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有人砸场子

  厨房的灶台上放着两道看似一模一样的菜式,无骨蛇筒,从外边看并无太大的差异。

  夏星眠却看得愣神,神情严肃。明明所有的工序全都一样,为什么她的这道五骨蛇筒就是比老魏的差那么点感觉。旁人也许吃不出来,可她还是尝出了毫厘差异。

  挑选一斤左右的榕蛇,把整个蛇骨抽取出来,但不破坏蛇皮,在用椒盐腌制,这样烹饪出来口感劲道有韧性,奇香无比,蛇肉爽滑,风味独特,吃到的全是蛇肉,无需吐骨,对于爱吃蛇肉的客人来说堪称一绝。只是制作过程太为繁琐和考究,做得好的厨子不多。

  这道菜是夏星眠的拿手菜,这她最得意的作品,还是比老魏的稍稍逊色。

  “皇后在做什么?”

  许是她太过于专注,就连萧南卿站在她身后也未察觉。

  夏星眠扭头,便看到萧南卿双手背于身后,悄无声息的站在自己身后。他回来南星楼,真是稀客啊!

  “你来干嘛?”她没好气地问道。

  眼下没有事情求他,自然对他不需要太客气,太谄媚。

  这变脸的速度真是一如既往,好在萧南卿早已习惯为常。

  “本王也算是这南星楼的老板,为何不能来?”萧南卿云淡风轻的说道。

  也是,人家也算是老板,为何不能来?夏星眠无话可说,低头看那两盘五骨蛇筒,心下有了主意,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皇叔,你来得正好,帮我试试这两盘菜有何不同?”她殷勤的递给他双筷子。

  萧南卿瞥了那两道如出一辙的菜式,夹起筷子,端详了一番,放入口中,直觉这肉爽滑奇香,从未吃过,不由贪嘴多吃了几块。

  心生好奇,多嘴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肉?”

  “蛇肉,榕蛇。”夏星眠解释道,心下生疑,他不会没吃过蛇肉吧?

  萧南卿闻言脸色大变,掐住喉咙,五官揪在一起,极为痛苦,似乎想将刚吃下去的蛇肉全部吐出。

  “萧,萧南卿你没事吧?”夏星眠惊慌失色,他不会是中毒了吧,可这榕蛇也没有毒啊。

  她扶住他,拍着他的后背,又慌忙倒了一杯水给他。不会吧,两口蛇肉而已,他壮得跟牛似得,应该不至于就这么嗝屁吧。

  “本,本王不吃蛇肉。”他面色通红,趁着喘息的时候说道。

  他生肖属蛇,自小便不吃蛇肉。

  夏星眠自然不知道他有这个忌讳,捏着指尖,讪讪地说道:“那,那个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蛇肉。”他又没说过,她怎么会知道。

  罢了,罢了,她也是无心的,萧南卿摆摆手,也未放在心上,只是说稍晚些会让聂青将自己的喜好告诉她。

  夏星眠点点头,这话听着总感觉哪里不对。

  萧南卿今日本想来告诉她,赵斌没有扛过三千六百多刀的刑法,今早被人发现死在牢狱之中。

  赵家的那些女眷已经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男丁已经在流放的途中意外坠崖身亡,尸骨无存。

  那日在醉香楼,她对赵家人的态度仿佛变了一个人,眼神中尽是厌弃,杀气腾腾。

  令萧南卿觉得有些陌生,现在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难不成有两个南宫佳乐?

  “不好了,不好了。”雷玉神情慌张的小跑着进来。

  “慌什么?什么不好了?”夏星眠甚少见她这般冒失。

  雷玉说赌场那边来了个客人,半天已经赢了不少银子。

  “赢了就赢了呗。”夏星眠不甚在意,自己这又不是黑店,只能赢不能输。

  “可是她已经赢了五六万两,账面上银子已经不多了,赌坊那边怀疑对方可能出老千。”雷玉说出心中疑虑。

  出老千?夏星眠手中的活计停顿了一下。

  “有证据吗?”她问。

  雷玉摇摇头,只是猜测。

  夏星眠看了萧南卿一眼,想想上次输给他十五万,顿时有些泄气,自己去了也没用啊,她的牌技还不如后面看场子的,去了也只能白送钱。

  “盯紧了他,银子不是问题。”夏星眠嘱咐,眼下这能这么办了,“一旦发现抽老千,立刻抓起来打断腿。”

  雷玉不甘心,照这个趋势下去,整个南星楼赔上也不够。

  夏星眠觉得她的顾虑很有道理,扭头看了眼站在一边面若寒霜,事不关己的萧南卿。

  又换上一副谄媚讨好的笑脸,素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扯了扯他的袍子,娇滴滴的道:“郎君,萧郎君。”声如裹糖,甜腻撩人。

  萧南卿听得心里一酥,轻咳一声,郎君?谁是她郎君?

  强作正色,“何事?”她但凡这般说话,定是没安好心。

  “郎君,有人砸场子。”她垂眸佯装柔弱不能自理。

  边上雷玉,连忙识趣的退了出去。

  “好好说话。”他低声斥责,却失了威严,没有了震慑力。

  夏星眠再接再厉,踮起脚,贴近他耳边小声道:“郎君何必如此生份,这样会伤了奴家的心。”

  女子声娇体软,吐气如兰,萧南卿被她撩拨得气息不稳。

  妖精,她就是个小妖精,这若真是他的王妃,他定叫她几日出不了闺房,叫她记住乱撩郎君的后果。

  “本王去就是了。”想归想,终是理智大于冲动,萧南卿还是伸手扶正她的纤腰。

  “郎君辛苦了,奴家今晚定好好伺候。”明媚的波光流转。

  心中冒出一丝诡异的甜蜜,萧南卿面上却神色内敛,丝毫不显。

  后院赌坊内,赌桌都空着,所有的赌客都围着正中央的那张赌桌,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庄家对面坐着一个面容艳丽的女子,不算暖和的天气,却光着半个手臂,香肩外露,勾得一众男子垂涎三尺。

  怎么是个女人?夏星眠皱了皱眉。

  看台子的大汉额前渗出豆大的汗珠,那女子下注,无论大小,其他人赌客都跟着,半天功夫已经输出了好几万两。

  “怎么?没银子啦?堂堂南星楼竟然还会没银子。”那女子媚笑道。

  “银子自然是有的,只要你有本事拿走。”夏星眠见对方是个女子,自然也不便让萧南卿出面。

  又见萧南卿瞟了那女子几眼,心中顿时不是滋味,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不解气,又在他手臂上暗暗掐了一把。

  萧南卿神色凛厉,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夏星眠示意看台子的大汉让开位置,换自己上去。

  “小娘子想跟我赌?”那女人掩唇嗤笑,眼神中带着轻蔑。

  “咱俩都是女人,你赌得,我就赌不得?”夏星眠也是个不服输的劲,看不起谁呢?

  又看着女人面前那堆成小山似的黄白之物,应该是赢了不少。

  “小女子花九娘当然是很乐意陪小娘子玩玩,不过你还有钱吗?”花九娘轻笑道。

  夏星眠看那花九娘目光有意无意的向萧南卿身上瞟,不由得有些吃味,身子往他身上贴了贴,挑衅道:“我家郎君有的是银子。”

  “那我们今天不妨赌大一点,一把定输赢,十万两,小娘子若是赢了,十万两归你。若是输了……”

  花九娘似笑非笑,纤手指了指萧南卿,“若是输了,你的俏郎君就归我了。”

  夏星眠一口老血差点没咳出来,这哪是来玩牌的,分明是来勾男人的。

  再一看,萧南卿竟然也在看那女子,不由得怒火中烧,猛拍一下桌子,痛快的答应,“成交。”该死的臭男人,喜欢看,就拿他当赌注,输了估计正和他心意。

  萧南卿只是觉得这花九娘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想唤起自己的记忆。哪里知道边上的小女人已经怒不可遏,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