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小榻上,顾奇渊正歪歪的躺着,看着屋顶的房梁发呆,听到有人说查到了线索,一下子就精神了许多,清了清微哑的嗓子才将人唤了进来。
阿海听到顾奇渊唤他进去,便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顾奇渊一张憔悴的苦瓜脸,阿海轻咳一声,“主子,昨夜未睡?”
“嗯!”顾奇渊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说吧,都查到了什么?”
阿海马上进入了正题,“回主子,池公子划出的几个地方我们都查了,在城郊的一处发现了有人进去过的痕迹,而且是在我们去的时候刚刚离开,我们又在附近搜查了一下,没有发现可疑之人,想必此人警觉性极高,功夫也不简单。”
顾奇渊心下一沉,梁国究竟在靖国埋下多少暗卫?
“查!”顾奇渊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给我查,还有多少梁国暗卫!”
“是,主子!”
顾奇渊的头疼的厉害,一个池杉就够让他心累的,现在又多出来一个不知道去向的李公公,还有朝堂上的事,桩桩件件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阿海刚出去没一会儿就又回来了,脚步急促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进门就向顾奇渊禀报道:“主子,不好了!”
“什么事?”顾奇渊扶额道。
“宫里,是宫里……”阿海急喘着气,缓了一下接着说道:“皇后娘娘传信到府上,陛下……陛下恐怕就在这几日了!”
“这么快!”顾奇渊一惊,“不是说还有至少两个月吗?”
“小的也不知!”阿海继续说道:“听说陛下昨夜突然吐血,太医来看过说是药石罔顾了!”
顾奇渊思绪飞快,莫非又被人动了手脚?
皇宫里现在都被顾皇后控制住了,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
“现在宫里情况如何?”顾奇渊忙问道。
阿海道:“皇后娘娘撑着呢!”
“太子呢?”
“太子殿下在侍疾!”
顾奇渊思绪飞快,掠过所有细节,眼神一暗,拿起桌案上的笔,在一张小纸上写下了一个字,“稳”。
他是想告诉顾皇后一切有顾家,有他在,什么也不用怕,只要稳住目前局势就好!
把纸条叠好后,交给了阿海,“让人送到我长姐手里。
阿海应了一声正要退下,就听见顾奇渊接着吩咐道:“传令下去,在所有亲王和皇子的府邸周围都安排好眼线,如有异动,直接围住,不用报我!“
“是,主子!”
“还有让所有顾家身居要职的人待命,一旦陛下殡天,全力拥戴太子继位!”
“是,主子!”
安排完了一切,顾奇渊只身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进来宫。
他对顾皇后是完全放心的,但对太子他确实没有什么信心,如果这个时候太子不能将所有的事情拿起来,理清楚,就算他们顾家在有权势,也难免出问题。
池杉一直没有出别院,但看到院子里行色匆匆的仆役,也知道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又没见到顾奇渊和阿海,猜一下就知道一定是靖帝那边出了事。
他不关心这些,但也能感觉到要变天了!
他自从脱离了暗卫司就想远离这些事,这一点是和另一个自己是一致的,所以他不问也不想问,此时,他只在意,顾奇渊还有没有心思帮他查水仙的死因了。
阿语和虎子跟着他身后,似乎也感觉到了那里不对劲,近日的池杉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又恢复到了以前阴鸷的样子,因此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只敢远远的跟着,而不敢靠的太近。
“阿语!”池杉站在院中若有所思的望着天边的落日,“你说李公公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阿语一个激灵,讪讪道:“小的不知!”
“我也没看出来,他这么有本事!”
“主子……”
池杉阴鸷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诡异的笑,“还说不定是个位置比我还高的暗卫呢!”
“比您还高?”虎子边想边嘟囔道。
“主子,你已经是暗卫司的主事了,除了您也就另外三位大人了,而且他们分别管理各处,不会来靖国的!”阿语道。
虎子又想到了什么,提醒道:“主子,还有两位!”
“嗯!”池杉轻笑一声,又似是在嘲笑自己,“我知道,那虎子你说,会是他们其中的谁?”
虎子想了一下,憨憨的傻笑了一下,“属下和那两位大人只是遥遥见过一次,没什么交际,一时猜不出来,主子您说你谁?”
“我说……”池杉望着院墙边的一颗古树,嘴角一弯,太高了些声音唤道:“雀柳大人,出来吧!”
虎子和阿语这才一同望向那颗古树,虽然没有人现身,但一个艰涩的声音却证实了池杉的想法,“杉儿,不愧是你啊,一猜就中!”
“那我现在是叫你李公公还是雀柳大人?”
雀柳没有再藏,一跃而下,落在了池杉的不远处。看身形不过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人,身姿矫健,不是顾奇渊的那种健硕,而是那种灵活纤细感觉,但却顶着一张尖嘴猴腮,略显老态的脸。
“雀柳大人,何必还顶着一张死人的脸说话呢?”
雀柳见池杉这样说,也不再装了,“嘿嘿”笑了两声就痛快的撕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极为俊秀的脸,看着像一个文弱的书生。
“杉儿,这些年我在梁国,你都没认出来,你说是我装的太好还是你太笨?”雀柳始终一脸微笑,但说出的话却一点不留情面。
“自然是您装的太好,要算起来,我还的唤您一声师父呢!”池杉也笑着说道。
雀柳听他这么一说,回忆起了多年前曾教授池杉易容之术。
“这点儿雕虫小技哪敢称什么师父,是杉儿你自己聪明,我本想教的是你姐姐,怎奈她没你学的快,你跟着看了几回就学会了!”雀柳用欣赏的眼神看着池杉,“杉儿自己有本事,学去了就学去了,什么师父不师父的?”
“院里人多,大人和我进屋说话吧!”池杉侧身让出一条路,又示意阿语和虎子在门外把守。
雀柳笑了一下就答应了,跟着池杉进了屋。
两人坐在桌前,池杉给雀柳倒了一杯茶,一边递到他面前,一边问道:“大人是一直在靖国?”
“去年才来的!”
“那李公公……”
“那老腌货,活着也是被人嫌弃,我送了他一程。”雀柳一边饮茶一边说道。
就好像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也确实如此,暗卫手下,亡魂无数,就连他们自己也记不得杀过多少人了。
池杉又问道:“公主殿下叫您来的?”
“就她?也能叫的动我?”雀柳一脸的嫌弃,鄙夷的轻哼一声,“一个棋子,与你我又有什么区别。”
池杉也自嘲的讥笑一声,“也对,您是直接授命陛下,除了陛下,您不用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池杉又问道:“现在陛下殡天,二皇子继位,您要做何打算?”
雀柳这下才面露愁容,唉声叹气道:“我也真犯愁这事,我看被遣散回国的那些人好像也没什么用处,现在杳无音讯,估计多半是被灭口了,新帝登基,肯定是要用自己培养起来的人,怎么会用我们。”
“所以呢?”池杉知道他话还没说完,正等着他的下文呢!
雀柳笑道:“靖国我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回国是唯一的路,所以得立功!”
“什么?”池杉想了一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还能立功得地方。
“我已经修书陛下,告知他靖帝时日无多,正是进攻靖国得大好时机,你说这算不算立功?”
“你还做了什么?”池杉有种不好得预感。
“也没什么?”雀柳得眼神阴郁,笑得诡异,“就是给靖帝多下了一味药,让他活不过这几日罢了!”
“你真是狠啊!”池杉又想到了什么,“既然做了这么大得事,就该悄悄消失,为何还要故意引起顾奇渊得注意?”
雀柳此人做事阴损有余,从来不按常理做事,池杉那种不好得预感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