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封看着那将细腰扭成一支风中杨柳的背影,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进退,眼中现出几分茫然。

  要不是他白话文学的还不够通透,估计就是再好的脾气,面对这样一番莫须有的责辱,都得火冒三丈到违背圣人“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遗训吧,而且就黎心蕊那小身板,估计秦煜封一根手指头就能将她揍得爬不起来,可是这个身长八尺的男人,此刻却犹如一根被天雷劈过的木头立在那里,除了恍如入定般的呆愣,半点多余的反应也无。

  良久,秦煜封迈步走出了隔间,出来的时候,门口的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甚至窃窃私语,他却浑然未觉,饱受四书五经荼毒的大脑本就不怎么灵光,此刻被黎心蕊的话给堵了个水泄不通,真真切切的成了个“脑梗塞”,那些女人的七嘴八舌的议论恍如扑向灯泡的飞蛾,就算在怎么激烈,也无法撞进他那罩着一层“防弹玻璃”的大脑。

  “秦先生,季总让我送你回去。”老赵看到秦煜封出来,忙上前打招呼,见他神色有异,又询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啊?”秦煜封看向老赵,反应过来的时候摇了摇头,“没,没事。”

  老赵拉开车门让他坐进去,夏夜里张牙舞爪的热浪一时都被关上的车门阻隔在外,空调的冷风让秦煜封混沌的大脑终于稍微冷静下来,但是却无法驱散方才会场中那容貌佼好的女子不堪入耳的话。

  秦煜封有时候是迟钝了些,但是却并不笨,黎心蕊的话说的那么直白,是个傻子估计也能听明白个七八分了,他震惊的是那样一个优秀的男子,竟然会……会是个断袖!想到这些日子以来那人对自己的收留和帮助……秦煜封狠狠的垂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怎能这般想,简直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秦煜封回到家,拿起那本离开时看到一半的书,盯着书页许久,却没有翻动半页,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只有那萍水相逢的女人扔给自己的重磅炸.弹,不知过了多久,他口中喃喃的道:“不管如何,季兄是我的恩人,但是寄人篱下终究非长远之计……”

  想通了之后,便打算等季时年回来之后就和他说自己搬出去的事情,十点一刻的时候,门外传来开门声,是季时年回来了。

  秦煜封立马从那一动不动的书页中抬起头来,在看到季时年的那一刻,心中早已做好的建设却在一瞬间土崩瓦解,秦煜封突然一下子站起身来,他感觉自己身子有些僵硬,迈开的手脚好像顺了拐。

  向来精明、惯会察言观色的季总破天荒的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直直走到沙发上坐下,他伸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后看向秦煜封道:“帮我倒杯水来。”

  大概是错觉,秦煜封觉得他的眼神较之以往有些不同,他愣在那里半晌,说了个“好”字,然后去给季时年拿水,想到他平时的习惯,还不忘从冰箱里面拿了那进口的矿泉水倒进杯子里。

  秦煜封看着季时年将一杯水喝完了,终于开了口:“季兄。”

  “嗯?”季时年将视线从水杯摞到秦煜封面上,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白皙精致的面颊上,能隐约看见两颊上带着一点微微的红晕,形状佼好的眼角也带着一点红色,他就那么直直的看着秦煜封。

  秦煜封出口的话突然哽了一下,心脏不知为何,顿失了节拍,但他很快的压下自己这莫名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开了口:“季兄,在你这里叨扰多日,实在过意不去,小北那边已经找好了房子,我明日就搬出去了,和你说一声。”

  “你说什么?”季时年缓缓的问了一句。

  秦煜封以为他没听清,刚想再重复一遍,就听季时年问:“这里住的不习惯,还是你看不上我这寒舍?”

  “不,不是的……”秦煜封匆忙解释,“这里很好。”

  “那是什么?”季时年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秦煜封的身边,他缓缓弯下身子,凑到他的耳边,问了一句。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秦煜封耳边敏感的肌肤上,他顿时感觉那热度顺着耳畔蔓延到了四肢百骸,黎心蕊的话再一次回荡在脑海中,秦煜封彻底慌了神,下意识的伸手去推季时年,却不想这一推之下,对方竟直直的向着地上倒去。

  眼看着季先生尊贵的后脑就要撞上身后的玻璃茶几,秦煜封吓了一跳,急急的伸手去拉,慌乱之中,那力道用的极大,季时年顺着惯性狠狠的撞在他的身上,两人一起向着身后的沙发上倒去。

  季时年被这一撞,体内的酒精被彻底的催发,他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缓缓的说:“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离开呢?”那声音轻轻的,仿佛秋风吹过湖面,冰凉中带着几分落寞,竟让人无端的生出几分心疼来。

  秦煜封在一开始便知道他喝了酒,但是看他脚步沉稳,说话也正常,完全没想到他是喝醉了,直到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伸手推了推季时年,轻声道:“季兄,你喝醉了!”

  季时年迷离着双眼,突然嘴角一勾,露出个浅淡的笑来,仿佛春阳打在冰原上,将那封冻千年的寒冰破开了一道裂缝。

  秦煜封被那难得一见的笑晃了下神,随即就感觉到唇上传来柔软而冰凉的触觉,他猛然睁大了眼睛,从未有过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通身仿佛被一股绵长的电流击过,脑子里那些本来就懒散懈怠的细胞彻底半身不遂起来。

  良久,陷入魂不附体状态的秦煜封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发上了什么——自,自己竟然被人给强吻了,还是被个浑身和自己一模一样男人!他伸手猛地一把将季时年推离自己,然后坐起了身子。

  季时年整个人是恍惚的,失去了秦煜封双手的支撑,前后左右的晃了几晃,又向着地上倒去,秦煜封见状又手忙脚乱的去扶,折腾了老半天,被个男人夺走初吻的一把怒火堵在胸口还没发出来,就这么悄没声西的夭折了。

  秦煜封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闭眼躺在沙发上的人,仿佛恨不能把那人盯出两个窟窿才罢休,良久之后,他上前两步,弯腰缓缓的伸手,将沙发上的季时年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