身来唤人,荷蕊就举着油灯走来。
“小姐, 你醒了?是要喝水吗?”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 才二更天呢。”
荷蕊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按照元宁的习惯放了些蜂蜜。
光线太暗, 元宁看不到荷蕊脸上表情的细微之处。
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我才睡了这么一会儿嘛?为什么感觉自己睡了好久了?”
“小姐,是觉得太累吗?”
“或许吧, 困倒是很困。”
元宁喝完了蜂蜜水,荷蕊给她掖好了被子睡下。
元宁本来有些问题想问,不过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躺下便觉得疲累,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
元宁的眼皮很沉,但感知还没有那么快睡死。
她能感觉得到有只温热的手碰到了自己的脸,再慢慢往下移。过了一会儿,又握住她的手。
荷蕊这丫头, 简直越来越胆大包天了。
元宁在睡熟之前想,不要抱得这么紧, 她好热啊!
再次醒来, 元宁发现这回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了。
外面天色还是一片漆黑, 元宁想叫人帮她拿一杯水,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是哑的。
“荷蕊?”
元宁只叫了一声,发现声音难听后就不愿再说话了。
摸索着起来,在黑暗混沌中撞到了桌子,疼得她轻‘嘶’一声。
元宁想去点灯, 没有摸到,便朝门的方向摸索。
她打开门正要出去,这时候含珠回来看见了, 连忙过来牵着元宁。
“小姐,你怎么出来了?”
“你们都不在。”
“奴婢……刚刚去茅厕了。”
元宁看着她倒来的茶,没有动作,含珠有些紧张:“小姐,你怎么不喝啊?”
“你刚上了茅厕。”
“奴婢洗过手的,用皂角洗的。”
元宁还是不喝。
“奴婢再去洗一次手,然后给小姐换一杯?这回用澡豆洗!”
“含珠。”元宁叫住她,“你老实说,我们这是在哪儿?”
含珠被吓了一跳:“在……在侯府呀。”
“那为什么不见侯爷他们?”
“天黑了,他们都睡了。”
“那王爷呢?”
“王爷他在隔壁……”
含珠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顿住了,一脸惶恐。
“好啊,你是我身边的人,居然帮着别人来瞒我?!”
“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她着急得快哭了,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敢。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奴婢真的不是有意要欺瞒小姐,实在是定安王他说……若是让小姐发现了,就要把我们……通通!都!杀!光!”
“我究竟睡了多久?”
含珠道:“一天……一夜了。”
“他给小姐下了药,让小姐白天都昏睡着。这里也不是忠勇侯府,是定安王府的新宅子,他用这种方式把小姐关在这里,侯爷来要人都拿他没办法。”
元宁睡了一天一夜?
本来她养成的习惯是每个时辰喝两杯水,难怪她喉咙这么不舒服。
绕着屋里走了两圈,元宁发现这儿的布置跟她在侯府住的房间一模一样,看来是为了故意迷惑她的。
清醒之后她就记起来了,自己最后清晰的记忆明明是在齐王府吃饭。
应该菜里被下了东西,司徒无祈迷晕她之后,就把她带来了这处新宅院。
连贴身丫鬟都给她带来了,看来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元宁再出去。
“现在什么时辰?”
“已经五更了,天快亮了。”
天一亮,司徒无祈便出现在了元宁的房间门口。
他问婢女:“她后来醒了吗?”
含珠抬眸看他一眼,低下脑袋,又摇摇头。
司徒无祈这才放心进去,床上的少女容颜十分恬静,司徒无祈就站在床边盯着看。
若是有人这个时候睁眼与他对视,一定会被他眼中的贪婪给吓到。
司徒无祈估计药效也快过了,他不敢用太重的剂量,怕伤了她。
但是用量太少,元宁昨晚半夜就醒过来,当时荷蕊孩亲眼见证他闪身钻到了床下去。
含珠忍不住担心,荷蕊会不会已经让摄政王给灭口了?
司徒无祈在等着元宁醒来跟自己发难。
他本来心情忐忑,让床上的人迟迟不醒,他又开始担心。
司徒无祈摸了元宁的手,发现很凉。
他立刻站起身来:“去传太医。”
定安王府新修,下人也是刚上岗,还需要磨合。
闻言细问道:“王爷,要传哪位太医?”
“都叫过来!”
在这种时候,一旁躺在榻上装晕的元宁偷偷想,这才是摄政王吧。比起司徒鸿的温润如玉,司徒无祈身上有一股不受约束的霸气。
作为反派,就算仗势欺人,也给人一种他理直气壮之感!
这一点尤其体现在太医都被叫来之后,太医轮流给元宁把脉,基本上都能看书她稍微有点着凉了。
司徒无祈将元宁的手放回被子里,问的却是:“她为什么现在还不醒?”
可这事难道不是该问他自己吗?元宁是被迷晕的。
谁知道是不是他没把握住药量?
但是司徒无祈不管那么多,他要这些太医马上找出让元宁清醒的办法,否则就要他们的命。
比暴君还暴君!
暴君的台词好歹是‘治不好宠妃就要你们陪葬’,一命换几命。
然而他却想空手套白狼!
太医院一干人等站在定安王府的新宅里,心中不忿,又瑟瑟发抖。
其中一个有点资历的老太医站出来表示:“王爷,下官可以试试在姑娘的虎口处和人中处扎针,用刺激穴位的方式唤醒她。”
司徒无祈问:“会疼吗?”
“不疼……”老太医道。
其实有一点疼,但是昏迷的人往往都没有知觉,所以他觉得自己这样说也没错。
闻言,司徒无祈却道:“那你先给本王扎两针试试。若是真的不疼,再在她身上尝试,能唤醒过来重重有赏。但若是本王觉得有一点疼,就要你的命,如何?”
太医顿时被吓得不敢说话。
哪有扎针完全不疼的?他现在只恨不得自己没说过话,谁能想到王爷要亲自试针啊?
司徒无祈一看又没人敢说话了,轻嗤一声:“果然太医院养的都是废物?”
“本王数五个数的时间,若是没人能想到法子让她醒来,便通通打去天牢,吃馊饭静思己过。”
众人:“……”
元宁:“……”看来再不醒就要闹大了。
元宁现在相信含珠说的,司徒无祈威胁要杀了他们的时候非常可怕,大概就是他现在这种语气,邪魅狂狷,看似在说话,其实在叫你去死。
“五,四,三……”
“究竟是想不出来法子,还是不敢治?你们这群饭桶,真是十年如一日怕死,怕得连医者本分都忘了!”
司徒无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觉得可笑。
“二……”
元宁装不下去了!幽幽睁开了眼!
含珠在一旁已经吓得不轻,本来目光就一直在盯着元宁。
看到元宁睁眼的瞬间,她差点跳起来:“小姐醒过来了。”
闻言,司徒无祈的眼色一变。
他倾身去看元宁,带着些小心翼翼,仿佛刚才那个恶魔一样的人不是他。
那些战战兢兢的太医瞬间得到赦免,只想赶紧退出去。
“慢着!一!”
“打入天牢!”恶魔一般的声音又响起了。
那位退得最快的老太医在门槛处一个趔趄,摔得头晕眼花。
元宁眨了眨眼,还得装刚醒:“发生什么事?为何要把他们打入天牢?”
司徒无祈道:“我让他们唤醒你,他们明明有法子,却藏着掖着不肯帮我。”
摄政王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委屈?
众太医:“……”居然还有这样恶人先告状的?!
元宁也发现了,似乎司徒无祈眼睛总是湿漉漉的,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可怜兮兮的忠心狗狗,甚至还刚受了欺负。
但是元宁方才装昏迷的时候又不是没有听见,哪里是忠犬?分明是疯犬。
有的人戴着面具也会变脸,可能是因为他这双眼睛太澄澈,总容易让元宁忘记,其实司徒无祈是个弑兄杀君的狠人。
他甚至不动声色就给自己下药,想要用极端方式留住元宁。
这种占有欲,已经强势到了有些恐怖的地步。
如果这不是条金大腿,元宁绝对要敬而远之。
但既然是她已经选择的人,而且目前看来这条路除非鱼死网破,否则绝不能让她半路退缩。
“王爷,我已经醒来了,让他们回去吧。”
元宁这么说,司徒无祈便没有继续追究。
等那群太医感恩戴德地退下后,司徒无祈把含珠也赶走了。
“还要水吗?”
他看元宁一口气就将一杯茶水喝完了,伸手打算去接。
还没碰到,就见对方的手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
司徒无祈的神色一暗:“你早就醒了?”
“……你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