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把扣着手机的架子从地上扶起的过程里, 镜头从她细白的脚踝拍到了她的下巴，然后到脸，而后被扶正, 只照到一截下颚线以及她说话时一开一合的嘴巴。
瓷白的牙齿整整齐齐, 她露出歉意的笑, 也露出了左侧一颗小虎牙。
但愿本就是大气精致的长相，无端多了这么颗小虎牙，反倒平添了几分可爱与年龄相符的稚气。
这主播在某直播平台已具有一定影响力, 但愿出现的画面里的时候，弹幕直接炸了。
【卧槽！这就是主播和主播之间的碰撞吗？】
【有人能告诉我这个女生的主播ID吗？我要去关注！这种死亡角度拍出来都这么好看，这是什么仙女！】
【我也要去！很久没看到过这么深得朕心的主播了。】
【一只小羊：啊……宝子们，这人是我朋友, 普通学生，不是什么主播……】
【无中生友？】
【哈哈哈哈哈！都让开，到我了！听好了, 这人是我女朋友！】
正常收入的老百姓们对豪门恩怨并不那么热衷，除了思中本校的学生，外校学生并不那么关注什么真假千金，更不认识前段时间照片已经登上过各大商业报纸头条的但愿。
【一只小羊：嚯！楼上你完了！】
杨暮随手截了个屏, 将图片转发到四人组群里, 并艾特了晏声，她灾乐祸地想：质疑她不是小愿儿的朋友尚可原谅，但居然敢顶替太子爷晏声的位置！哼哼！
【我怎么完了？因为跟你撞女朋友了？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跟着嚷嚷，说小虎牙是自己女朋友。
过了一两分钟的样子，一个开了SVIP的一级新号进入直播间，一口气刷了近三十万的礼物，震得APP在直播间内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
“欢迎但愿的男朋友晏声进入直播间！”这句红色加粗字体的提示弹出来, 字体大到占满整个直播屏幕，关弹幕都关不掉那种。
紧接着，直播间涌入一批水军，水军们训练有素，发弹幕的格式统一规整：但愿的男朋友晏声请大家帮个小忙。
礼物不要钱似的足足刷了有十分钟，等把直播间内的看客们都刷懵了，晏声才懒洋洋地甩出个链接。
【请大家帮忙投个票，支持下我女朋友。】
看到有不好的消息时，晏声直接动动手指，一一禁言，过分点的直接踢出直播间。
没错，太子爷不知道花了多少钱，现在他是直播间的管理员了……
经过了这波操作，看直播的学生们不仅知道了在直播间内短暂出现了几十秒的美丽女生名叫但愿，还知道她已经有了男朋友，叫晏声。
搞完了这些事情，晏声依旧觉得不尽兴。
干脆直接连线了还在发懵的主播。
主播懵然地点了同意。
晏声咳了两声清嗓子，这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感谢大家接下来的三天每天为我女朋友投出宝贵的十票，另外，也很感谢大家的祝福，我们谈恋爱很长时间啦，牵手，拥抱，一起去旅游，看到大家戏说我的小朋友是你们女朋友，我也很高兴，我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男生，我很高兴看到大家也很喜欢她，各位有什么亲友群的，请帮忙转发一下链接哦，感谢支持我女朋友！”
打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晏声十分用力，力道大得几乎要把突出来的按键从键盘上戳下来。
高高兴兴帮忙投了票又转发了链接后，戏称但愿是自己女朋友的用户很快体会到了晏声的那句“我也很高兴”是有多高兴。
他们无一例外全被封号了……
这可太高兴了。
……
直播间有回放功能，受非常大度的晏声所托，该主播将但愿出现的那一段单独剪成了一个小视频。
因为是打字，晏声说得客气。
“包在我身上！剪这种美人视频是一种享受！”
晏声：“……”
突然有点后悔是怎么回事！
在该主播的，此段视频很快流传到了各个中学，但愿在投票排行榜上的位置一窜再窜，一升在升，很快稳居第一。
加上各方打点，晏声此次不多不少正好花了42万。
他满意了。
满意的同时，还满心疑惑。
别说直播间里这些人看了迷糊，就连她这个男朋友本人看了都迷糊，小火车不戴眼镜也不戴牙套的样子实在……过分漂亮了。
这谁不迷糊啊！
可是小火车不是没有接受那42万的牙套吗？怎么牙齿突然就好了？
他得问问！
……
黄天不负有钱人，有了晏声这四十二万的推波助澜，但愿在排行榜上的票数一路飙升，并且和第二名拉开了显著的差距。
又过去了一天，杨暮实在看不下去但愿顶着一副半张脸大的黑框眼镜和牙齿上箍着一串金属小花拼成的小火车轨道的照片，自己从那段直播视频中截屏几张，强行抢过但愿的手机，把那张照片换掉了。
换照片的当天，但愿票数的涨幅直接翻了几倍。
甚至有人为此开了帖子，说但愿浪费资源，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一直戴着眼镜和牙套。
周日，距离票数统计截止只剩下一天的时间。
看到自己的排名落到第二的许倩知愤怒地吼了一声，脑子一下乱了，慌乱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而后慌忙拿起手机，又是打电话又是发消息，加入了几个她曾经十分不屑于加入的粉丝群。
除了学习，思中的学生似乎样样很在行，对啥都很感兴趣。
又或者说，他们已经把能学的该学的都学完了，来学校不是为了混到年龄，而后回家继承家业。
校花竞选也是这群无聊的贵族子弟们搞出来的。
许倩知是去年的当选者。
当时就有些男生拉了小群，许倩知身边的人还问过她：要不要加入我们的粉丝群？
许倩知当场就拒绝了。
一是不屑与这些游手好闲的人为伍，二则是，她的自尊和身份不允许她太过烟火气。
许倩知总觉得，她和这些对自己趋之若鹜的人是不一样的。
群申请很快通过，群成员们一看到她加入，便热热乎乎欢迎起来。
许倩知忍着厌恶直接在里面甩了个链接，又发了句话：请大家为我投个票呀，谢谢了，呜呜呜～
发完她就把群屏蔽了。
一下子倒进柔软的被子里，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和无措。
她现在为了和但愿之间的争抢正变成自己讨厌的人。
许倩知脑子里突然有些松动，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不过也就是一瞬，她很快振作了起来。
无论对错，她只是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回来而已！
哪怕要论对错，错的也应该是但愿这个掠夺者，而不是她这个被抢掉东西的可怜人！
许倩知平时十点过就睡了，而在票数统计截止这天晚上的十一点五十九分她还守着手机，看着自己的票数不断上涨，只差十来票就能重回第一。
“咚……咚……咚……”
许家宅子附近有一处教堂，每到了整点就会敲钟，许倩知平时觉得吵，经常关上窗户。
而今晚却因为繁忙而忘记。
十二点了。
票数统计已经截止，所有人照片后的数字都不会动了。
她盯着排行榜上已成定局的排名，绝望地坐在了地上。
她和但愿，只差了五票。
她居然比但愿差了五票。
这怎么可能呢？！
许倩知攥紧了手机，冰冷的金属棱角硌在掌心里，她怒吼一声，高高把手机扬了起来，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里已呛出了眼泪。
许倩知努力调整呼吸，最后无力地把手放了下来。
她不能再摔手机了。
上一个手机摔坏后，她撒着娇跟父母说要换一个最新款。
她爸倒是没什么反应，她妈脸色不太好。
“倩知，妈没记错的话，你这手机是年后暑假才买的，没满半年吧？”
许倩知脸上的笑容当即僵住了。
许母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家条件不错，但也要养成勤俭节约的好习惯，你觉得呢？”
许倩知逼着自己笑答，“好的，我知道啦，是去跑步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嘛～”
节约节约节约，会勤俭节约的是但愿！不是她！
每个人都在拿她和但愿比！
就在刚刚，她也在被和但愿作比较。
她比输了。
班里的同学告诉她，粉丝群都在安慰她。
许倩知愤怒地大喊大叫，“还不都是因为你们没用！”
她跌坐下来，眼泪沾湿了大半的枕头。
……
另一边，得到了主持人名额的但愿并不高兴，反而一脸严肃，痛失了什么似的。
“晏声，你这次有长进。”
晏声嘿嘿笑了，也不管小火车夸的是啥，邀功道：“是吧？”
但愿点头，“这次不是二百五，是四十二。”
晏声不敢说话了。
“财神爷，你知道这次主持人奖金是多少吗？”
晏声哪关注过这个。
“三百万？”他试探道。
但愿摇头。
“二百五……十万？”晏声声音低了很多。
“三万。”但愿说：“谢谢你，为了帮助我得到这三万块，花了四十二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