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微微刚挂电话,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因为已经是黄昏时分,太阳下山之后,这间破旧的老房子里开始笼上一层淡淡的夜色,透过斑绣的铁窗也只能看见外面的林峰还染着些金黄色的余晖。
除了这个窗口有可能攻破,没有其他出口可以逃生。
房间里没有任何可作为逃生的工具,也找不到能当武器的棍子……
铁门外有人开锁了,是铁链甩到铁门的“哐啷”声。也许是锁心生了锈,门外的人开了半天也没有能把锁打开,折腾了几分钟后,放弃了。
楚微微听到那个人往来的方向慢慢走远,脚步声慢慢变小,直到没有任何声音。
再次确定房间里没有可逃生的出口,心想一直等下去,闻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过来。离开的人如果短时间之内再回来,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斗过对方的。
万一对方不止一个人,她拿什么拯救自己?
楚微微将包包斜挎到身上,将手机停在共享位置的页面后放进包里。
她将房里唯一可以堵门的床一点点挪动,试图用床从里面卡住门板。
床是用木头自制的,做工非常丑陋,但全是实木,非常重。唯一难弄的是,床边打了好些长条的钢钉,不小心就会刺伤到手,这些钢钉打得长短不一,楚微微猜测是挂东西用的。
床架子不是非常牢固,移动没几下就掉了两根下来。木头比她的两只手还重,拿来作武器不现实,只能用来顶门。
柔弱如她,为了保护自己,现在已是拼尽全力的去挪动这张实木床,终于还是堵住了门板,就算破门进来也是要点时间的,至少能拖延一下。
挪完床后,感觉全身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因为第一次做体力活,腰部和肩膀都有伤到的迹象……
她坐到床上缓解疲劳,想起白琮在她包里放了一包西梅,说是要给她解馋,她知道其实他是想让她吃西梅的时候会想起他。
她找出那包西梅,望向窗外,有些绝望于天色越来越暗。
丝丝凉风从铁窗灌入,她轻叹气,拆开包装取出一颗送进嘴里。酸甜的味道让她想起他将她枕在他的臂膀上搂着她,问她,有没有爱上他?
他说他被她征服了,可她想说的是,是她被他征服了。
第一次觉得酸甜原来这么难以下咽。像她这样过惯平淡的人就应该吃普普通通的东西,这种刺激感强烈的东西应该少吃或不吃。
伤心之余,门外的人回来了,他似乎带回了工具,又进行了第二轮开锁。
撬动了大半天之后还是没开得,他爆燥的将工具扔到了一边,然后楚微微听到他“呸”的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是林聪。
楚微微大概知道自己被绑架的原因了。
她听到门外的林聪打开地上的工具箱翻找工具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铁锤敲打着铁门的声音霎时打破这林中的沉静。
“咚、当、咚、”
震耳欲聋的锤打声令楚微微坐立不安。但她没有地方躲。只能见机行事,尽量不要惹恼他。
许是门板太烂,真的给林聪锤开了门。
他以为能踹门而入了,对着门板就是狠狠的一脚。结果悲剧了,他的腿差点没废掉,抱着小腿坐在门外的地上啊啊惨叫。
“臭婆娘!欠抽的!……啊!老子的脚……”
楚微微捡起地上的另一根木棍爬过床上,坚起木棍将门板的顶端卡住,另一头卡进床骨里,加重防御。
过了许久,林聪爬起来试图用臂力推开门,但试了几次后都失败了。气得他拿出螺丝批要拆门框。
几翻折腾后,螺丝批因为门打得不够开也没能伸进螺丝孔里拧转。迫不得已之下,他打电话叫帮手过来。
楚微微已经没有可以利用的工具,只能祈求老天尽快让闻燊赶到……
林聪找来的帮手比他精很多,不懂使用了什么工具,没花太久工夫,一阵响彻云霄的割锯声过后,门就被他从外面连带门框一起拆了下来。
林聪率先从床上踏过来,他脚上那双灰不溜秋的烂拖鞋在原本还算“干净”的床上留下了几个鞋印。
他一跳下床就想扇楚微微一个巴掌,结果人太矮加上刚才的脚伤,还没蹦跶得起来就萎下去了。
“妈/的!……”他只好坐到床上去。
楚微微在离他几步远的另一头,心想着他绑架她无非就是想要钱。
“为什么绑架我?是缺钱花吗。”楚微微试探。
林聪扭过头来,瞪着她:“有人要我把你送进监狱里,你说呢!”
“你替她办事,她给你多少钱?”她能猜到林聪口中的她指的是林姚。
“什么?你想用钱收买我啊?老子需要你那点破钱吗!”林聪单脚站立起来,一手扶墙,样子很哀,但歪嘴装逼。
“那你打算怎样把我送进监狱?就凭绑架我?”楚微微将西梅籽吐出来,继续道:“你不知道绑架者也要进监狱吗?”
林姚这算盘打得可够精的,借刀杀人,一石二鸟。
啥?林聪伸出小拇指掏掏耳朵:“我绑架你了吗?谁看到了?”他往身后转过去问刚才割门框的人:“我绑她了吗!”
那人咧嘴笑着,摇摇头:“没绑!”
“听到没?我有人证。别老想着欺负我们乡下人,没绑就是没绑。”他振振有词。
楚微微感觉跟这种野蛮人很难沟通,但为了拖延时间,她只能克服自己。
“那你打算怎样把我送进监狱?”
“到时候你就懂了。”林聪咪起细小的眼睛笑了起来,“白琮这小子运气真不错,竟然能娶到你这个金矿……”
林聪向楚微微逼近,眼睛金光闪闪:“把卡拿出来。”
“什么卡?”
“嫁妆钱会打到帐的卡。”
原来是这笔钱。楚微微将包里的卡包拿出来递给林聪,“都给你。”
“不,我只要那张卡。”林聪看到这么多卡他就头疼!上面的字他都认不全,卡种太多分不清。他可是存折专业户,银行卡他死都不会用的。
楚微微随便拿了一张银行卡给他,说道:“把我送进去了你是拿不到钱的,必须要本人亲自去领才可以。”
“这个我不管,我只负责办事。”
“你被林姚骗了。”
“你怎么知道是她……”他发现自己说漏嘴了,不过比较在意的是楚微微嘴里说的骗是几个意思?
“她是不是答应你把我这二十亿嫁妆分你一半,当作赏金?”林聪的表情证实了这个事实,楚微微接着说道:“你是拿不到十亿赏金的,因为她挖好的坑你已经跳进去了。”
“什么坑?……一个个的耍老子是不是?!”林聪自始至终并没有完全相信林姚,听楚微微这一说,心里揪得更紧了,就怕上当亏穿老底。
楚微微见他摇摆不定,接着说:“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话就说到这里,信不信由你。”
“不信又怎样?!信她总好过信你吧!”想到上次早早被逼签的那份合同,他也不敢相信楚微微。就像林姚说的,他们至少有三十年的交情在,而楚微微可是一分钱都没有给过他的人。
“卡你拿好了,密码是六个一。”
林聪接卡的时候想趁机摸楚微微一把,被楚微微巧妙的避开了。
林聪:“这里的门已经坏了,山上野猪多,不如今晚先上我那儿睡一宿……”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的向楚微微逼近。
楚微微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意思,看着他这个邋里邋遢的样子只觉得令人恶心,每靠近一寸就觉得难受。
虽然楚微微高他一个头,但是林聪毕竟是个男的,力气比她大。她只能不断闪躲。
林聪好久没跟女人玩“捉迷藏”了,楚微微的闪躲只会激发他的征服欲,他一跳一跳地去捕捉逃跑的楚微微。反正她再怎么逃也逃不出这间房,他想。
很快,楚微微就被他捉住了,他一高兴,忘了自己的脚受过伤,一心一意的想抱住楚微微。
楚微微挣脱不开,就照着他那只受伤的脚猛的一跺,带点跟的鞋子刚好击中他的伤口。林聪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松开了手,弯腰抱着那只受伤的脚啊啊叫。
楚微微见状,连忙给他补上一脚,将他踹倒在床边,然后跳上床往外跑。
后面是林聪“啊!”的一声惨叫,门外站着的人表情惊恐的指着林聪愣在当场,完全忘了楚微微这金矿在跑路中。
楚微微感觉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林聪倒在床边,脑袋上有一根钢钉刺入……
她直觉不妙,悲剧好像要开始了,来不及多想,她拨腿就往山下跑。
后面的人也没有追上来,她一路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只见前面的路越来越绕,天色渐黑她看不清前方的路,很快便迷失了方向。
山上的小虫多,一不小心就会入眼,两边的果树被拆迁队的人挖根拨起到处堆放,拦在道路上东倒西歪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双腿已经很疲软,连抬的力气都没有了。运气有些背,她被横在路边的树枝绊倒后向前扑了出去。
整片天空都倾斜了。天黑后,山上的星空竟这么美。
真想就这么躺着,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肚子也饿得慌,如果这时林聪的人追上来,她没有一丝反抗的力气。
贴着地面的耳边传来“沙沙沙”的声音,随着车轮辗压地面的震感,楚微微一抬头就对上了前车大灯。
一辆黑色的捷克率先停下,后面还跟着好几辆车也依次停下。
闻燊从车上下来后,打开手里的手电筒向楚微微照了过来,确认是楚微微后,他赶紧过来扶她。
楚微微捂着被擦伤的脸,终于松了口气:“林聪……好像出事了……”
“先离开这里。”
楚微微跟着闻燊上了车,车子调了个头往山下驶去。
*
楚微微跟着闻燊回到了他家里,他妹妹闻嫣然拿自己的衣服给她换洗,闻燊则在厨房给楚微微做晚饭。
嫣然比楚微微矮些,楚微微穿起她的衣服明显要短很多。
楚微微坐到饭桌前时,她看到桌面上放了道彩椒巴沙鱼。嫣然在一边笑弯眉眼,说:“微微姐,快吃啊。”
闻燊则一声不吭的进了厨房。
楚微微回了嫣然浅浅一笑,开始动筷子。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将彩椒巴沙鱼吃完后,嫣然整理了一间客房给楚微微,累了一天的楚微微一碰到床便睡了过去。
晚风徐徐,将窗外夜来香幽兰的芬芳送入卧房。一觉睡了五个钟的楚微微半夜被渴醒,迷迷糊糊中她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却被压在小腹上的一只手给吓得立刻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