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正常失踪,他当然会报警。
他一开始觉得依顾临川的为人不至于为难他前妻和孩子,可一夜过去,母子杳无音讯。
“你故意在我家院子的监控里露脸。”
不就是警告他不要报警吗?
火锅店的所有卡座边沿都挂着一张尝尝的竹帘,很好的保证隐私性,可也阻隔了光线,因此设计师又在每张桌子当头挂一盏小灯,泛着辣的热气一烘,连浅黄的光线都蒙上一层红。
不知道是情绪激动还是被灯光熏的,顾临川觉得姚克礼眼睛里浮出了一层血色。
他也不笑了——装了半天,累得慌:“监控里的脸很清晰吗?和我很像?”
“明知故问!”
“只是一个角度像的话,根本不能说明什么,即使你报警,也拿不出切实的证据来。”
姚克礼脸色更难看。
“我最近身体不好,一直在家养病,老曹和小葱他们也都知道,我可以给你提供我家院子的24小时监控视频,有没有出门,一目了然。”
姚克礼阴沉的盯着他。
顾临川:“不过你手里确实有些东西是我需要的,我愿意交换,条件你提。”
离开火锅店,顾临川没有立刻回家,开着那辆特意开出来制造气压的轿车慢慢溜达。
他也没什么地方想去。
直到触及保安大叔熟悉的笑脸,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把车开到了自己那幢房子的小区外。
芮黯被抓回去之后他一个人在这住了几天,没完没了的做梦,没日没夜的失眠,梦里有个比他矮上好几公分的男孩用静音模式跟他对话,嘴唇不停的动,但一个字都听不到。
顾临川不知道梦里那个面容不清的男孩是不是13岁的芮黯,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去阳台抽烟,他没烟瘾,只是需要一点刺激性的东西涤清思绪。
他在一根又一根燃尽的烟头中找回了轨道。
他们以前如何相处、芮黯在研究所遭遇了什么,以及——会不会怪他,两人到底要走到什么地方,都会有合适的结果。
在那之前,有更重要的事。
他知道姚克礼有一定背景,否则也没资本运营那么大一个研究所,光凭他一个人,只怕是以卵击石。
愤怒、指责,对姚克礼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他需要更大的力量支撑。
跟顾峰摊牌寻求支援的时候,父亲问他,是不是真的考虑好了,处理的好与不好,都是后果难料。
他说,没什么好考虑的。
他不能不管芮黯。
紧锣密鼓的两个月后,终于逼的姚克礼主动找上了他。
方法很卑劣,不符合顾临川一贯光明磊落的个性,但他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法确定芮黯的所在地。
已经顾不上太多,只能“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过后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也好、道德的谴责也罢,他毫无怨言。
顾临川很快接到了姚克礼电话,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这次没有弯弯绕绕,直接要他面谈。
姚克礼家里只有他和小齐以及两位轮班的阿姨,前妻偶尔会来看儿子,现在儿子不见了,阿姨们也都被不在。
“你来了。”
姚克礼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两个拇指互相抵在一起,指尖隐隐泛白,“坐吧。”
顾临川不见外的随便找了个位置落座,直问道:“你想清楚了?”
“想什么清楚?”
“交换条件。”顾临川两侧太阳穴一紧,眉头拢到中间,“你喊我来有什么事?”
“我儿子和他母亲是在你手里吧?”
见顾临川不答,他莫名其妙笑了,“没开录音设备,也没装监控,我没这么无耻套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