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山河静阔>第80章 推理

  左鸣这几天心情很好,谁都看得出来。

  用全公公的话说:“看那小脸蛋、小眼神,春风得意啊。”

  左鸣总想笑,忍不住的,但只要一想到那一晚关鸿丰紧紧拥他在怀中,又忍不住绷紧脸,面颊一点点地红了,羞涩的感觉让他心里痒痒的。

  左鸣这副模样落到徐清风眼里,便是「春情泛滥」,让人不忍直视。

  徐清风忍不住跟陈恪「埋怨」,陈恪像是想起了什么,难得笑得眉眼弯弯,打趣他:“嗯,不像你。刚清醒那会儿眼里总含着两包水,不知道的都以为本宫强抢良家人。”

  那时候徐清风心里尽是事儿,一会儿高兴陈恪对他好,一会儿又害怕陈恪知道他被毒害的真相,心里百转千回,都是焦灼,看见陈恪的时候自然两眼含忧。

  这样一想,相爱的人应有的那些小鹿乱撞的时期,徐清风好像完全没有过。他和陈恪,好像一下子就跨入了「老夫老夫」模式。

  徐清风顿时觉得有些遗憾。

  陈恪一直关注着徐清风,见状问他:“怎么?”

  徐清风走到陈恪身边搂住他,小声道:“我的伤好了很多了……”

  陈恪握住徐清风环在他腰身上的手,“五天后启程。嗯?”

  徐清风这才露出安心的笑容,随即又想到大弥山的事情,“大弥山的那些匪盗怎么办?”

  关鸿丰不在,左鸣接收了关鸿丰平日里的工作,如果要去大弥山剿匪,左鸣是主力,但是小宅子这边的守卫又成了问题,而且应以什么名义剿杀?

  所以陈恪意思是:最好由铅州官府出面剿杀。

  “以打击魔教的名义不行吗?”徐清风想了想道:“皇上,不给了圣旨嘛。”

  陈恪琢磨了一下,还是摇头,“打击魔教只是他设的障眼法,现在京城的局势复杂,陈茂举步维艰,在查到确切的东西前,容易打草惊蛇。”

  陈恪说的是实情,如果不是他身上的毒,陈茂不会让陈恪离开京城,在某些方面。仁王这面旗,比皇上的圣旨好用。

  徐清风仔细观察陈恪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直白道:“我一直以为你和皇上的感情很不好。”

  “之前是……”

  重生之前陈恪一直以为下毒之人是陈茂,所以对陈茂的恨意不轻,只是回京后,两人一番交谈,才发现其中诸多误会。陈恪一边琢磨着,伸手勾出徐清风衣领下的生死石。

  “重生,是因为生死石么?”

  徐清风先前把阿满的话与陈恪说过,闻言也低头看脖子上的白玉:“阿满说这是生死石,但是……”

  徐清风皱了下眉,才继续道:“真是巧,阿满也有生死石。”

  陈恪翻来覆去地看那白石,徐清风觉着这个姿势不舒服,索性把项链解了下来。

  “好像亮了些。”陈恪借着光看手里的白玉,“更通透了。”

  徐清风点头,把他昏迷时陷入大雾的事情说了。陈恪沉吟半晌,也说了自己大火后的际遇,包括迷雾后看到的寺庙,和僧人。

  听着陈恪的描述,徐清风眉头紧锁,只觉得陈恪口中的那名高僧,自己好像有印象,也与这玉石有关,只是徐清风怎么都想不起来,脑子里只有破碎的一两个画面,越努力想,脑仁就疼,有点儿像他还没清醒时的症状。

  “徐清风?”陈恪发觉徐清风的神情不对劲,不由得提声唤他,连叫数声,徐清风才猛地回过神来,有些疲累地道:“没事……”

  陈恪皱着眉,神色复杂。

  回京城后,陈恪差人去请了一名有名的道士相问重生何解,那道士说:听说过起死回生,也听说过借尸还魂,重生一事,却不得解。

  以道士的说法,如果陈恪是回到了一年前自己未死之时,那不叫起死回生,也不叫借尸还魂,而是时光倒流。人命自有定数,即使时光倒流,也会重走先前的道路,一切不可改变。

  但一切不仅变了,而且与重生前的一切朝着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发展。

  陈恪还发现了一些细微末节与自己印象中的有出入。比如陈茂与国师的关系,比如谨王案发生时严客卿的参与,这些与陈恪重生前其实是不太一样的,但是大致的时间线还是重合的。

  对于重生,徐清风了解得比陈恪多,因为徐逵宁也有过重生的经历。

  但徐清风认为三千世界三千发展,因为陈恪和徐清风变了想法,事情会截然不同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陈恪觉得徐清风的推断存在着疏漏,但究竟何为重生,陈恪还是说不上来。

  既然无解,便先搁置,陈恪换了个话题:“你知道那时候关鸿丰的眼睛是怎么伤的吗?”

  徐清风正端着杯子喝水,情绪已经缓和了,闻言只是摇摇头。

  陈恪的指尖下意识地点了点椅子扶手,“是陈茂做的。”

  “皇上?”徐清风露出吃惊的神情。

  “不像?”

  徐清风想了想,摇了摇头。他和陈茂几乎没有正面接触,对陈茂的了解源于先前的调查。

  调查陈茂是在重生前,为的是阻止仁王登上皇位,若说陈恪是快冰冷的玉石,陈茂就是珠光流转的宝玉,在朝堂上大放异彩,所以徐清风也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陈茂比陈恪更适合帝王之位。

  陈恪为「仁王」,陈茂为「诚王」。不得不说,宣武帝极为了解他的儿子们,封的号都极为贴近他们的本质,陈恪看着冰冷,被人人看做是凶星。

  然而自小在相国寺长大的陈恪,胸怀天下苍生,确实当得起「仁」。

  而陈茂,做事有章法,带人有礼,但不论是待人还是做事,都极有原则,明辨是非,所以为「诚」。

  这样的陈茂,却杀尽了太恒宫所有的宫人,剐了关鸿丰的眼睛?徐清风望向陈恪:“王爷,那时候为什么会想……”

  为什么会想篡位,陈恪知道徐清风想问的是这个。那时候徐清风已经乔装打扮入了宫,偷偷监视陈恪的动向,彼时徐府破灭,徐清风悲痛却也清醒,陈恪一直无心朝堂,诚王登基后却开始谋划策反,在他看来也是极为古怪的。

  说起这个,陈恪冷冷一笑,“自然是有人挑拨。”

  陈恪的神情很冷,眼里隐隐有杀气浮现,徐清风怔了一下,握住陈恪的手,试图安抚他。陈恪反手握住徐清风的手,示意他没事。

  “是严客卿?”徐清风会这样猜也不奇怪,朝堂中几多风波,表面上看,似乎都与严客卿毫无关系,陈恪却总将怀疑的矛头瞄准严客卿。当然,查出来的东西就另当别论了。

  陈恪点点头,又问徐清风:“你们查过他吗?”

  你们指的当然是徐府,徐清风点点头,他们当然查过。可是,徐清风并没有谋一官半职,知道的并不多,与严客卿打过交道的,是徐逵宁。徐逵宁没来得及把徐清风引进他的布局的中心,徐府就出事了。

  陈恪不意外这个答案,点点头示意无碍。

  徐清风曲起食指敲了敲脑门,“有一点我倒是知道,严客卿不是晋地人,而是南疆来的,父亲说那里以前也有一个古老的氏族,后来不知道下落了,那里有很多杏花树,我之前看宵别很喜欢杏花酒,还把两人联系在一起呢。”

  徐清风笑了笑,觉得自己的猜测不靠谱,当作玩笑一般说了出来,陈恪却一抬眉,直觉抓住了其中的关节。

  当陈恪将江湖作乱的魔教与朝堂的风波联系起来时,陈茂质疑道:严客卿如何做到立身朝堂的同时又扰乱江湖呢?陈恪当时没有回答陈茂,因为所有的推断都少了关键的连结点。

  “严客卿仅凭一己之力确实难成,如果有人帮他呢?”

  “王爷是说,宵别?”

  陈恪摇头,“说不准。”青花会的财力、勾结异族的魔教、层层腐烂的官员,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也不是做不到既立身朝堂,又扰乱江湖。

  只是严客卿布下这样大的一个局,目的何在?

  徐清风也存着这样的疑惑,从时间上看,这个局长达数年,从广度上看,从江湖到庙堂,又深不可测。

  严客卿身为宰相,甚至握着户部的实权,很难说户部先前的腐败局面与他全然没有关系。

  “如果这是贼喊捉贼的把戏,严客卿才是第一大贪。”徐清风慢慢梳理他的思路,“锡州案,最后指向的……应该也是严客卿。”

  “不妨把所有线索都往严客卿身上靠。”陈恪顺着徐清风的思路接口道。

  临江镇的刘知县、滁州的雾山寺遭魔教袭击、卓州的青花会、还有近在眼前的上封镇、大弥山,魔教为非作歹,毫无章法,唯有一事可以确定,他们在寻找徐清风,在寻找生死石。如果把这些线索都与严客卿联系起来……

  “严客卿,是在找生死石?”陈恪想到严客卿手里那一册册的国库清点,犹如目录一样。

  徐清风却认为陈恪这样强行将线索放到一块不可取,反驳道:“严客卿怎么会知道生死石的存在?”

  “你说的——严客卿来自南疆的古老氏族。”

  徐清风连忙摇头,他原话可不是这样的,他始终认为陈恪的推断不严谨。

  陈恪却话头一转:“徐府被满门抄斩,你难道没有怀疑过严客卿吗?”

  徐清风一怔,他还真没有怀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