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不驯的公主

  寝殿内,绣床上的女子穿着红色寑衣,光着一双清瘦白嫩的玉足,趴在绣床上。

  已经日上三竿了,女子还一点未起的意思也没有,春春天果然容易让人犯困。

  女子将头埋在被子里,闷闷不乐,这样的情绪已经好几日了。

  “其实你没有必要如此闷闷不乐,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南宫佳乐看得倒是很开,劝她道,知道她是因为萧南卿去醉香楼而生气。

  夏星眠跟他们生于不同年代,自然无法接受,她只能接受一生一世一双人,男女都只能有一个伴侣。

  什么小三、情人通通不能有,而且她有很严重的心理洁癖,她的男人从始至终只能有她一个女人。

  “这在我们那里是不允许的,被抓到,要拘留十五天,罚款五千。”夏星眠粉拳紧握,愤愤的说道。

  南宫佳乐嫣然一笑,看破天机,笑道,“你如此在意,莫非对摄政王有所倾心?”

  “怎么可能?”夏星眠脱口而出,她才不会喜欢萧南卿,充其量是因为之前以身犯险,冲入火海救她,一时感动心生感激罢了。

  对,一定是这样,夏星眠暗想。可如今这一点点感激也变成讨厌,萧南卿去逛窑子,这样的标签一旦被打上,很难撕下来。

  两个灵魂在隔空对话,所幸寝殿中没有旁人,不然又要以为皇后邪气入体了。

  织锦春风满面的捧着一个镶金的木匣子进来,打开里面是一套点翠金宝钿花首饰,凤钗耳环上的凤凰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好漂亮。”南宫佳乐不由赞叹,问织锦哪来的?

  织锦回说,是摄政王差人送来的,献给皇后。

  一听是萧南卿送来的,夏星眠顿时失了兴趣,似乎觉得这套首饰一般般了。怎么不去送给醉香楼的那花魁,送来紫宸殿做甚?

  “给他送回去,我不要。”夏星眠愤愤的说道。

  “这。”织锦有些为难,这首饰实属难得,自家主子戴上一定很好看。送回去可惜了不说,还驳了摄政王的面子。

  夏星眠哪管这些,坚持让送回去,还是南宫佳乐让收下了。

  主子前后的态度变化让织锦一头雾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会儿说送走,一会儿又让留下。好在她也没想那许多,不一会儿便将这事抛之脑后。

  送首饰的内侍办完事便回去复命。萧南卿一席黑色龙袍屹立在凉亭中,微风吹动他宽大的衣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淡淡的问道:“皇后可收了?”

  “收了,收了,娘娘很是喜欢。”后面那句自然是内侍自己添上的,他压根连皇后的面都没见上,不过那么好看的首饰,哪个贵人主子见了不欢喜。

  萧南卿依然淡漠,让内侍退下。他差人去南星楼打听了,那日皇后是去给他送分红的银子,还特意做了点心给他。

  虽说她蛮不讲理,胡搅蛮缠,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萧南卿不勾唇角上扬,露出淡淡的笑意。

  ……

  那套首饰是极好看的,夏星眠怒气下去后,也爱不释手,让织锦梳了个好看发髻,镜中的女子本就美得不可不可方物,此刻配上这套首饰,又增添了几分艳丽端庄。

  “主子真好看。”宫中的侍女赞叹道。

  夏星眠会心一笑,再看看院中,树枝已经吐出嫩芽,又听闻宫人说御花园内的花开了不少,便有了去游园的心思。

  只是不曾想这春日游园的人真是不少,出了紫宸殿没多久,便遇上了陪着太皇太后游园的萧南卿。

  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上前平安行礼。太皇太后看着皇后的凤钗和耳坠微微一怔,意味深长的看了萧南卿一眼,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说自己累了,先行回宫。

  明明是四十多岁的年纪,行为举止却活成了七老八十的模样,夏星眠唏嘘不已。

  走了也好,自己一个人逛倒也轻松自在。进了御花园不久却听到女子尖锐刺耳的嚷嚷声。

  “怎么回事?谁在那里吵?”夏星眠皱了皱眉头。

  不远处的地方,一个约莫十七八岁姿色普通,衣着华丽的女子在大声训斥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看那男孩的打扮,应该也是个皇子。

  身边的宫人回禀说,“昌乐公主又在训斥左王爷。”

  昌乐公主萧昌乐和左王爷萧左本是一母同胞,按理说关系应该更加亲近才对,可惜这昌乐公主不但不关心自家胞弟,平日里还变着法的欺负自家弟弟,只为讨皇太后的欢心。

  二人的生母皆是先帝的陶婕妤,陶婕妤受宠,自然被当时的皇后苏瑜所不喜,所以先帝驾崩后,苏瑜便逼着陶婕妤殉葬。昌乐公主本就巴结皇太后,现在更是欺辱胞弟,来换取皇太后的欢心。

  夏星眠听后不由蹙起眉头,还有这样的姐姐。

  “左王爷犯了什么错,要公主在这御花园中训诫?”夏星眠走过去冷声问道。

  那昌乐公主见是皇后,只是草草行了个礼,并未太放在眼里。平日里她仗着有皇太后撑腰,不太将各种妃嫔放在眼里。

  夏星眠又问了一遍,她支支吾吾答不上所以然来。

  “身为长姐,不维护幼弟也就罢了。大庭广众之下欺辱,哪有半点姐姐的样子?”夏星眠训斥道。

  那昌乐公主是个不服管教的,昂头叉腰,没有半点公主尊贵的模样,倒像个市井小民,“你凭什么管我?我若犯了错,自有太后管教。”

  拿太后压她,夏星眠正想如何收拾这臭丫头,忽听身后传来清冽的男声。

  “皇后不可以管你?本王可以吗?”说话间,萧南卿人已到了夏星眠身边。

  昌乐公主见了萧南卿,不由缩了缩身子,低头小声道,“昌乐见过九皇叔。”低眉顺眼,谨小慎微的样子与方才判若两人。

  “昌乐公主以下犯上,目无尊长,欺辱胞弟,则其在这御花园跪足六个时辰,闭门思过三个月。”萧南卿冷声下令。

  “九皇叔。”那昌乐公主觉得惩罚过重,欲撒娇求饶。

  萧南卿一个凌厉的眼神让她把话咽了回去。

  他送完太皇太后,本想出宫,又寻思着来跟她解释一番,不曾想一个庶出的长公主也敢不将她放在眼里。她平日里的那些刁蛮任性,感情全都给他了,对着别人就是只纸老虎。

  昌乐公主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在地上,石头冰凉,她一肚子委屈,却不敢言语。九皇叔出了名的不讲情面,若是惹恼了他,宗亲血脉之情是断然不顾的。

  “萧左过来。”夏星眠朝那瘦骨嶙嶙,弱不禁风的小孩招招手。

  萧左低垂着眼帘走到夏星眠面前,夏星眠握着他的小手,指尖冰凉,再一看,他只穿了一身单衣。

  “你们是怎么照顾王爷的?”夏星眠看向跟着萧左的宫人。

  宫人个个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只有一个胆大的嬷嬷开口,“左王爷皮,自己脱了衣服。”

  “那你们是干什么的?照顾不好主子便是你们失职。”萧南卿面若冰霜,淡漠的扫视了一眼那几个宫人,面无表情的说道:“恶奴欺主,拖下去全部杖毙。”

  夏星眠一愣,宫人照顾不当,责罚就是了,犯不上杀了她们吧?这个惩罚严厉了点。

  “摄政王饶命啊。”那几个宫人吓得面如死灰,扑通跪地,抖如筛糠。

  他们是看着萧左年幼,母妃不在,不得太后欢喜,一母同胞的姐姐也对其不管不顾,逐渐心中怠慢。

  平日里克扣了些,不曾想今日撞上了皇后和摄政王。这皇后许是个好说话的,可这摄政王可是有名的冷血无情,犯到他手上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