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风带着落叶残败的味道,在树影之间来回穿梭。月勾高悬在如墨的夜空中,没有半点星光的点缀,此时的池杉,只想到了一句,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再看看前方的那颗高树,池杉无奈的摇摇头,大步走了过去,心下一沉,踮脚一跃还真飞上去了。刚踩在粗树枝上,稳住心神,不料,往下这么一看,又差点掉下去。
实在是太高了!
没想到自己这么厉害,这么一跳就真的飞上来了,也不知道刚才的姿势帅不帅!
虎子没有再来找他,估计他和原主之间早就有了默契,根本不需要过多的安排,可他不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就这样,池杉孤零零的站在树上,不知过了多久,凉风早就吹透了他的衣裳。池杉一个哆嗦,差点没掉下去。将将稳住,就听见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队人马朝这边飞驰而来,在夜色里看不清有多少人,但是按照传来的马蹄声可以判断,人数不多。
那队人马在官道上扬尘而来,越来越近,池杉不知道是不是要动手,看向官道旁埋伏好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着他的暗号。
正在犹豫时,那队人马已经靠近了虎子埋伏的地点,一声马匹的嘶鸣声破空而来,打破了整个夜空下的死寂。
这是要动手了!
昏暗的视线中,池杉只能看到那队人马,稀里哗啦的摔了一地,应该是用了绊马索。
“戒备!”带头的正是定远侯,他一声高呼,震耳欲聋。
还没等滚落马下的兵将站起来,虎子已经带人杀了出来,一场混战一触即发。
定远侯站定后,拔出腰间的佩刀,指着虎子大喝道:“尔等是何人,敢在官道上拦截本将军,是活腻了吗?”
暗卫只管杀人,不管回答问题。
一群黑衣人,手举钢刀,直奔定远侯他们砍去,训练有素的暗卫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在池杉的位置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其实就是看清了,他也没有勇气把手里的暗器扔出去。
扔不准,杀了自己人,要怎么解释?
他正在纠结要不要下去帮忙时,混战中的人已经死伤过半,暗卫做事讲究效率,几乎是刀刀见血,很快定远侯带来的人,就都被杀了个干净。
现在的局势,是定远侯一个人,面对十几个暗卫精锐,虎子首当其冲的围上来时,一个还没死透的兵将,向天上发出了一枚信号烟花。
“咻——”的一声,在寂静的夜空里四散开来,火红色的光束在如墨的天空中炸开,显得十分刺眼。
一下子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紧张的焦虑感,顿时在每个人心里炸开。
“尔等鼠辈,还不缴械投降?”定远侯此时一下子就有了底气。
虎子的回应只有举刀就砍,没有一句话。
十几个人围攻上来时,定远侯手里的鬼头刀,也只是像在砍瓜切菜一样,把这些暗卫一个个送上路。
手下的人每倒下一个,虎子的心就揪紧一下,手上的力道也就越大一分。
他们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否则等到援兵来了,事情就会更加棘手。
按照惯例,当所有的喽啰都倒下后,就该池杉这个首领大人出场了,但是今日不知怎么了,就是不见池杉动手,原本像定远侯这样的狠角色,池杉从一开始就会加入战斗。
虎子心焦的不行,他主子再不出手,人都快本定远侯杀光了!望向那棵高树,心道,主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这太反常了!
其实,池杉手里已经捏着一枚暗器很久了,他无法控制手上的颤抖,头上也渗出一层薄汗,他是既不会扔也不敢扔。
他知道扔出去的后果,他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杀人场面,早就吓得四肢僵硬,浑身冷汗。
之前在书里也读到过这个场景,还觉得他们杀得不够酣畅淋漓,但是亲眼见到了,却是觉得太血腥恐怖。
他不断得在心里安慰自己,都是纸片人,纸片人,纸片人而已。
对啊!
池杉猛地瞪大眼睛,都是纸片人,我怕什么?
脑子好像一下子就透彻了,面对眼前的场面,好像也没那么恐惧了,心理的变化也带来了他身体得变化。
原本僵硬的四肢也放松了下来,池杉目光决绝,捏紧手里的暗器,对准众人围攻的中心,用尽全力掷了出去,一道破空的声音带着疾风,迅速划出了一条直线。
定远侯听到声音,一个侧身,将将躲过飞来的暗器,“尔等鼠辈,竟用偷袭这样下作的手段,本将军今日就送你们见阎王!”
定远侯就像一只被激怒的困兽,愈发的暴怒。
池杉又接着发出了两枚暗器,都没有打中,是定远侯太厉害,还是原主的本事不够好?
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已经不容他多想了,短时间内,定远侯不死,那么到下月初一,被蛊毒疼死的就是他!
池杉没有选择,也没有时间去思考,目前只有一件事,就是杀了这个靖国战神。
池杉定了定心神,眼神比刚才更加沉稳,手上的力道更加狠绝,一连发出三枚暗器,却只有一枚打中了定远侯。
虎子见定远侯被暗器打中,心下大喜,可以马上结束战斗的欣喜,使所有暗卫士气大振。
马蹄声越来越近,虎子想一招解决,但定远侯不愧是靖国第一武将,还是坚持了数招之后,才体力不支,瘫倒在地。
定远侯喷出一口黑血,才反应过来,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膝头,另一只手扶住鬼头刀,才艰难的撑起身体,吃力道:“尔等竟在兵刃上用毒?”
“只有暗器上有毒!”虎子看着倒下的定远侯,心中料定大事已成,便不再那么谨慎,“这毒精贵的很,所有兵刃上都涂,太浪费!”
“你……”
定远侯此时已经毒发,面色青紫,满额的冷汗,就是说不出话,也喊不出声音,激愤的心情却敌不过失控的身体,力气就好像是在一瞬间消失的一样,又是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噗通”一声,定远侯魁梧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虎子不想再耽误时间,一刀斩下了定远侯的首级,一代战神就此陨落。
定远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驰骋沙场二十余载,到最后不是死在了沙场上,为国尽忠,而是死在了这群宵小之辈的阴谋暗算里,何其悲哉!
在马蹄声再次靠近时,所有活下来的暗卫,扛起死去同伴的尸体,消失在了夜色中,就好像鬼魅一般,飘散而去,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虎子虽然虎背熊腰,但是轻功却出奇的好,在草丛中轻轻踏了几下,就来到了池杉身边,“主子,咱们从暗道返回?”
池杉也从树上一跃而下,跟着虎子来到了密道口。
“就我们两个走暗道?他们呢?”池杉本能的问出这句话。
虎子猛地回头看向他,满脸的疑问,铜铃般的大眼睛,好像在诉说着他此时的疑惑。
这反应马上让池杉后悔问出这句话,他是不是说错话了,要露馅?
虎子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一边挪开暗道入口的石板,一边道:“他们去找地方掩埋尸体了。”
池杉没有说话,他已经意识到,这应该是暗卫司的惯例,把死在任务中的同伴带走安葬,是对他们的肯定,以及给他们保留最后的尊重!
从入口跳下来,虎子又一边把石板合上,一边问道:“主子,今日是怎么了?”
“啊?”
“这规矩还是主子亲自定下的,您怎么给忘了?”
池杉咽了一下口水,这是要露馅啊!
要是之前,虎子哪敢这么问,就连直视池杉也没几次,因为池杉在暗卫司里,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尤其他要是对谁轻蔑一笑,那么这个人肯定是要死的。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人愿意主动跟在池杉身边,除了阿语,虎子是唯一的一个。
就是因为池杉定下了这个规矩,让虎子在只有阴谋和杀戮的暗卫司里,看到了些许人情味,因为所有人都是在事成之后,自己逃命。没有人会管战死的人,只有他会这么做。
“啊,那个……上次蛊毒发作,余毒未清,我好多事都记不清了。”池杉能想到的也就这个理由了。
虎子借着石缝闭合时的一点余光,看来池杉一眼,将信将疑的若有所思。
石缝完全闭合,只有手里的火折子还有点点微光,虎子只是淡淡的说一句,“主子,您要保重身体!”
池杉知道虎子心里肯定生疑了,近来他的改变太大,完全是在按自己的思路和方法做事,早就把这个病娇杀人狂的人设忘在脑后了。
他认为剧情已经变得连亲妈都不认识了,而且,他看到的人物也和之前书里的不一样,所以他认为自己随性一点也没事。
但是刚刚虎子的反应,还有之前阿语的疑问,都让他认识到了,也许被拆穿后,后果他无法承受,毕竟这里是暗卫司,不是别的什么地方。
刚回到小院,阿语就赶忙帮他换衣服,而且告诉他,刚才顾奇渊来过,这可把池杉吓坏了。
这个煞星来干什么?
“不会是他查到匕首是公主赐的吧?”池杉第一个反应到的就是这件事。
“不是。”
“那他来干什么?”
“小的也不知道,他见主子没在,就问我,您去哪了,我说您出去逛逛,他就走了。”
“就这些?”
“就这些,主子,幸亏你们回来的时候没遇见他,不让就说不清了!”
阿语帮他换好了衣服,又伺候他躺下。
池杉想了一下,那个煞星最近有事没事就爱来转转,说是监视他,又不像,说不是,每次也都没什么好脸,真是搞不懂。
他一般处理想不明白的事,就是不去想,先睡一觉,起来再说!
【作者有话说:感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