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几天,季南溪每天都会去秦越的病房中待上那么一两个小时。

  常玉书和常文轩就在门外安静等着。

  等到季南溪出来之后,常文轩又远远躲着看。

  父子两个注意到每次季南溪从病房里出来后,脸色都是煞白煞白的,这可把两人吓坏了。

  可他们又不敢说,他们顾虑着季南溪的身体,从他醒来之后都未曾挑破几人之间的亲情关系。

  他们只好把这事告诉了秦关海。

  除了这位老爷子,谁说的话对他都不好使——季南溪醒来后,对于去看秦越这件事莫名执著。

  然而秦关海听了之后,只有一个指示,那就是让他们别去干涉季南溪的事情。

  他想做就让他做,他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谁也不许插手干预。

  在这样的担忧之下,季南溪持续了这样的状态跑去秦越病房中待了好些天。

  有时候,他会给秦越讲一些笑话,有时候又把网上发生的事情和他说。

  虽然并没有回应,可他还是在说。

  秦越的病情有了起色,医生说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苏醒了。

  这是个好消息,季南溪那天待在病房中比往常还要久。

  又是这样过去了一个星期,季南溪的状态肉眼可见地焦灼了起来。

  “你还是没醒。”

  窗外又飘起了雪花,他如往常那样,双手覆上去强制性的让手十指相扣起来。

  他已经把储存起来的绿光全部传给了秦越,秦越的伤口也日益地好了起来,可为什么他还是没醒?

  是不是其中发生了什么意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很难不多想,他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期盼转为了焦灼不安。

  “你再不醒,我就要改答案了。”

  “你醒醒吧,你醒过来,咱们的离婚协议就作废了,好吗?”

  病房之中,良久没有动静。

  季南溪轻轻笑了一下,他想秦越好起来想疯了吧,他还在昏迷当中,怎么可能会听得到呢。

  更别提给回应了。

  他抽出手,想要离开,却被掌心中的另一只手拉住了。

  紧紧的握住,捏得他手心生疼。

  他几乎是热泪盈眶地注视着交握的双手,抬头向秦越的脸上看去。

  只见他仍是闭着双眼,嘴巴却微微颤抖,好像在说什么话。

  季南溪倾身贴了过去。

  “不离,不许离婚……”秦越梦呓般低喃。

  那一瞬间,季南溪听到了心底触动的声音。

  他呼铃叫来了医生,医生仔细检查过后,对他道:“恭喜,秦先生这两天可能就会苏醒了。”

  季南溪这才松了一口气——绿光还是很有用的。

  秦关海进来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这段时间以来季南溪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爷爷,秦越他快醒了。”

  得知这个消息,秦关海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了一道亮光,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上了嘶哑:“好,好,那就好。”

  此时,窗外洒进了一道阳光,在众人阴暗的心中撕扯出了一方明亮。

  “不是我说,咱么这样做真的好吗?”

  “哎呀别担心啦,他伤到的是脑袋,不关身体什么事。别慌,这是他要求的,你也知道他这人,不答应就威胁我们,到时候嫂子要是追究起来,我们当做不知道就行了。”

  “……那好吧,趁着人没醒,我们赶紧走。”

  季南溪耳边听到了一些噪杂声,谁啊这么一大清早就嘀嘀咕咕的。

  不对!

  医院怎么会这么吵?!

  他睁开了双眼,猝不及防对上那张心心念念的脸,一下子竟然忘记了该要作何反应。

  “怎么,傻了?”秦越抓起了他的手,紧紧握住,嘴角噙着笑意:“以为自己没睡醒?”

  话音刚落,季南溪猛地扎进他的怀中,然后,像是抑制不住地隐隐传出了抽泣声。

  秦越一愣,把他拥得更紧了。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醒了吗,别哭了好吗?”

  季南溪不依,抓着他的衣服狠狠擦了一把眼泪:“我才没哭!”

  哭腔都出来了,还说没哭呢。

  逞强的小家伙。

  “好好好,没哭,没哭。”秦越失笑,轻拍他的后背。

  两人维持这样的姿势待了好久,等季南溪平复好心情,红着耳根子从他怀里钻了出去。

  好丢人,怎么就哭出来了呢。

  明明这段时间憋得很好的。

  秦越一把拉过他跌回怀中:“别动,让我好好抱抱。”

  季南溪闻言,便安生让他抱着了。

  本来以为差点就永远离开了他,这下人热乎乎地躺在怀里,秦越满足地长叹一声。

  真的,他从来就没有这么惊慌过。

  “等等,这是我的病房,你是怎么过来的?”季南溪这才意识到,秦越的脚上还有伤。

  秦越笑道:“自然是让别人帮忙了。”

  季南溪回想起睡梦中听到的那两道声音,沉默了。

  他挣扎着起来:“我居然不是第一个知道你醒来的人!”

  这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

  亏他还天天跑去他面前蹲守呢。