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神色匆忙，几步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杨暮也总算回过神。
连声道，“妈呀，我可能要忍不住说脏话了。”
“说呗。”但愿忍不住笑，“又不是第一次了，还怕业务不熟练？”
“操操操……”杨暮兴奋得跟什么似的，“长得也太帅了吧！”
“是吗？”但愿是个颜值审美障碍患者，加上刚才光顾着看那双眼了，确实没留意男生的长相。
“等等！”杨暮更兴奋了，“除了转住校，你是不是还申请了转班？！”
“对，转国际班，你小点儿声，乖。”
这音量……幸亏周末的宿舍楼道里几乎没有人，不然，她们俩可能会被人用拖鞋砸出去。
“！”杨暮一双眼睛骤然就亮了，两只爪子抓住但愿的肩膀，“晏声就是国际班，跟我们一个年级！”
晏声但愿当然知道，毕竟在她的富豪榜上排名第一。
“我知道。”她说完，仍是一脸疑惑。
她不明白杨暮兴奋的点在哪里。
“晏声啊！”杨暮手舞足蹈，“就是刚刚撞你的那个！”
但愿愣了下，露出恍然的表情。
住宿舍的第一晚，但愿睡了自从来到许家的第一个好觉。
周一早上。
梧桐树上的蝉与教室里晨读的莘莘学子较着劲儿。
但愿背着书包，纤白的手腕扣着收纳箱的两侧，不疾不徐往九班走。
她跟系统要了课程表。
第一节 是班主任的课。
到了教室门口，她没往里走，抱着收纳箱在贴墙站着。
约摸等了五分钟，一个身着白色西装衬衫，黑色西装裤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他笑起来时，牵动眼旁的肌肉，慢慢划开几条褶皱，很是温和可亲。
“许愿同学，等很久了吧？”
“没有，也是刚到。”但愿也笑起来，露出了牙齿上的金属牙套。
她刚来许家那年，许父向他介绍家庭成员，她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做自我介绍。
“噗嗤”一声，许倩知笑出声，伸出食指，指着她的牙说：“你的牙齿真难看。”
她兴许是没有恶意的。
可但愿当场红了脸，也不笑了，咬紧嘴唇不肯说话了。
十五六岁的孩子正是记话的年纪，当天吃饭时，但愿也是问一句答一句，无意间露出她的小虎牙时，许倩知就会盯着看。
饭后，她更是直接同许母说，让她带但愿去拔牙。
虎牙不是什么需要治疗的疾病，但许倩知坚持说但愿的虎牙丑，非要她拔掉不可。
许母也觉得那颗牙越看越不顺眼，哪怕医生说，但愿这颗牙长势比较特殊，不保证有效果，还是硬让医生给戴了牙套。
现在想来，他们哪里是觉得虎牙碍眼，根本就是觉得但愿这个人碍眼。
……
普通班的座位以秧田式排列，国际班则是以小组为单位，就连桌子的形状都是三角的，方便拼接。
在班主任简单地引导语结束后，但愿弯腰将手里的收纳箱放在讲桌旁的地面上，直起腰来，转身在黑板上板书自己的名字。
她没有半点迟疑，写下了“但愿”两个字。
字体苍劲有力，隽秀漂亮。
回身站定，但愿轻笑了下，“但丁的但，愿望的愿，成绩还不错，欢迎大家抄……借鉴我的作业。”
两年前，她会因为别人的嘲笑收起自己的小虎牙。
而现在，她可以挺直腰板站在讲台上，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的金属牙套。
杨老师听了这话也不生气，淡笑着抬手指了指角落里唯一的空位，开玩笑道：“那是你的位置，给你留一年了。”
他甚至没有问但愿到底姓什么。
但愿伴随着同班同学们善意的笑声走下讲台，在空位上坐下来。
她的同桌是个男生，桌前高高摞起一摞书，此刻，那颗顶着凌乱头发的脑袋正扎在书堆后面睡觉。
他是全班唯一没有穿校服的人。
少年人大多是清瘦的。
但这个少年不大一样，哪怕是坐着也能看得出来，他很高，身上的肌肉线条明朗流畅，宽松款的白T已然遮不住荷尔蒙的蓬勃。
衣服前胸上好像有什么图案，他完全趴在桌上，因为姿势的遮挡，从但愿的角度看不到。
杨老师拍了拍手，将一众聚集在但愿身上的目光拉回来，说：“以后咱们班就是整整齐齐的三十六人了，分组也方便，为了庆祝这件喜事，我给大家出了套试卷……”
底下一片哀嚎。
但愿学习成绩不差，在普通班能排前三，但在国际班就不一定了。
国际班就连教学进度都比普通班快。
她仔细看了眼试卷，心道：完蛋。
但愿没有忘记转来国际班的任务，请系统调出富豪榜前三名的照片后，她抬眼在班级里扫视一圈，一个个对应上了。
靠门边第一组，坐中间的，皇天娱乐的公子哥，楚泽西，在他后面一排，书架旁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的，正是晏烨，晏氏集团的大股东之子……
但愿把大多数和自己性命相关的财阀们都和照片对上号了。
唯独没看着位居榜首的晏声。
晏氏财阀长子，集团唯一继承人。
她刚进来时就已经看过，班里唯一的空位被她占了。
也就是说……
但愿慢慢偏过头去，望向了自己的同桌。
她眼睛里发着光，看同桌的眼神跟看一堆钞票没什么区别。
睡梦中的男生像是感知到了她灼人的视线，脑袋动了动，慢慢抬起头来。
晏声外貌条件优越，被人看习惯了，但他脾气不好，转头就要发火。
看清楚眼前人后，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张了张嘴，把头扭了回去，一把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仰头灌了一整瓶。
“谁让你坐这儿的？”他抓了抓凌乱的头发，通红着一双眼睛质问道。
“杨老师。”但愿机械地回答着，眼睛盯着桌上的矿泉水瓶，脑子里在想别的。
“搬走，我这里不坐人。”
那可不行！离得远了她还怎么找机会献殷勤挣钱？！
但愿收回目光，沉思片刻，压低声音压低声音，小声叫道：“汪汪汪！”
晏声愣怔须臾，有点想笑，立马绷住了表情，带着几分烦躁，“小狗也不行！”
但愿把频道完全切换到动物世界，正打算再学其他的，晏声大声说：“你汪汪不行，喵喵也不行！”
他音量太大了，引得杨老师都往这边瞅。
“晏声，要睡觉就安静地睡，卖萌能让你睡得更香？”
同学们哈哈笑起来，意识到正在考试，又纷纷把声音压下去。
晏声干脆直接站了起来，烦躁地说：“杨老师，我得了不能跟别人坐一起的大病，你能不能重新给新同学安排个座位？”
“哦？”杨老师诧异，“什么大病？说出来听听。”
“……”晏声眉头皱得死紧，编了好一会儿才说，“我颈椎腰椎都不利索，有人在旁边我伸展不开，会越来越严重的。”
晏声微微仰着脸，脸上带了些骄傲的小表情，只差直接在脸上写：我这么金贵，要是有什么不妥你们赔得起吗？
这要是换了其他老师，指定就说：这么严重的话，你怎么不自己建座大楼，哪里宽敞哪里待着去？！
杨帆不这么说。
他知道，这是晏声做得出来的事。
这个学校有十几栋楼都是晏氏建的。
“巧了，”他轻轻挑眉，四指指向但愿的动作端的是一派优雅，“但愿同学正好精通按摩推拿，正好照应照应你。”
晏声张扬跋扈惯了，上高中的这一年里，几乎没有哪个老师能摁住他。
他最怕的就是杨帆。
不是他有多凶，而是……这个男人太有文化，他所有的犀利言语飞过去，都会像是击在棉花上，被无声抵消。
晏声气不顺地坐下来，打算下课了再收拾他的新同桌。
思源的下课铃声由学生录制，本着百花齐放的原则，创意百出。
短暂的提示音后，甜美轻快的女声在教室响起。
【同学们，下课了，帮你同桌擦擦口水，一起去教室外走走吧！】
晏声正在心里吐槽铃声，转头就看见，他的同桌手里拿着一块纯白的方巾，正望着他。
“……”
“不行，你必须搬走。”
杨老师一走，晏声就没了顾忌，他不好碰女生，干脆直接去端但愿的桌子，打算连同她桌上的书本，和桌箱里的书包一道打包送走。
“不行！”但愿一把攥住一只桌角。
她原本是坐着的，这一下子站起来，头猛然晕了一下，一阵窒息感袭来，她险些站不稳。
但愿干脆整个人趴在三角桌上，两手并用地扒住桌沿。
晏声到底是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稍微用点劲儿就把桌子夺了过来。
但愿只觉得头重脚轻，顺着那股力的牵引，整个人猛然向前摔去！
眼看着整张脸就要贴上地面！
忽地，腰身一紧，被人单手揽住。
但愿眼皮很重，眼前有光的范围越缩越小，最后聚焦在白T恤中间的红色卡通小鸟上，渐渐全黑了。
边听到半句：系统入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