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恕?”

  隔间的门倒下, 外面的人出现在眼前,希哲对星网了如指掌,当然第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男人。

  强大的压迫感犹如头顶上空悬着一把巨斧, 随时就能斩下将他劈成两半。那双浅色的眼瞳里不带丝毫的温度, 被那双眼睛注视着, 希哲似乎感觉到生命在流逝。

  “你想标记他?”灼恕又问了一遍。

  希哲本能就像摇头, 结果不经意间扫到旁边季筝的脸, 石子大的胆子凭空生出些勇气。

  “我和小筝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您位高权重, 也管不到百姓的私事吧?”他瞧着季筝被灼恕揽住, 动作一直在抵抗, 默认对方也是反感这人的,便觉得两人应该是一头的。

  话音刚落, 希哲感觉到周围压力骤增, 仿佛要凭空将他捏扁似的, 身边的氧气逐渐流失,灼烧的痛感一点点渗透毛孔。

  “嗬——”他从喉咙里发出艰难的嘶吼, 双目突出,有些痛苦地抚上自己的脖子。

  “你差不多就行了, 别把人弄死了。”季筝跟灼恕箍在自己腰间的手斗争许久,最后连自己的手都被攥住才认命地放弃抵抗。结果刚闻到一股薄荷味, 抬头希哲都命悬一线了。

  空气重新涌入鼻腔, 希哲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

  “小筝?”灼恕低声念了一句,像是听到什么新奇的词汇。这两个字脱口而出的一刻, 心脏莫名滋生出一些奇怪的感觉。

  倒是旁边的季筝听到了浑身一颤,感觉一阵恶寒。

  灼恕总算松开手,季筝活动了一下, 上下打量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

  “原来灼上将夜间活动也这么丰富啊?”

  “你离校就是来这里?”

  两人同时开口,说完季筝“嗤”地笑了一声。灼恕没有回答,从发丝到脚将季筝打量了一遍,眼神活像古板的老父亲看着自家孩子无法理解的潮流装扮。

  季筝当然知道灼恕来这里肯定不是喝酒的,这种人出现在酒吧跟着节奏点头,那都是惊悚片,他就是故意这么说,至于对方具体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过灼恕今天确实少见地穿了一身休闲装,尽管是毫无点缀的一身黑,倒是比军装好多了,起码不再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那上将你先忙,我还有事先走了啊。”季筝打了个招呼,朝着坐在地上的希哲走过去,准备把人扶起来。

  “你要跟他走?”刚靠近希哲,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把季筝拦住了。

  季筝回头看过去,尽管只是转瞬即逝的瞬间,他还是确定自己看见灼恕眼中的那一丝不悦。

  第一反应是觉得奇怪,下一秒季筝就想通了。估计以为他要跟这人发生点什么,不想自己唯一能闻到的信息素混上别的味。

  对味不对人罢了。季筝突然有些不高兴。

  “别乱想,找他有事。”季筝收回视线沉声说道,他推开灼恕的手继续去扶希哲。

  旁边的人比他动作更快,季筝眼看着希哲被揪着领子拎起来,惊愕地瞪着眼睛却又虚弱地无法反抗,只能任由两条腿晃荡着,被拎住往外走。

  “你属于处罚期间离校,我需要看着你。”从季筝面前经过时,灼恕说道。

  行吧。

  “给我找个地方。”季筝撇撇嘴跟上他。

  接近门口的时候,外面躁动的音乐声和哄闹传了进来,季筝不自觉蹙眉。

  他记得这厕所隔音挺好的来着?

  正想着,灼恕推开门走出去,刹那间,外面鸦雀无声。

  原来不是酒吧隔音好,是来了个人体□□啊。季筝了然。

  两人从侧门离开酒吧,出了门,酒精的味道散去,夜色中幽幽飘来一阵腥臭的气味,季筝屈指挡了下鼻子,转头嫌弃地朝旁边灼恕手上的人看去。

  “你这信息素的味道......挺特别啊。”

  倒是挺符合你人的。

  想了想,季筝还是很给面子地没有说出后面那句。

  “不是,这不是那什么,是石楠花。”由于被拎着,希哲的衣领卡在脖子上,说话声音又尖又细。

  虽然他人的确不怎么地,但是信息素还没有龌龊到那个地步。

  刚说完,希哲后颈猛地一疼,是灼恕的手指,正按在他的腺体部位,力度之大像是要徒手将他的腺体摧毁。

  “收回去。”这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一般,但是希哲也没有办法,越是这样刺激,信息素越是无法控制的外泄。

  季筝都快被熏晕了,他捏着鼻子屈肘碰了碰灼恕,“赶紧松手,难闻死了。”

  也不知道这个季筝究竟是什么人,他说完之后,希哲感觉到后颈的力度果然消失了。

  可是他并没有觉得松口气,反而更加惊恐。能让灼恕听话的人,一定是比灼恕还恐怖的人。

  但是这么一个人,为什么他从来都不知其名讳?

  走了两步,路边一辆军绿色的悬浮车闯入季筝地视线,他双眼倏地亮了。

  “你今天开了这车啊?”他侧头冲着灼恕说,视线就黏在那辆车上没下来过,“哎,我能坐你车走不?”

  从入学的时候第一眼见到这辆车开始,季筝已经觊觎它很久了,虽然他一向喜欢亮色,但是这个车的款式只要是个男人一定都没法拒绝。

  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得让他坐一把。

  “可以。”灼恕回答,走到悬浮车的方圆半米内,车子感觉到主人信息,自动开了门。季筝十分自觉地开门钻了进去。

  车子里面极为宽敞,顶高足够他在里面站立,不过灼恕进去还是得低着点头。

  座椅是环绕式的,围了一个半圆。前排驾驶位上的操控按钮也比季筝的悬浮车多了许多,车窗全黑,从里面也看不到外面,稍微有些压抑。

  除了眼前所见,季筝相信这车里一定还有许多隐藏功能,他跃跃欲试,却被灼恕拦住,“别乱碰。”

  毕竟主人都发话了,季筝只能颇为遗憾地“哦”了一声,在座椅上坐下。身下柔软舒适的触感,让他不禁弹了两下。

  灼恕注意着他的举动,随手将希哲扔到一边。

  希哲终于获得了自由,但是不敢跑也不敢坐,只能找了个角落蹲下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胆战心惊地停着灼恕和季筝的对话。

  “还不走吗?”

  “等一下,我的副官还没回来。”

  “哦……唉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

  “……”

  “鼻子挺灵!”

  “……”

  他不是什么都没说吗怎么就鼻子灵了?不对,怎么不聊了,继续啊!别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啊!希哲听的投入,差点忘记自己的处境。

  灼恕和季筝停止了对话,他连带着心脏也提了起来。

  半晌,空间里又响起灼恕的声音,“这是军用车,如果操作不当会有麻烦。”

  句话前言不搭后语,季筝却反应过来了,他眨眨眼睛,狡黠一笑,“知道,知道。”

  两人坐着没等一会,灼恕的副官回来了。

  元子歌一开门,一团跳脱的粉色就冲进眼眶,漂亮俊逸的年轻人正冲着他笑。元子歌只觉得眼前一阵桃红色的花瓣飘过,整个就晕晕乎乎地,脑袋里出现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上将,我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旋即他反应过来,开的是上将的车门没错啊!

  刚这么想着,耳朵里就传来听了三年的冷漠男声,“上来,回去了。”

  元子歌转头看见长官在里面坐着,角落里还蹲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一整套奇怪的配置搞得他一肚子疑问。但是出于基本素养,元子歌还是先将悬浮车启动,设定好了行驶模式。

  他从控制台走回来,那个粉色头发的漂亮青年就主动跟他打起招呼,清朗的声音说他叫季筝,是灼上将手下的学员。

  “你好,我叫元子歌,是灼上将的副官。”元子歌伸出手,看见青年的手握了上来。掌心干燥温暖,五指修长干净,松开时元子歌的指腹划过了他掌心的茧。

  真好看啊......元子歌心中感叹。

  “看见人了吗?”灼恕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打断,元子歌条件反射地腰板一挺,朗声答道:“回上将,看到了。”

  “交易完成了?”

  “完成了。”

  之后灼恕就不说话了,季筝也听不懂这两人之间的加密沟通,就将视线落在角落里希哲的身上,实则在脑袋里跟999聊天。

  悬浮车开了大约二十分钟停了下来,季筝从车上下来,看见面前是一栋二层楼,看起来就像个仓库,院子里也光秃秃的,连根草都没有。

  “这是你家?”季筝不敢确定地问道。

  灼恕正要说话,却被元子歌抢了先。

  “这是军部给上将安排的房子,保密性极强,季同学可以放心使用。”

  季筝表情微妙地点点头,这保密性好不好他不知道,美观性和居住性确实一般。

  “你把车停好就走吧。”灼恕拎着希哲往院子里走,头也不回对元子歌说道。

  要放在平时,提前下班是元子歌巴不得的事情,但是今天......他含泪跟季筝挥手说再见。

  季筝跟着进了房子,里面的装潢果然一样简陋,不该有的是一点没有。七拐八拐跟着灼恕下了地下室,却发现别有洞天。

  地下是一个开阔的空间,从技术设备到训练设备一应俱全。

  “这里足够安全。”灼恕把希哲随便放在一张椅子上,转身往外走。

  这个做法让季筝很满意,“感谢灼上将对我自保能力的肯定。”

  灼恕这地方不是没有什么约束装置,但是一个都没给希哲用,摆明了觉得这人对季筝造不成任何威胁。

  待人走后,季筝扯了张椅子在希哲面前坐下。

  希哲感受到他的靠近,想抬头看一眼那张脸,直觉又告诉他面前这个人很危险。

  “其实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想请你帮个忙。”季筝一条胳膊撑在腿上,俯身靠近希哲。

  请人帮忙有这样的吗?希哲欲哭无泪,不过这话他也不敢说。

  “其实最开始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就想着我们做一笔交易,各取所需。”

  也就是骗骗希哲,虽然没想到灼恕会突然出现采取这样的暴力手段,但是季筝一开始也没打算真的牺牲自己。

  希哲终于颤抖着抬起头,思考再三,小声说道,“要做生意其实你可以直接找我。”

  “据我所知,希先生往常跟人做生意,条件可都是枪/支、禁/药、还有一些入侵权限,很可惜,这些我都没有。但是我并不觉得,希先生不喜欢我开的条件。”季筝语速缓慢轻柔,就像与亲密友人呢喃密语一般。

  “我什么都不要,你快说吧,要我做什么?”希哲都快哭了,眼前的人再好看他也不敢有什么心思了,在他身后的人自己真的惹不起。

  季筝收起脸上的表情,向后一靠,翘着腿,“很简单,我需要希先生帮我删除一段视频。定位码和用户名我会发给您,只要让那段视频从全星系可查的星网范围内消失就行。”

  在灼恕的众多高级技术设备中,希哲挑了一台看起来最简单的。

  手指刚搭上虚拟键盘,他犹豫着转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那个,我帮你,但是你必须保证安全把我从这里送出去。”笑话,他这干得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事,现在还在军部上将的房子里,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好说,”季筝答应的干脆,“事成之后,我不仅把希先生安全送出这里,而且还会给希先生一笔酬金。”

  希哲这才放心下来,手指在键盘上悦动,季筝看不懂的符号出现在光幕上。

  “前提是——”季筝靠近希哲,抬手搭在对方肩膀上,五指微微用力,手底下传来骨骼细小的响动,“希先生老老实实按照我的要求办事。”

  希哲的手猛地一抖,一串错误代码输出,他慌张地点着删除,不敢回应季筝的话。

  刚才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思全部被看穿了,因为最开始他的确想偷偷把季筝要删除的东西保留一份在自己的账号上。

  半个小时后——

  “你看一下,要删除的是哪一个。”

  季筝一直站在希哲身后看着他动作,眼下已经成功入侵了宣明语的光脑,光幕上一排图标,全部都是视频类文件。

  见希哲准备挨个打开给季筝看,他一把摁住对方的手,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用打开,全部删除。”

  “全部?”

  “全部。”

  不知道这些里面还有没有他拍了别人的,索性一次性全部删除,也算是帮了别人一个忙。这样也降低了季筝的嫌疑,要是只删除陆玟的,那不是等于精准锁定吗?

  加之那种视频,当事人一定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就算是在帮助他们的过程。

  等一切结束,季筝干脆利落从光脑上划出三十万到希哲的账上,又带着人往外走。

  上了楼,正巧碰见准备离开的元子歌。

  “季同学,你们结束了吗?我回来拿点东西。”元子歌说话几乎是用气声,动作也蹑手蹑脚的。

  季筝刚要张口,元子歌朝着客厅的方向指了指,季筝偏头看过去,灼恕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元副官,麻烦你帮我把他送走可以吗?送到哪里他自己会跟你讲。”季筝也压下声音,对元子歌说道。

  “要一起送你吗?”

  “不用,我还有点事要跟灼上将说。”

  元子歌有些失落,带着希哲离开了。

  两人走后,季筝在房子里逛了一圈,百无聊赖地又走到沙发边。

  灼恕还在睡着,除了后仰着头,身体的姿态依旧板正,两只手规规矩矩放在腿面上。

  不见那双浅灰色眼瞳的时候,他的五官都柔和了许多。

  季筝晃过去,双手抱臂,换着角度观察熟睡的人。

  单说长相,灼恕的脸真是没得挑,长的跟混血似的。身材比例也不错,虽然季筝对自己的身体很满意,但是多少对蕴含力量的肌肉还是有些向往的。

  想起上次打架时候的那一脚,季筝伸出一根手指,往灼恕胸口戳去。

  指尖马上就要碰到时候,脚腕蓦地被卡了一下,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

  慌乱之中动作也不受控制了,等季筝反应过来,手掌已经正面按上了灼恕的脸。

  俊朗的五官被挤压变形,季筝看着好笑竟也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睡着的人悠悠醒来,浅色的瞳孔从季筝的指缝间看过来,一片清明。

  “你在做什么?”灼恕开口说话,由于五官被压着,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柔软蹭着季筝的掌根,湿润滚烫的气息直往掌心钻,季筝泰然自若地收回手,就要站直身体。

  “等一下。”灼恕抬手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人离开,另一只手朝季筝头上伸过去。

  “学校规定不允许染发。”

  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季筝额前一缕发丝,放在指尖轻捻,柔软的发质一点都不像青年麻烦的性格。

  “这是一次性的,一冲就掉了,上将年纪不大,怎么对这种时髦玩意一点了解都没有。”季筝说着,还故意把头低下来往灼恕面前凑,大有“让你长长见识”的意思。

  他凑过来了,灼恕反而松开了手,视线莫名又被纯净黑亮的眼睛吸引,尤其是眼尾的那颗痣。

  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一闪而过,灼恕抬手拇指按上去,擦了一下,那颗小巧的痣仍在。

  “擦什么呢?都是原装的。”季筝眸色暗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紧盯着灼恕,被抓住的手腕越过灼恕坚实的肩膀撑在后面的靠背上。

  他缓缓凑近灼恕,吐息之间皆是醇厚迷醉的酒香。

  “灼上将好像对我的脸很好奇?”

  那双浅粉饱满的唇就在灼恕眼前一开一合,他感觉到心脏发出陌生的信号,又酸又痒。

  季筝盯着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看了许久,最后撇撇嘴站直身体,没寻着一点乐趣。

  “你让那个人回去了。”灼恕忽略心口怪异的感觉,目光跟着他走,说道。

  季筝很没形象的倒在另一张沙发上,简直就像是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对啊,事情办完了就回去了。”他无所谓地点点头。

  “指使他人入侵私人光脑是要受到处罚的。”季筝正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听见这话转悠的眼珠凝滞了一瞬。

  从两人在酒吧见面,季筝一句话都没提过他出现在那里的原因,没有介绍过希哲,更没有解释过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他只是让灼恕给他提供个地方,对方便带着他来了这里,有那么碰巧,楼下有齐全的技术设备。

  要说灼恕监控他、跟踪他,那是绝对没可能的,毕竟这人这么忙,也没那个闲工夫。

  只有一种可能,他今天要做的事,灼恕一早就猜到了,并且没想着阻止。

  “陆玟告诉你的?”视频这事,三人被叫去问话那天谁都没提,灼恕能知道肯定是有人告诉他,而对方的回答也验证了他的猜测。

  “陆玟怕你出事。”

  “这小子。”季筝无奈地笑叹一声。

  继而他又支起身子扭头去看灼恕,揶揄道:“那提供设备要不要受罚?灼上将考虑包庇我一下,我就不揭发你。”

  他也就是乱说,按照灼恕的性子,保不准会拉着他一起受罚,不过季筝早就有这个觉悟了。

  却没想到灼恕说道:“不会处罚你。”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灼上将真的包庇我?”这真的让他有些惊讶。

  “不是包庇,是批准。

  希哲最近几年一直是中央技术部的重点关注对象,他对各处网络造成了不少破坏,但是行动十分灵活,不好捕捉。

  我这里的设备有追踪识别的功能,我也让元子歌给希哲身上装了定位,所以刚好借着这次机会,能够让技术部掌握他的动向,收回他盗取的权限。”灼恕认认真真解释道。

  季筝有些意外,“嚯,这么说,我还帮了中央一个大忙呢?有什么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

  “给我换个教官,或者换个室友。”

  灼恕选择性过滤他的话。

  两人又坐了一会,季筝突然想起陆玟转班的事情,便多问了一句。

  “回去了。”灼恕没有回答,看了一眼光脑上的时间,站起身。

  “这不是你家吗?回哪去?”季筝不解,跟着坐起来。

  灼恕拿起搭在靠背上的外套,“学校还有事情要处理。”

  他不说,季筝怎么可能猜不到。

  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拆穿比较可爱,比如灼恕突然要走其实是不想解释帮陆玟的事情;比如他说要回学校其实是要送季筝。

  回去季筝坐的还是那辆悬浮车,和去的时候不同,车窗已经变成了全透明的,窗外的夜景一览无余。

  日光褪去,霓虹与华灯照亮黑夜。

  ——————————————

  之后季筝还联系了陆玟,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陆玟什么都没有说,只有一声低低的谢谢。

  季筝的处罚结束也差不多到了学期末,停课查看听起来舒服,实际上每天也需要达到一定的训练时长。

  一个月的处罚下来,等于一个月的无指导训练。

  期末考核是一场实战演练,难度始终,季筝最终也以第一名的成绩结束考核。

  学期结束的时候,灼恕发布了下一学期的计划。第二学期季筝他们面临毕业,而毕业之后又将正式归入军部,所以下一学期就将直接开始实战见习。

  下学期的事下学期再说,根据季筝以前读书的经验,接下来就要进入愉快假期了!

  【根据剧情,你接下来应该得提前去部队报道,没有假期可言。】999适时的给季筝泼了一盆冷水。

  现在这剧情都离原著十万八千里了,而且不是说只要立稳人设就好,没必要一定贴合剧情吧?季筝反驳他。

  【一些重要情节点还是会到来的,虽然方式不同,但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一样的。】999话音刚落,季筝手腕上光脑一震,弹出一条消息,是已经回军部的灼恕。

  季筝浏览了一边信息内容,关了光脑就骂999乌鸦嘴。

  999语气无辜:【这事跟我没关系,早就跟你解释了。】

  没错,原主为了追求长官提前报道,他因为有几门课程成绩为零提前报道。

  殊途同归,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好在灼恕还算有点人性,给了季筝十天假,季筝也回家了,准备趁着这十天好好逛逛。

  结果他前脚刚整理出一份“永蔚星十日游计划”,后脚宣明语就给他发通讯喊他去家里吃饭。

  【你真的要去吗?】999看着季筝从衣柜里翻衣服,问道。

  “去,怎么不去。永蔚星一直都在,宣者豪这一家子极品说不准明天就要被抓走了,不得赶紧去见见我这便宜爹、便宜继母?”季筝冷笑着说。

  季筝应下饭局,到了吃饭那天,故意挑了一身高调昂贵的衣服,开着车库最贵的一台车前往宣家。

  宣者豪不是一直想要他的钱吗?他不仅不给,还要告诉对方,自己现在用这笔钱过得很滋润。

  根据地址,季筝的悬浮车开到了一栋小洋楼前面。

  小洋楼外饰浮夸,棕红的墙体配上暗金的纹饰,门前院落塞满了各式雕塑,一眼看过去只能用两个字形容:拥挤。

  季筝看着面前的院子一时语塞,甚至觉得走进去都是一种耻辱,不过倒是复合他对宣者豪的印象。

  他把车故意停在路边,走到门口按下门铃,没一会传来宣明语热情洋溢的嗓音,“哥来啦!我现在下来接你!”

  门口的通讯挂断,不到一分钟,里面的房门开了,宣明语跑出来,从里面给季筝开了院门。

  “怎么还用这种门?多不方便。”季筝看了宣明语一眼,信步朝里面走去,活脱脱一副领导人视察的模样。

  宣明语摆出一副无奈模样,“是啊,我当初也这么说,不过爹说这古董玩意好看,就装上了。也没几个钱,五十万星币而已——哥那是你的车吗?怎么不停到车库去?”

  “刚做的养护,别在你家车库弄脏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季筝推门进去,全然没有在意身后宣明语已经臭下来的脸色。

  一进门,屋内装饰又带给季筝极大的视觉冲击。

  满墙满眼的壁画摆件让人觉得仿佛进了古玩市场,一眼望去起码有四种装饰风格:巴洛克、洛可可、哥特还有星际科技风格。

  季筝突然想起灼恕家,原来简单也是一种美,他小声道:“简直是审美灾难。”

  “什么?”宣明语没听清。

  “没什么,就你一个人?”季筝自觉的在沙发上坐下。

  宣明语坐在他旁边,“嗯,爸妈出去了,但是应该快回家了。对了哥,你朋友多,我有个事想找你帮忙。”

  “说来听听?”他倒是好奇宣明语能有什么事情找他帮忙。

  “我的光脑最近出问题了,明明上次哥你摔碎以后新换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数据都清空了。”宣明语苦恼地说,手上却无意识抠着裤子。

  季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了你,我认识的人,大多都是技术白痴。”

  话音刚落,“滴”一声,房门从外面被打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从外面走进来,打断两人的交谈,宣明语僵硬地朝季筝笑了一下,走过去迎接来人。

  两人当中那位女人长眼窄脸,生的一副尖酸刻薄相,与季筝对视一眼就沉默着往屋子里走去。按照原书描述,宣者豪原配定是比这人好看不少的。

  不过也是,能装修出这种房子的,视力也好不到哪里去。

  季筝看向旁边的男人,大腹便便,脸颊堆肉,眼睛就是两条缝。

  难怪了。季筝心想。

  “小筝来啦,明语你怎么不好好招待一下,水都不给倒?

  003,倒水——”宣者豪叫来了家务机器人。

  季筝抬手打断他,“不用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说完我就走。”

  从两人进来,自始至终季筝都没从沙发上起来一下。

  宣者豪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强,“怎么,不吃饭吗?”

  “我还想活久一点。”季筝不留情面地说道。

  “都是一家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宣者豪这演技季筝都自愧不如,“经商真是可惜了,你们父子俩应该组合出道演戏,诶我还不太了解,现在娱乐业发展好吗?”

  一家人说的恐怕不是我是那几个亿吧?这样,等你死了别说几个亿,几十个亿我都烧给你,这样也算体现血浓于水的父子关系了吧。”

  “季筝!”宣者豪终于暴露本性,被季筝三两句话气得脸上的肉直抖,眯缝眼也瞪开了,露出绿豆大小的眼珠。

  季筝还嫌气他不够似的,无辜一笑,“你看,我姓季,你姓宣,我们怎么可能是一家人。”

  宣明语也看不下去了,生怕自己爹被气晕过去,出声劝阻道,“哥,别说了。”

  季筝余光扫了他一眼,哼笑一声,话都没说。若有似无的白兰地香气在屋子里散开,宣明语脸色突变,捂着后颈表情开始有些痛苦。

  “季筝你别动明语!你跟我过来!

  晓晓你快帮明语处理一下!”宣者豪看见自己宝贝儿子倒了,急的直抖手。

  季筝这才慢悠悠地站起来,跟着宣者豪往书房去。

  进了门,宣者豪已经平复好心情,几番深呼吸,转过身又是一副和善的模样。

  季筝抱臂靠在书桌边上,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你也看到了,明语他是个Omega,身体弱,根本没法成事。但是你不一样,你跟我一样都是Alpha,虽然你姓季,但是咱们爷俩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你也说了,血浓于水嘛。

  只要你回来这个家,我保证,之后我的事业都是你的。军部太苦了,也危险,你回来,爹能保你衣食无忧。”

  “就像你保宣明语一样?”季筝眸光锐利,脸上不带丝毫笑意。

  “这也是当爹的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受苦......”

  “所以你就不管别人家孩子的死活?”季筝语气依旧平静,黑沉沉的眸子里却藏着火。

  宣者豪却没有丝毫歉意,“那只能说明他们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不说别人了,小筝,回家吧,爹会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季筝都快气笑了,这人真是为了钱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当这是演电影呢?

  “行了,我也不陪你演什么父慈子孝了,话我最后说一遍。以后我跟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钱你一分也别想要走。

  还有宣明语,他最好安分一些。”季筝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身后宣者豪伸手要来拉他,季筝觉察到躲了一下,不小心碰倒一个没封口的瓶子。

  不知道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宣者豪反应极大,也顾不上拉他了,惊呼一声就伸手去接。

  趁着这功夫,季筝离开了书房。人也见了话也说了,也该走了。

  客厅里没有人,他便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了小洋楼,开车回家。

  -

  季筝拎着买来的食材回了家,设置好模式让悬浮车自己进库,他便朝着大门走去。

  “簌簌——”

  感觉到动静,季筝转头看去,旁边的灌木丛叶摆了摆,暗示着有什么在他周围活动。

  “谁?”季筝警惕地向着那边靠近,沉声试探道。

  这片小区都是独栋,绿化做的不错,绿树成荫,但是在这样的夜晚,要是有人藏在其中,也很难发现。

  “簌簌——”

  另一边几棵小树又颤了两颤,季筝决定走过去一探究竟。

  凭借他现在的格斗能力,没什么好怕的。

  “咯咯——咔——”诡异的声音从绿化近传来,季筝犹豫了几秒。

  要是我死了你就找下家吧。他装模作样对999嘱托道。

  999也很配合,跟着哀嚎:【不!我只要你!】

  等他说完,季筝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过去,同时打开了光脑的照明功能。

  光束照亮眼前一片,季筝瞥见一只一闪而过破破烂烂的遮。确定了不速之客的方向,他步履稳重的走过去。

  对方像是在跟他玩捉迷藏,季筝使了个心眼,故意停下脚步,关掉鲜明,只剩听觉侦查范围中的一举一动。

  微小的响声再次出现,季筝快速朝着声音的源头冲过去,一把将视线中所见的黑色轮廓抓住,同时再次打开光脑。

  眼前一片清晰,那东西的模样也彻底暴露。

  “什么玩意?”季筝没控制住,脱口而出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耶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