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言不能在屋里呆很久, 待陆云津填饱肚子后,他又猫着腰溜了出来,外面已经开席, 陆云琛同老太太一桌,坐在门口位置,见他四处张望着找自己,忙伸手拉到了身边位置坐下。

  “可办妥了?”陆云琛低声问道,顺手夹起预留的肘子肉喂给他。

  秦慕言冷不丁被塞了个满嘴, 点点头,接着蹙眉, 看向桌上的餐食。

  “怎么了?”

  “这肘子没有你做的好吃,油腻腻的。”

  陆云琛轻笑,这小崽子是被自己喂刁了嘴, 瞧不上别人的手艺了, 他戳戳秦慕言的脑袋瓜子, “怎地?有的吃, 还挑剔上了?”

  “我实话实说, 还有错咧?明明就是夫君你做的更好吃嘛, 这还不叫人说咧?”秦慕言咂摸咂摸嘴, 故作正经道。

  被顺毛顺得舒舒帖帖的陆云琛呼噜了一把毛茸茸的脑袋, “既是惦记着,那改日再做于你吃便是了。”

  老太太见二人动作如此亲密, 止不住地笑,秦慕言嫁进来后, 自家乖孙儿身子骨明显硬朗了许多, 再不似从前病恹恹的模样, 自己当初自作主张娶了人进门, 本担心陆云琛性子执拗,宁愿为了那玲花丫头跳河,也不肯应这门亲事,没想到,不过几月光景,二人感情竟这般好了,若是来年能抱上个大胖小子,百年之后,也好向老大两口子交代了。

  ......

  酒过三巡,村里人忙着农活,陆陆续续地告别离开,有相熟的便留下来帮忙收拾打包。

  今个儿菜品偏些咸口,陆云琛本就吃不得荤腥,早早地停了筷子,秦慕言抱着茶杯咕咚咕咚地直灌水,这会儿肚子涨得溜圆。

  “我要去茅坑。”同陆云琛知会了一声后,秦慕言急匆匆地往茅坑跑。

  刚刚纾解完,出来正碰上前来小解的李祥,李祥被灌得醉醺醺的,脸红脖子粗,走路都不稳当,秦慕言的身影忽入眼帘,他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产生了幻觉,登时就扑了上去。

  秦慕言冷不丁被砸了个正着,刺鼻的酒臭味令他连连作呕,他一把将喝醉的李祥掀在地上,拔腿就要走。

  “秦小哥儿,秦小哥儿...”李祥一个翻身抱住秦慕言的腿,死活不肯松手,嘴里念念叨叨地叫嚷着。

  “秦小哥儿,自那日院门口一别,李某便对你念念不忘,心仪你许久....”

  “你有病吧!”秦慕言狠拽自己裤脚,想将“酒鬼”一脚踢开,却不料李祥抱地越发紧了。

  “秦小哥儿,陆云琛那病秧子有什么好的?统共没几天活头了,你跟了我吧,我娘子刚给我生了大胖小子,受了辛苦,她做大的,你进门做小的,等你也给我下了崽,我就把那婆娘休了,把你扶正,你放心,那病秧子能给你的,我李祥也能给你...”李祥大着舌头絮絮叨叨个不停,“肥猪手”四处游走,意图要攀上秦慕言的腰际。

  秦慕言强忍着恶心,狠踹了他两脚,李祥一阵吃痛,险些咬了自己舌头。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让我给你做小的?真是痴人说梦!放开!”秦慕言没想出来小解,还能碰上这么个赖丕子,见他抱着自己裤脚不松手,恨不得将那块布料撕了去。

  “秦小哥儿,要不你给我做大也行,让那婆娘做小的,只要你愿意跟了我,我什么都能答应你。”李祥虽是醉了,但架不住人五大三粗,还是有些力气傍身的。

  秦慕言强扯无果,急的满头上火,正当他决定同李祥拼一把时,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扯住李祥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拖起来,狠狠地贯在了墙上。

  是陆云琛....

  本想等着秦慕言小解回来,便同老太太说一声要回去,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秦慕言,陆云琛等得着急,索性便寻了过来,刚从屋后转过来,便看见地上有一蠕动的“蛆虫”扯着他家小夫郎的裤脚死不放手,登时怒气冲霄,才有了这一幕。

  见来人是陆云琛,秦慕言瞬间委屈涌上心头,眼圈微红,湿漉漉地瞧着他,软软的语调都挂上了哭腔,“夫君~”。

  陆云琛顾不得安抚自家受惊的小夫郎,剧烈的疼痛和窒息令李祥有些清醒,他奋力的挣扎起来,眼神里皆是惊恐,没想到陆李氏挂在嘴边的药罐子能有这般力气,他“呜呜呜”地直叫唤,哈喇子顺着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陆云琛嫌恶地松手,李祥跌坐在地上,浑身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今个儿,是我弟弟的喜宴,我不愿搅了他的亲事,更不想让我弟弟在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蒙上阴影,有不好的回忆,我暂且放你一马,倘若你再敢继续纠缠我夫郎秦慕言,我绝不会像今日这般宽宥你。”

  说罢,陆云琛弯腰给秦慕言整了整被扯皱的裤脚,想着待回了家,定要在门口放个火盆,让小家伙来回跨上两次去去晦气,这衣裤,也一并扔在火盆里烧了去了,看着好生碍眼。

  他拉着秦慕言回了院子,刚要打算同老太太说说,李祥紧随其后,“噗通”一声,扑倒在陆李氏面前,立时嚎啕大哭起来。

  正准备离开的村里人纷纷驻足,连被灌得吐字不清的新郎官都抬起脑袋,勉强睁开了眼儿,陆李氏更是被吓了一跳,惊叫一声,手里的烧鸡直接摔在了地上,惹得她一阵心疼。

  “姑母啊,你可要为小侄做主啊!”李祥灰头土脸,哭得眼泪鼻涕横流。

  陆云琛见状便知要坏事,果不其然。

  “姑母啊,云津成亲,小侄不过是过来帮帮忙,送送自己个儿亲弟弟罢了,竟然遭此横祸啊...”李祥撸起袖子,将自己被秦慕言狠踹的胳膊亮了出来。

  陆李氏被鼻涕眼泪摸了一身,强忍着嫌恶,探头看了看,顿时跟着哭嚎起来,“哎呦,是哪个缺德玩意这般作腾我苦命的祥儿啊!祥儿,你说!这是谁干的!姑母给你讨回公道...”

  秦慕言心中有些后悔,刚才急着要摆脱李祥,下力气着实狠了点,这会儿李祥胳膊肿的老高,遍布青紫点子。

  李祥此刻已经酒醒,他直起身子,大手一指,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竟然是陆云琛。

  “姑母,就是他!就是他把侄儿打成这样的!姑母,我爹待你一向不错,你可要替侄儿报仇啊!”

  又是这个碍眼的陆云琛,陆李氏眼底一阵发狠,恨不得撕了这小贱/人。

  “你在胡说什么!我夫君何时动过你一根手指头,你莫要再这攀咬!”秦慕言看不过眼,立时站出来呵斥,却不料李祥话音一转。

  “姑母,就是这个下/贱的小哥儿,勾引我不成,便叫他夫君来欺辱我!姑母,侄儿好疼啊!”李祥丝毫不顾及自己汉子形象,躺在地上打着滚地叫嚷,那模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原本看热闹的村里人也忍不住笑话起来。

  “好你个狐媚子!从前就蛊惑陆云琛跟我有了二心,如今又来勾搭我侄儿,小贱/胚子.....”陆李氏指着秦慕言破口大骂,语气只难听让在场的人都禁不住皱眉,连屋中的陆云津都被惊扰到了。

  “分明是他不知廉耻,明明知道我已成亲,还一个劲儿地纠缠我!为何血口喷人,张嘴就诬陷别人?”秦慕言紧紧拽住陆云琛的衣袖,手足无措,他倒不是害怕旁个人会听信李祥的一面之词,他怕陆云琛信了。

  陆云琛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我知是那宵小酒后无德,没脸没皮,阿言,别怕,我相信你。”

  陆李氏见自家侄儿吃了亏,憋不住火,撸起袖子就要上手抓秦慕言。

  陆云琛反应极快,拉着秦慕言往边上一躲,陆李氏扑了个空,险些摔了个大马哈,没等她反应过来,陆云琛突然一个箭步上前,钳住李祥的脖颈,握拳狠狠地冲这脸砸了下去。

  李祥立时便开始哀嚎,疼得吱哩哇啦。

  陆李氏惊声尖叫,倏地便扑上去,想要将他拉开,秦慕言怕这婆娘情急之下伤了陆云琛,也跟着上前挡开,一时场面乱作一团。

  “长明..长明....还不快把你媳妇拉开!”陆老太太气得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这新进门的姑爷还在,闹成这般,成什么样子!

  众人如梦初醒,也顾不得看热闹了,纷纷上前,好不容易将陆云琛从李祥身上拽走,在一瞧,李祥鼻青脸肿,好似一个猪头。

  陆云琛嫌恶地将李祥的鼻血眼泪抹掉,喘着粗气,这揍人也是个力气活儿。

  陆李氏吃了亏,自家侄儿又被打成这样,嚷嚷着要弄死陆云琛,被陆长明一个嘴巴子打得有些懵,坐在地上鬼哭狼嚎,骂着陆家这些年不做人,她好心收养没了爹娘的陆云琛,贴补着自己的嫁妆给他,没想到这小子长大之后,倒打一耙,娶了个夫郎进门,不光跟自己起了嫌隙,如今还要跟她撕破脸。

  “李云花,你莫要在这丧良心,胡说八道败坏我孙儿的名声,你之所以答应收养陆云琛,图的是什么,你当我这半截子入土的老太婆不知道吗?!”陆老太太拐棍敲得“吭吭”作响,指着陆李氏的手都在哆嗦。

  “当年....当年....若不是我长河顾念兄弟义气,如今孤儿寡母艰难度日的就是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感谢大家对云津这个角色的喜欢~~~

  我在创作“陆云津”这个角色的时候,设定的就是“苦尽甘来”。

  生活中我们大多数人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总要经历些挫折苦难,才会造就如今的我们。

  陆云津也是,也许目前他经历的这一切并非稳稳妥妥,顺顺当当,但裹怀一颗赤子之心的他终究会得偿所愿。

  (说多了就要剧透啦,希望大家继续关注,鞠躬~~~爱你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