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慕筠每日早晨会让人送牛乳过来,但李粲然不是每罐都喝,而是搁置在书架上,用冰封着,想到了才喝一口。
在这儿住了快一个月,周围的人却不认识一个,也没想过要去结识谁。
困了就睡,不困的时候,要么躺在树荫里研究金羽令要么研究禁咒,日子过得颇为悠闲。
他这副自我的做派,到了那些酸臭文人的眼里就变成了一身戾气,满身缺点。
他们私下里评价道,就跟谁都欠了他钱似的,没人能在他那儿讨个好脸。
亏得长了那张好脸蛋,却把头发剪了,道服也不穿,不伦不类的,从没个正眼看人的时候。
说到这儿,那个头发绾成一个髻的文人深深不以为然道:“他难道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
“太没有教养了……”有人跟着附和,“可能是从小父母没教好吧。”
他们自以为小声的说话,被屋里的李粲然听得一清二楚。
小统以为他要一笑了之的,却没想李粲然直接起身推开房门,话不多说地撸袖子揍了那群人一顿。
当他一脚将为首的一人踹趴下的时候,小统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
……刺激。
“你你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其中一个矮个子的捂着掉了颗牙的嘴巴,对他怒目而视。
李粲然看过去的时候,他害怕地移开了视线。
“这里是书院,可不是你这种野蛮人能进的!信不信山长大人立马就将你请出去!”见有人起了头,立马更多的人加入了指责的行列。
门外,不少人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哦?”李粲然无所谓地笑了笑,“如果书院都是你们这种人的话,我留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走了算了。”
成就值哪里都可以攒,何必留在这儿受气。
他在魔神宗都没被人背后嚼过舌根。
……
金凤书院新任山长越元魁一脸头疼地看着面前的两方人马,一方就一个人,表情淡定姿态悠闲,大有一不如愿就一走了之的意思,另一方是被揍的夫子们,平时就爱报团欺负排挤新人老师,此刻一副泫然欲泣求自己做主的样子。
为什么一过来就要给他惹事啊?
好像当初是说会阵法,直接就招了进来。
现在他有点后悔了。
本来想双方各打五十大板的越元魁突然心中一动,开口道:“你是个修士?”
李粲然点头,“嗯。”
正提着耳朵的夫子们一下子明白过来,他果然是个头脑简单的修士!难怪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和那个慕筠有得一拼了……
“会布阵?”越元魁继续问道。
“会。”
“会布什么阵?”
“……”
李粲然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问,不想暴露自身实力,便随口说了一个简单的防御阵的名字。
越元魁山长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坐了坐,睁大了眼睛,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李粲然:……
是不是有点过了?
不待这位新山长开口,就有夫子提出了反对意见,“越山长,我们金凤书院又不是宗门,从不开设专门课程,招修士做什么?再说,不是有慕筠那丫头在吗,还不如留着银子……”
“是时候该考虑起来了。”越元魁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
“难道你忘了季何山长被人残忍杀死的事了吗?敌人阴险狡诈,我们却手无寸铁,连自保的手段都没有,岂非任凭他人欺凌?”
“我……”说话的夫子支吾了半天。他本想说我们可以讲道理的,又自觉这话太蠢了说不出口。
“不用再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越元魁一锤定音道。
李粲然不禁回想起来,自己也听闻了此事,在重新读档的时候,便悄悄地来了一趟金凤书院,想提前告知季何,让他幸免于难。
但季何却好像已经知道了,不肯跟他走。
他推算出了这一天的到来,坦然地迎接了自己的命运。
*
李粲然在授课之前,去了过剑岛一趟,他不知自己为何要过去。
等回过神时,已经双脚踏上了过剑岛的土地。
他准备去找烟如意,告诉她自己没有死。
在快要走到门口时,才发现烟如意身边跟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两人挽着手,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
小统:“这……”
李粲然说:“可能是新认识的朋友吧。”
他话音刚落,烟如意便在那个男人的侧脸脸颊上亲了一口,脸上挂着幸福而羞涩的笑容。
李粲然:“…………”
李粲然: ???
两人像是说了什么,相拥着走进了屋内,宛如一对寻常的夫妻。
小统还想趴在窗口往里往,却发现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一脸扫兴。
“算了,走吧。”李粲然道。
虽然那个男人看起来不怎么样,但烟如意有自己的人生是好事。
“宿主,你会难过吗?”小统问道。
“我为什么要难过。”李粲然道。
更何况,他有什么资格去难过。
难得出来一趟,不想就这么兴致缺缺地回去,但烟如意这儿不需要他在,师尊祝华重伤沉睡,他却不能贸然回宗。
董桉他们估计都以为自己死了吧……
李粲然不知不觉间就御剑来到了飞来阁的阁顶。
这儿视野很好,纵目远眺,能将整个过剑岛上的事物都尽收眼底,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气概。
他不自觉的就想到了当初和周容来这儿的时候,正逢民间婚嫁,仙鹤载着大红色的云轿在空中掠过,天空碧蓝如洗。
在他回忆到这儿的时候,云轿与记忆中的那个重合了。
轿身却不是大红,而是与傍晚的夜空快要融为一体的灰黑色。
他看过去,云轿停在了袁家的大门外,从中走下了一人,有点清秀的样貌,但从未见过。
就在李粲然准备移开视线的时候,那人有所察觉地抬起脑袋,完完全全地看到了站在飞来阁阁顶的他。
李粲然猝不及防,两人对上了视线,凝固了有一秒的时间。
那人垂下脑袋,像是无事发生般走进了袁家的大门中,身影消失了。
李粲然的心中有种说不上哪里不对的感觉。
“宿主,你怎么了?”小统问道。
李粲然摇了摇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就在他准备从飞来阁下去的时候,脚步停住了。
“刚才那个人,是不是戴着人皮-面具?”
小统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李粲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种人脸给人的感觉,确实只有戴着人皮-面具才会有。
他问道:“还记得袁家吗?”
小统点头,“去过。”
李粲然微笑,“正好无聊,那就再去瞧上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