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那天的勇猛表现确实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 说:“啊,我很厉害的,对吧?”
方章微笑着看我,点头。
糟糕, 在这样的微笑和视线下, 我一定又要脸红了。
稳住, 李葵, 稳住。
你是想要追求方章的人,不能被人家给迷得晕头转向的, 你还有事情没问呢。
我轻咳了一声,问:“你昨天问我,情侣之间是应该毫无保留的吗,那么你的想法呢?”
意识到太刻意了,我又补充道:“课上你回答老师的是, 你不会做隐瞒伴侣的事。但是这种事情,是很难办得到的吧。”
方章的笑容落了下来,眼神里闪烁着认真的星光:“只要她问,我都会告诉她。”
“她”。
从方章的语气里我察觉到, 是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的。
虽然早有猜测, 但是从他的语气里得到证实,还是会觉得难过。
我的心高高地扬起, 又重重地落下, 连入口的花茶都苦涩了许多。
我按了按发烫的眼角, 掩饰着情绪笑道:“那你真的是一个好Alpha。”
再回到车上时,我的情绪不太高, 方章大约是看出来了, 问我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
我勉强对他笑了笑, 浅浅打了个哈欠,说:“没事,只是午饭后会有一点困。”
方章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那你在车上歪一下,到体育馆了叫你。”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梳理自己的情绪。
吃饱喝足,车上又开了暖风,我这一闭眼竟然真的就直接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身上正披着方章的黑色风衣,但车上没人。
我从车窗望出去,看到方章正撑着伞站在不远处。
而这一幕却让我心里更加酸胀了,是避嫌吧,所以就算是外面还在下雨也不会与睡熟的异性同处于一个空间。
我轻轻吐了口气,把眼睛里的湿气眨掉,疑心自己是不是拿的女配剧本。
不被钟爱的,还妄想一份偏心的……
管它的呢,我还是想要试一试,反正这里又不是什么高魔高武世界,女配剧本也要不了命。
人生短短,我才不要留遗憾,我的人生信条:问心无愧。
给自己鼓了鼓劲,我打开车内化妆镜理了理仪容,换上明亮的笑容,然后打开车门。
方章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撑着伞大步走来,帮我扶住车门,把我纳入伞下。
我微笑着把手中的风衣递还给他,说:“你可以直接叫醒我的。”
方章伸手接过,垂眸看我:“看你睡得正好,就不做这种讨人厌的事了。”
我边扶着方章的胳膊小心下车,边看了眼时间:“还好没睡过头,应该能赶上顾荔的比赛。”
“顾荔?”
我这才想起没有跟方章提过她,遂解释:“顾荔是我朋友,今天就是来给她捧场啦。一会儿给你指指看。”
方章锁了车,扶着我向体育馆走去。雨点细碎地打在伞面,把他的声音衬得轻幽幽的:“你的朋友……很多。”
我抬头看他,不期然间又撞进他深邃静谧的目光里,就是这双眼睛,勾得我多次心率失常。
我敛下眼睫,视线又自动对上他微微滚动的喉结……
再往下,是他持着黑色伞柄的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
真是要了命了,这个男人。
我喉咙有些发紧,干巴巴地出声:“你、你也是我的朋友嘛。”
虽然是雨天,但C大体育馆的人意外得多,感觉整个体育馆都坐满了,各个系别或者社团聚在一起,手上、地上还放着各式的应援物,热情洋溢的青春活力扑面而来。
我们进场时开幕式刚刚结束,着装靓丽的小哥哥小姐姐们正翩翩下场,如彩凤归巢。
现场正是喧闹时候,方章扶着我找位置,我们两个说话要离得很近来能听清,他俯身倾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拂在了我的脸上。
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两个空位坐定,等着比赛正式开始。
我远远地看见了谢一尘正在前排,他明显也看到了我,也看到了坐在我身边的方章,不高兴地挑起了眉毛。
我连忙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过来捣乱。
怕他看不懂我的眼色,我又发微信给他:“说好的,不许给我添乱的。”
隔着这么远我都能感觉得到谢一尘的脸色更臭了,干脆地转过头去不再看我。
我悄悄松了一口气。
开幕式音乐落下,主持人开始报幕,按理说此时观众区会安静下来,然而却是比之前更加喧闹了。但这喧闹怎么,这么不同寻常,像是在吵架?
我们周围的人也都骚动了起来,我回头向喧闹源看去,只见一群人围作了一团,真的是在打架。
方章按住了我,起身,说:“是易感期不能自控的Alpha,别动。”
说完他就大步走进了后排那个以那个易感期Alpha为中心的包围团。
我还是没有闻到这个易感期的Alpha信息素,看来目前我能够闻到的,似乎真的只有方章的。
但是……我突然想到,方章就这样闯过去,他也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吧。
易感期的Alpha有的会失去理智,只想要标记和性行为,是真的会危害社会安全的存在,而无论是易感期的Alpha还是发.情热期间的Omega,所释放的信息素也会对AO造成影响,尤其是Alpha的信息素,会激发其他Alpha的凶性以及诱导Omega发.情期提前。
我还是不太放心地站了起来,周围已是一团乱,我被裹挟在人流里也来到了混乱所在的地方。
现场已经有了肢体冲突,突发易感期的是一名黄发Alpha男性,个子很高,肌肉也非常壮实,此时他正紧紧抱着一个小巧的女生。以女生的反应来看应该是一个女性Omega,且与这个Alpha并不认识。她大概是没有同伴,双手奋力地阻止Alpha的标记行为,但力量对比悬殊,急得都要哭了也撼动不了Alpha的铁臂,只能眼神绝望地向周围人求助。
周围的人也都在想办法帮忙,但是这个易感期的Alpha行为混乱,大家也都有些投鼠忌器,一时间也有些束手束脚。
此时方章已经突破了外层人墙来到了造成混乱的Alpha的背后,他出手迅速,以手为刀快速地击中了这个Alpha的肩下麻筋,Alpha的身形一顿,旁边的人眼疾手快地把女生从这个Alpha的臂间扯了出来。
紧接着,方章抓住他的肩关节和肘关节,反手一拧,长腿迅速扫过他的底盘。
“哐”地一声,周围的人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这个黄毛Alpha被方章摔倒制在了地上。
易感期的Alpha力气很大,但他显然不懂或者说不记得了任何格斗技巧,在方章手下毫无还手之力。
四下安静了几秒,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七手八脚地上前帮忙。
方章在一团人中起身,从口袋中摸出一根注射器,复又蹲下,不由分说地打进了这个被众人压在地上的Alpha的静脉。
体育馆工作人员的效率还是挺高的,已经第一时间开启了体育馆内的空气净化系统并组织AO疏散。他们抵达现场后,又给这个Alpha补了一针速效镇定剂。Alpha秒晕过去然后就被工作人员给扛走了。
惊魂未定的Omega女生在受惊以及受到信息素压制后显然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眼看着她也要晕倒,我忙过去扶住她。
Omega女生软倒在我身上,抓住我的前襟,啜泣着喃喃:“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一个人出门的。”
我没忍住,语气有些冷:“不该一个人出门的是那个Alpha才对,明明知道自己易感期会失控,也没有准备什么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措施。”
Omega女生好像没有听见我说的话,还在自顾自地责怪自己:“我应该一直带着Omega保护器的。”
Omega保护器是一种几乎已经被淘汰了的产品,它是挂在Omega脖子上三指宽的金属项圈,可以保护Omega的腺体使其难以被标记。而现代科技下的抑制剂、镇定剂、清除标记手术、AO权益法律等都已经非常健全了,Omega们出门不用再进行过度保护,后来这种Omega保护器也被认为是不尊重人权的,已经很少有人用。
我又想到了那天雨夜中戴着安全面笼的方章,同样都是突发易感期的Alpha,方章能够自控尚且都随身带着安全面笼,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我抱了抱怀里的Omega,再次说道:“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个Alpha。AO权益法庭会给出公正的审判的。”
女生却摇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了。”
我闭了闭眼,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的烦躁感。
方章向我们走近,他身上应该是沾上了刚刚那个Alpha的信息素,随着他的走近,我怀里的omega瑟缩了一下,贴我贴得更紧了。
方章也显然受到了易感期Alpha信息素的刺激,他的眼角发红,自觉地站在离我们两步开外。
我们对视了一眼,方章开口:“我已经给Omega权益中心打了电话,剩下的交给专业人士吧。”
Omega权益中心内有创后应激恢复部门,是专门为这些遭遇袭击的Omega进行心理疏通的。
“我给他打的是速效抑制剂。”方章又问,“她需不需要也来一针。”
我看了一眼这个Omega女生的状态,感觉并没有被诱导发.情的表现,于是对方章摇了摇头。左右已经给Omega权益中心打了电话,他们能够进行更妥善的处理,速效抑制剂还是有副作用在的。
受害者女生被接走后,体育馆内的比赛照常进行,但工作人员还在劝导AO观众自行离开,方章低头看我:“我们刚刚距离那个Alpha的最近,身上沾了些信息素,需要出去清洁一下,你……”
“我跟你一起出去。”我说。
“那你朋友的比赛?”他问。
我犹豫了,顾荔的比赛,我还是想在现场第一时间看到她得奖的。
方章捕捉到了我这一秒的迟疑,善解人意道:“我在外面等你。”
我看了眼场内刚刚开始的比赛,对他点了下头。
“如果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他交代道,“我一定会及时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