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周末加上是节日的关系, 滑冰馆内的人竟然意外得多，一进馆内就感受到热闹的氛围。
我们先去买了装备如头盔、护掌、护膝、冰鞋等才检票入场。
从更衣室出来，方章已经在等我，并且已经换好了冰鞋在场中绕了一圈。
个高腿长果然做什么运动都好看, 他看到我时就立刻像我的方向滑来, 如果他换身衣服的话, 在我的视线里就更像翩翩而来的上仙了。
我对他笑了下算打招呼, 然后坐在场边换鞋，为了美观起见还给冰鞋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方章却蹲在我身边把我的鞋带又解开了。
“咦？”他是在跟我玩什么恶作剧吗？
方章边重新给我系鞋带边解释：“冰鞋的鞋带一定要系紧, 不然很容易崴脚，你系得不够紧。”
他拉紧我的鞋带用力拽了两下，然后系了个跟我原先系得一模一样的蝴蝶结。
他帮我系另一边的鞋带时我欣赏着这个可可爱爱的小结，说：“你的手艺真好。”
方章笑了一下，把起, 慢慢滑行到栏杆附近。
“你知道学滑冰最先需要学的是什么吗？”方章问我。
我想了一下，说：“是站？”
“不是，是摔。”方章解释，“因为滑冰是免不了要摔跤的, 所以要先学会在摔跤的时候如何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
“那么要摔几次才能知道怎么不受伤呢？”我认真地问道。
“放心, 有我在，是不会让你受伤的。”他这样说道, 然后告诉了我在摔跤时应该要保持的动作。
因为从小都有接受武术训练, 我对于如何在运动中保护自己还是有些心得的, 而且各种运动大多触类旁通，方章简单说了几句我便一点就通。
方章是个鼓励型的教练, 他很耐心地引领着我, 能很及时地发现我的异常, 在他的关照下，我竟然没有摔过跤地就学会了滑冰。加上我恰巧在运动方面还算是有些天赋，没多会儿就能松开方章的手滑一小段了。
而无论我滑到哪里，方章都始终同我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怎么感觉你什么都会？”我笑着问他。
“是因为小时候贪玩吧。”方章说。
“你……贪玩？”这个理由听上去很难令人信服啊。
“小时候我母亲的学生经常带着我到处玩，所以乱七八糟什么都会一点，但是要说精通，没有几样精通的。”
“那也很厉害了。”
在冰场里待了两个小时，我已经能够完整地滑完一圈，不谦虚地说方章确实是个好师父，我也是一个好学员。
从冰场里出来时我问方章：“我想吃海鲜了，你能陪我去吗？”
“你喜欢哪家？”他问。
冰场附近的餐厅我没有提前做攻略，这会儿只能掏出手机来查：“我对这里不熟诶，我看看评分高的吧。”
但还没等我在软件上打完完整的关键字，就听方章说：“我知道一家不错，只是有些远了，你现在饿了吗？”
我只是想跟方章一起吃饭而已，并不在意是在哪里吃，方章有推荐当然是更好的，于是我马上说：“好啊，就去你推荐的地方吧。”
却没想到方章这一开车就开到了临近码头的位置。
“这里的海鲜才新鲜。”方章解释。
海边的风更大了些，方章帮我整理了一下围巾遮住我的脸，只让我露出了一双眼睛才带我下车。而从我下车的那一秒开始，他就站在我身边替我挡着呼啸的北风，直到走进了温暖的店内后被温暖的水汽扑了一脸。
可能是因为店的位置太偏远的关系，虽然是正值饭点时候但人也没有很多，我们很轻易地就找到了一个比较私密的位置。
店内的整体装修是白蓝相间，很简朴也很纯净，有点圣托里尼建筑的风格，我们的位置还有一扇圆窗，望出去就是白沙滩和无垠的海天。
店里的招牌叫“大锅蒸”，顾名思义就是把新鲜的海鲜直接在一个大锅里蒸出来，一锅吃尽海鲜味，对虾、梭子蟹、海蛎子、扇贝、生蚝等这个时节能从海上捞上来的都在这一锅里，用鸡汤做底，量也很实诚，我跟方章两个根本吃不完，便又只点了两道素菜，蔬菜沙拉和白灼菜心，外加一份番茄薯粒浓汤。
点完这些，方章又要了一份干白。
“海鲜毕竟性寒。” 方章解释说，“少喝一点驱驱寒，也不要贪杯。”
我笑道：“我酒量很差的，一杯的量。”
菜上得很快，方章替我调好了料汁推到我面前，说：“现在这个天气就先别吃刺身之类的了。”
吃什么刺身，这一锅的海鲜才是大满足。
只是……我之前想的在吃饭的时候跟方章表白的，但这个氛围，是不是不太搭呀。
守着一堆虾兵蟹将的壳子来表白，总感觉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不然就……吃完饭再表白吗？嗯，对食物尊敬一点。
这家店的海鲜确实很新鲜，新鲜到仿佛把整片大海的鲜味放到了自己的舌尖。我也发现方章是真的很会吃，他推荐的地方其实都不算高大上，但就是能抚慰你的味蕾和肠胃。
每次跟方章一起吃饭总能从七分饱变成九分饱，这样下去一定会变胖的！我一边警告着自己一边吃得津津有味，并且暂时性地把要对方章告白的事都放到了一边。
吃完饭方章送我回店里，我才又想起了自己要表白的决定，又紧张了起来。
方章见我舔了几次唇，大约是以为车里干燥，取了一瓶矿泉水在手心里暖了暖然后递给了我。
喝水也能缓解一些紧张情绪，我便接了过来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回。
车缓缓地在店前停下，下车前，我终于鼓足勇气，说：“我……我也有礼物要送你！”
“是什么？”方章目光柔和地看着我。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了系着缎带的“天命”香水瓶子。
“我调的香水。”我不自觉地抿了一下唇补充，“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方章接过“天命”，垂眸看着它：“你喜欢的味道……我现在可以打开闻一下吗？”
我的心已经颤巍巍地吊到了嗓子眼，又期待又紧张地看着他，说：“当然。”
我看着方章白净修长的手指捏着小巧的香水瓶，然后打开了瓶盖，一瞬间，馥郁的香气在车内逐渐氤氲开来。
面前正是我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打开了他自己的信息素香水。
我的脸再也无可避免地迅速烧红，小心地观察着方章的表情。
“味道真的很好。”方章温和地笑道，“你调制香水的技艺天下第一。”
他没有表示反感，也没有表现出排斥，还夸了我调制香水的能力……
我心里的小鸟叽叽喳喳地欢唱起来，再接再厉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未来的Alpha的信息素就是这个味道。这是我的梦中情香。”
我！说！出！来！了！
说之前紧张得不行，说出来之后感觉也不过如此嘛，嘿嘿。
车上静默了一瞬，只有车上暖风轻轻吹拂的声音。
“李葵。”他目光里的温柔仿佛瞬间破碎，他吸了一口气，仿佛有些艰难的问，“我在你眼里、心里究竟算什么呢？”
啊，这是要我表明心迹吗？
反正话都说到这了，我便直接说了：“是很喜欢的人啊。”
他又叹了口气，别开眼睛，说：“让我想想，我……我会帮你完成心愿的。”
我眼睛一亮，脱口而出：“真的？”
他的意思是不是现在虽然还没有做好决定，心里还有些为难，但会仔细思考下要不要接受我呀。
他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我太开心了，没忍住笑颜灿烂，但又压抑着兴奋补充：“仔细想，没关系，不要有压力。”
方章又吸了口气，说：“好。”
“下车吧。”他说。
把我送到店前，方章就说自己要离开了。
他是要冷静地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吧，看他的态度的话，我的把握还是挺大的。
好耶。
今天算是节日，而且风灵也说了最近有在赶稿，我便直接让她放了假，这两天闭店休息。
因此我打开店门的第一反应就是被里面的混乱吓了一跳：这满地的狼藉、倒塌的货架……店里是遭贼了么？可是门窗都没坏啊？
我若有所感地抬头，看到顾真貂正挂在吊灯上瞅着我。
很好，罪魁祸首找到了。
我拍了拍胸口顺了下气，然而还是没忍住，大声冲这小罪犯喊道：“顾真貂，你给我下来！！”
顾真貂没被我召唤下来，反倒是门口还没有走的方章被我这一声给喊了进来。
他打开店门大步走进店里，便也看到了店里乱糟糟的一幕。
“要报警吗？”他嗓音沉沉地问道。
报警有用的话倒是好了。
我的气还没顺过来，指了指还在吊灯上晃悠的顾真貂，说：“不用，是它干的。”
顾真貂歪了歪脑袋，但好像还没有做错事的自觉，看到我们后还很开心地晃了晃尾巴，伏身、起身、起跳！
我是想接住它的，但是它好像根本就没打算往我们身上跳。
这段时间以来顾真貂已经被我们养得膘肥体壮的，四五斤的小炮弹“唰”地一下从我们身边飞过，挂在了一旁的柜架上，这个柜架设计得很好看但也很轻薄，并且没有作很好的固定，顾真貂的体重加上它的重力加速度，货架毫无意外地向我们这边倒过来。而顾真貂反应到不对，已经快速从柜架上跳开。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方章护进了怀里，柜架砸在他的肩背上，架子上的精油瓶子和盆栽簌簌落地。
落在地上的精油瓶有的裂开有的瓶口中被撞开，漏出的精油乱七八糟地混杂在一起，原来香加香也不一定等于特别香，这些混在了一起的精油组合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好难闻啊。”我不由得说出了口。
但紧接着一道熟悉的香味把我包围，掩盖住精油的混杂气味，不是“天命”，就是方章的信息素味道，似乎是架子上的什么东西把他颈后的阻隔贴刮破了。
抱住我的方章臂膀肌肉一僵，我反应过来，连忙转头问他：“你受伤了？”
方章剑眉紧锁，反手缓缓把柜架推正，然后松开了我。
我急忙转身查看他的伤势，最先看到的是他左耳处流下的一道血痕，我踮脚想要查看，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我没事。”他另一只手捂住了后颈说道。
“怎么会没事。”我急道，“我们去医院。”
“只是耳朵上面划了一道，没关系。”方章说，“我车上有应急药品，那些就够了。”
“那快点处理呀。”我马上就想拉着他去车上。
方章却缓慢但坚定地推开了我的手，说：“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下。”
我愣住了。
“李葵，我想……冷静一下。”他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表情太过冷酷严肃，是我从未见过的。
他说的冷静……是什么？
哦，对。在一个已经对他表白过的Omega面前漏出信息素是一个很尴尬的事吧。
在他最终回复我之前，我们可能确实要保持一下距离。
我红着脸收回手，说：“那你处理好了记得和我说一声。”
方章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再没说什么，转身出了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